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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孤岛

林惊绾觉得眼前模糊,几乎看不清楼澈的表情,眼泪积满了,不堪重负,终于簌簌落下,她却依然死死咬住他的手,越咬越重,似乎要将所有仇恨一并报了,要连着骨头带肉,把他活活咬死。?

“你们都瞎了么!”梨歌疯了一样推搡保镖,“还不快杀了她!”

保镖纷纷拔枪,一时间阵仗惊人,枪口齐刷刷指向林惊绾。

“都把枪放下,滚出去!”楼澈额头上青筋暴起,神色却非常平静,继续说,“把它给我,林惊绾。”他敏锐地察觉到一种非常不好的东西,就在这盒子里。

眼泪顺着脸颊的伤流下来,她感觉不到痛了,楼澈用另一只手费力地把盒子从她怀里扯出来,梨歌快步走上前,狠狠踹了她肚子一脚,终于让她松了口。

两声枪响,木盒子上的锁头应声而落,那盒盖缓缓打开,终于呈现出里面的内容——没有任何事前猜测的东西,没有照片,也没有证据,甚至干净得像是每天都细心擦拭过,那盒子里,只有一沓新鲜的、沾着雨水的纸钱香烛,中间放着几件旧衣服,和一柄枪。

冷煜成的枪。

冷煜成死无全尸,那盒子,分明就是林惊绾为他建的一个衣冠冢!

衣冠冢,未亡人,重阳佳节,倍思亲。楼澈终于明白她下午那一个小时,到底去做了什么——没有跟警察见面,没有去过街区,或许只是一个人缓缓的,走到墓园买了一把香烛纸钱,为了她死无葬身之地的爱人。

吊顶灯通明的光亮将最后一撮黑暗燃成灰烬,冷风穿堂而过。埋藏三个月那一根尘封的琴弦,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断裂的巨响。楼澈眉头紧蹙,心底某处疼得撕心裂肺,从拿起枪的那天起,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杀人。

“好,”他笑起来,眼底全是嗜血的残忍,“很好。”

“把这东西,”他垫了掂盒子,冷笑着说,“烧了。”烧成灰,烧成烟,挫骨扬灰!扬到他再也看不见的地方去!

“我来烧吧,”梨歌接过去,“三爷放心吧,我一定把这个可恨的卧底,烧得渣也不剩,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背叛三……”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直没有声息的林惊绾突然发出一声嘶哑而恐怖的大喊!那声音极其尖锐,好像嗓子也喊出血来,几乎要把人耳膜刺破。梨歌吓了一跳,感觉小腹跟着抽痛了一下,她按着肚子回头看林惊绾——

说时迟那时快,林惊绾像野兽一样一跃而起,两只眼睛布满血丝,手指弯曲绷紧,一把掐住梨歌的脖子!

“啊!”梨歌被撞出去,脖子上抠出两个血洞,她还来不及反应,两个人就已经揉成一团,林惊绾的力气大得吓人,居然在拉扯间,直接带着她从三楼打开的窗户跳了下去!

“林惊绾!”事发突然,楼澈用尽全力展臂去阻拦,却只抓住她的一块衣角。

失之交臂。

一瞬间,楼下的保镖炸开了锅,骂声,呼喝声,喊叫声,指挥人打急救电话的声音不绝于耳,梨歌带来的女佣人猛地反应过来,朝楼下冲。

时间忽然停下了,变得很粘稠,木盒盖子被风吹开,纸钱扬了漫天,那些声音被拉得迟钝而遥远,楼澈的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看着手掌心里的碎布发呆。

“快叫救护车!”女佣人在楼下凄厉地叫唤,“有没有人打电话,快点!”

?她在说谁……林惊绾呢?她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人去看她一眼呢?她的保姆呢?不是有个叫……秀秀的小保姆么?

楼澈向窗边挪了几步,才发现半边身子已麻透了,双手没有一点力量,握都握不紧,仇臣从身后搀扶了一把,那片衣服的碎布头就从手里滑落了。

他用手撑着窗台,朝下看去——一群人紧密围绕在梨歌身边,别墅的院子很空旷,下面只有摔昏过去的、生死未卜的梨歌一个人。

或许是冥冥注定,林惊绾在摔下楼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被挡雨棚挂住了,原来是那个被她死死抱住的木头盒子,卡在了挡雨棚的凹槽里。

楼澈只觉得胸口胀痛得近乎爆裂,一口气闷在里面,上不来也下不去,他死死攥拳,用拳头狠命捶击胸膛,一连捶了十多下,才缓慢的吐出一口污浊的肺气,紧接着剧烈咳嗽起来。

就算是死了,冷煜成也依然会拼了最后的力气,救她的命。而他就像一座孤岛,孤立无援,越是想抓紧她,越是寸步难行,到头来,还是比不过一个死人。

“我的天!”女佣人的声音惊慌又恐惧,“完了,完了!救护车来了么!梨小姐她,梨小姐她大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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