也许因着冯老板的寿宴的关系,院子真的万分热闹,到处张灯结彩,细看之下这些用来装饰的红锦竟然都是上好的蜀锦,果然不愧是京城首富名不虚传,况且前些时还听老板的常客说这人似乎还和皇庄有买卖,可见此人生意之大,想拿些织物装点也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兴许还是哪位生息上的合伙人孝敬的也不一定。
我和一同被请来现艺的一众人被安排在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小院,说是开宴后会有人通知我们前往前厅,此刻前院众位老爷正在谈事情不可打扰,并且一再强调要我们懂礼切不可乱闯坏了自己坊子的名声。
我安静的坐在分配屋子的角落里,思绪万千的想着自己的心事,自楼里与我同来的小厮吟诗站在一旁,略显担忧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定是见了我默不作声以为我还未选好曲目,我也懒得辩解由他想去,全副心思全扑到了那个门口遇到的身影身上。
应该如何引那人见我呢?思索间也不晓得过了多久,直至前厅下人来请方才恍惚从杂乱的思绪中醒了过来,看了看周围的其他忙着准备的伶人向对方问明对于相关节目的安排,嘴角慢慢溢出了一丝浅笑。
我知道机会来了,走出院落望着眼前的满目艳红心中不免犹疑又期盼,纷扰见不觉抬眼望天轻声问道:轩哥哥你可还能在一片茫茫中寻得迹颜?亦如你当初在一片金黄中找到贪睡的阿福一样?
曲调可以选择然意境却是由心而生,懂音律的人都知道,这种意境往往可以表达很多意思,然而现在我所想的正式通过这种境来引起那人的注意。
我坐在早已放置好的的屏风后,隔着一层雾蒙蒙的纱帐看着如同隔在另一个世界的一众人,目光即处欲寻得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但眼前的一切如坠雾中全不真切,我合上双眼静了静已然乱了的心,抬手揍起了今日冯老板点的曲目,手指虽然灵动跳跃看似欢快然那心境能有几分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也亏得着冯老板并不是真正爱琴之人,听的热闹无比却不懂半分,想来他之所以请了我,其实只是觉得我的名气在京城还算的响亮而已。
一曲揍罢曲音终了,台下掌声响起,只听坐在首位右侧的中年男子对着正位的冯老板开口道:“父亲这弹琴之人虽出自风尘,但其的琴艺却是连宫里的琴师也夸赞过的,不知父亲大人以为如何?”只听那正位的冯老板笑的开怀道:“甚好。”
我抓住机会不愿再顾忌后果急急扬声开口似谄媚道:“迹颜能得冯老板赏识实在是迹颜的福气,不知冯老爷能否再允迹颜弹奏一曲以表谢意?”
此话说完我已是紧张的出了一手的冷汗,我很清楚这时候贸然开口说话是多么的不合规矩,但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将心中所思告知那人,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希望远音常挂嘴边的我那奇好的运气能帮上一点作用。
我这一声出来果然让首座的正主愣了一下,随即便听那人笑了起来朗声道:“好,好,好,听声音似还是个娃娃,不过你既然有答谢之意老夫也不好不近人情,你便弹上一曲也无妨,但既然是答谢着钱两就不算了吧?”
我听了心中甚喜,果然是个商人随即敛了心神投其所好道:“奴前日梦回见的奴的家乡稻谷金黄,想应是个好兆头便做了一曲,现今欲以此曲祝冯老板金银满仓。”说罢隔着屏风对坐上之人拜了一拜,随即抬手一串音符便自手下飞出飘至远方。
随着琴音渐起心也渐渐安静下来,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寂静安祥的小村,一片金黄的麦田高高的蓝天偶尔飞过的飞鸟,以及那个看着我笑的男子,温暖安逸。
弹着弹着我不自觉也笑了起来,多年的感情压抑苦涩,然想起却只剩无限幸福,虽然苛央说倌有了情就是死,可是若是没了情对我来说却是生不如死,因为我知道这五年来若不是这份羁绊也许我早已撑不下去,多少个寂寞悲伤的夜晚,多少个渴望阳光自由的白日,就是这个人在心中陪着我使我依然渴望着光明相信着希望,现下想来这种几乎刻进生命的感情是不是就是话本子里的爱呢?也许是,也许不是,对于爱我并不懂,因为那是一个不可能出现在小倌的授业课里的一个词,然而这一切对我来说确如那话本子里诠释的爱一样的刻骨铭心难以割舍。
我知道对我来说那就是我心中的爱,那就是羁绊了我多年的相思,随着答案渐渐显出全貌,我的心境更加舒缓,自抚琴以来第一次笑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