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諼看着几天未合眼的父亲,红了眼睛,将父亲扶进屋。让下人伺候着。自己回了房间。苏景即位的第一件事,举行国丧。封宁心柔为皇后,拟定柔嘉二字。国丧那天,天空下着雨。
秋季的最后一场雨,就这么濛濛的落下。林雅諼开着窗户看着天空下的细雨“都说雨压坟,出贵人,”
她苦笑。“老天爷都为你哭。”她扶着窗,缓缓开口“该死的是我。可我还活着。哪怕我以后活不了。我也会呆在他身边。最起码,比你呆的久,他或许就会…就会忘记你,然后爱上我。你也说他其实爱的是我。对吧。”
秋雨落下。凉风吹过,留下一片寂寥。也只有风声传来。最后的叹息。
“小姐,小姐。四皇子……皇上。皇上来了。”
林雅諼惊讶转身。吩咐道“去拿伞过来。”
林雅諼推开房间的门。看见在廊外淋雨的苏景,她慌忙撑伞出去。却被苏景说道“谖儿,你身子不好。不能淋雨。你就在那里。不要过来”
林雅諼将伞缓缓放下。在廊下望着雨里的他。“今天,是她下葬的日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跟谁说她。我想到了你。”苏景低着头,看见水洼里自己的脸。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分辨不清。
“你应该恨她的对不对。你也应该恨我的对不对。对不起。”
林雅諼忍住眼泪。听着他继续说“我是答应你等我回来我就娶你。可是我。我娶她不是爱她。是因为……谖儿。总之,不论如何。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
林雅諼冲进雨里,“你就是个骗子。我为什么要爱你啊。我才不爱你。我的身子因为你一天比一天弱。我的心我的人因为你一天比一天疼。为什么啊。你苏景就只知道你要怎样。那你有想过我吗。”
林雅諼啪的扇了他一巴掌“我因为你。因为你做的事。因为你说的话。我变成京都所有人的笑话。我成了全天下人都可怜的人。为什么啊。我林雅諼就是这个命去被别人同情。嘲讽吗。你凭什么。就凭我爱你吗。”
林雅諼在雨中痛哭。苏景看着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任凭林雅諼再怎么打闹也不松手。口中喃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烟雨濛濛,情深袅袅。君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妾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如今分道扬镳。各自珍重。只记得一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复相见。
四皇子苏景继承大统,愿励精图治,创我景国辉煌功业。拥万里江山。踏天下山河。皆尽欢喜。
苏景即位不到三月。就有大臣上书,让林墨衣锦还乡。太后商量再三。决定逼苏景定夺。
冬季过后。春日的踏青必不可少。进宫的圣旨一到。林雅諼就知道了。脱下外出的衣服。换上宫妆装。入了后宫。
太后居正位之上。看见大殿跪着的林雅諼。丝毫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林雅諼就忍住疼痛,继续跪着。寂静中。有几声衣服的摩擦声。林雅諼悄悄抖抖麻的脚。继续跪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太后开口。“起来吧。赐坐。”
素月搀扶着林雅諼起身。林雅諼福礼一拜“谢太后娘娘。”然后颤颤巍巍坐到了椅子上。
太后放下茶盏。“雅諼啊。你也应该体谅体谅哀家是不是。你父亲的功过哀家暂时不评。可就朝中大臣的意见。你要让哀家的皇儿难做吗。”
林雅諼起身下跪“民女不敢。”
太后眼中满是不屑。“那你就好好的劝劝皇上。不然。你可以让你的父亲主动邀旨。法子多的是。关键啊还是看你。”
林雅諼跪拜“民女明白了。民女这就去请旨。”
太后轻笑。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马过去扶起了林雅諼。轻声到“姑娘不必这么客气。太后还是给慈爱的。也不会叫人天天跪着。”
林雅諼微笑回礼“是。”
出了太后宫里。林雅諼的步子越来越不稳。膝盖都麻木了。素月在石路上给她揉揉膝盖。却还是不见好。
林雅諼出了宫门。才上马车。回了林府。
当晚。素月素兰拿着毛巾,热水,冰块进进出出。林雅諼膝盖上好大的一片淤青红肿。热敷冰敷都不管用。还是不见消肿。
林雅諼挥手。将衣服放下。“不用忙了。素月。去请爹爹过来一趟。我有事与他讲。”
素月端着热水出去。“是。小姐”
林墨进了静心阁。就开口“是太后逼你了。”
林雅諼摇头“父亲。原本就是我的错。对不起。连累了你这么大把年级。还要随女儿奔波劳累。女儿不孝。”说着就要跪下去。被林墨拉住。
“爹爹早知道了。没事。离开就离开。爹爹在官场几十年。从没怕过什么。只是你哥哥。”
“谖儿不孝。没有办法让哥哥继续为国效忠。只是哥哥还在边关。要如何?”
林墨摇头“罢了。明天我就舍去我的面子。求皇上让子陌继续在边关。我们一家就去西北。再不回来了。”
林雅諼红着眼睛点头。
苏景知道无可奈何。下了圣旨。却在心里记着。要让林家回京。最起码也要让谖儿回来。她的身子怎能在西北吃苦。等他稳了根基。巩固势力,再等几年。几年后就回来。
林家走的时候。苏景亲自相送。林雅諼走出大门。准备上马车就看见苏景一身龙袍向这里走来。她转头刻意不看。刻意忘记。
马车外有人敲着木门。林雅諼掀开轿帘看见了一个锦盒。她接过,打开锦盒。看见了一枝沉香木的簪子。她想起以前苏景问她最喜欢什么香。她说她喜欢沉香。沉香能安心凝神。檀香的味道太过浓郁刺鼻。没有沉香的味道舒适。
所以。只要她去上香。抄佛经。祭拜时。身上就有一股沉香的味道。让人闻着舒适安心。
她低眉垂睑。将锦盒拿出去。“拿走吧。我不需要了。若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再给我吧。”
马车外。苏景认为再过几年他就会想办法让她回来。马车里。她觉得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了。也不必念念不忘了。一道木门。两种相思,一场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