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翔的想法很简单，李毅鹏的诉求是抓到杀害女儿的凶手。他是做了对不起李娇的事，但与谁让李娇怀孕相比，李毅鹏显然更渴望弄清李娇被杀的真相。
“李叔，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不会杀害李娇。她出事前几天，神神秘秘地跟我说，过几天会给我一个惊喜。我想，娇娇遇害，会不会跟她说的惊喜有关？”
“惊喜？”李毅鹏疑惑不解地紧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听她的意思，好像是工作上会有调整。”
“工作上的调整？”李毅鹏更加疑惑，“她没跟我说过啊！”
凌可芸好奇问道：“李叔，你对李娇的工作，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啊，当初去档案馆只是实习，娇娇说她不想留在文阳，毕业后想去林城发展。”
“李娇对档案馆有兴趣吗？”
“没兴趣，我叫她考公，可她说想去私企干几年，然后出来自己做生意。她不愿一辈子上班，拿死工资。”
凌可芸点点头，李娇生前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程翔，李娇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原话我记不清楚了，反正我觉得她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她很快就能飞黄腾达，甚至可以让我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
芮雪难以理解李娇所表达的意思，她一个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凭什么能飞黄腾达。
凌可芸沉默片刻，迟疑着说道：“换句话说，李娇是向你暗示，以后不用顾忌跟你订婚的女方？就算你离开单位，你们也能过上优渥的生活？”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李毅鹏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啊！”
“李叔，李娇出事前那几天，回过家吗？”
“回过，娇娇是星期三出的事，前一个周末她回过家。”
“在家里住了吗？”
“周六在家住了一晚，周日中午走的。”
“你感觉娇娇当时的心情怎么样？”
“心情很好啊，跟她妈有说有笑的，周六晚上还陪我们去了一趟超市，买东西还是娇娇抢着结的账。”
凌可芸看向程翔，“周一和周二，你跟李娇见过面吗？”
“周一晚上她来过我家，十点左右走的。周二我们没有见面，周三一早我就下乡了，周四中午才回来。”
“周一晚上李娇跟你说过什么吗？”
“她没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呀，哦对了，那天她买了两套新衣裳。还精心化了妆，换上新衣裳问我好不好看。我开玩笑问她是不是要相亲，她说差不多，我追问她打扮这么漂亮想见谁，她叫我放心，说她不会抛弃我的。”
“李娇买新衣裳，是为了跟某人见面？”
“我觉得应该是，但她不愿说是跟谁见面。”
芮雪沉声说道：“据文阳警方的调查显示，李娇出事当晚，只打过一个电话！”
凌可芸轻声叹道：“电话是打给我的，我们约好毕业后去蓉城旅游。”
程翔焦急地追问道：“那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呢？”
“聊天软件也没有查到相关线索。”
凌可芸突然想到什么，惊疑不定地对芮雪说道：“这也是共同点？”
“嗯！”芮雪点点了头，“李叔，周三白天，李娇联系过家里吗？”
“没有，周二娇娇跟她妈打了个电话，随便聊了几句家常就挂了。”
芮雪犹豫了一下，用一种奇怪的口吻问道：“李叔，程翔，你们认为，李娇有一夜暴富的可能吗？”
两人同时摇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芮雪。
“咳咳，可芸，李娇那天晚上是几点跟你通的电话？”
“八点差几分，我们聊了很多学校里的事，通话时间大概十几分钟。最后约定，领到毕业证，就去蓉城好好玩几天。”
“李娇白天要上班，她买衣服只能下班再去逛商店吧？”
程翔点点头，“她是下班之后才去买的衣裳，晚饭在女人街吃的小吃。”
“可芸，她跟你通完电话，已经八点十分，那约人见面应该是几点呢？”
“不知道。”
“死亡时间是晚上十点左右，前后误差不超过半小时。那约人见面的时间就应该是八点半到九点半。”
“嗯，差不多吧！”
“那个时间段，楼下的那对老夫妇还没休息，他们没听到楼上有人敲门或是李娇开关门的声音。”
凌可芸淡淡一笑，“你怀疑凶手有李娇住处的钥匙？”
程翔连忙辩解：“我没有李娇住处的钥匙！”
李毅鹏眼中闪过几分疑虑，“芮警官，娇娇住处的钥匙连我和她妈都没有。”
凌可芸不由质疑：“那天晚上，住在李娇对门的邻居不在家。那对老夫妇会不会没注意到，楼上开关门的声音？”
芮雪向程翔投去怀疑的目光：“你去过李娇的住处吗？”
“没有去过，一般都是她来我家。”
“那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用微信啊！”
“微信？”芮雪露出惊讶的表情，“警方在李娇的手机里没有找到你和她的聊天记录。”
“我也觉得奇怪，李娇出事以后，警方找我了解情况，完全没有提到我和李娇微信聊天的内容。”程翔和李娇用微信聊天时，文字中有很多敏感字眼，足以表明他和李娇的暧昧关系，但警方竟未对程翔提起过多关注。
李毅鹏犹疑不定地盯着程翔，好像十分怀疑程翔删除了聊天记录。
芮雪让程翔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你的微信名叫小程？”
“是啊，我的微信名就叫小程，从来没有变过。”程翔在工作中经常用到微信，频繁更换名字不便于领导识别。
芮雪对自己的新发现兴奋不已，立即联系当时的办案刑警。“喂，许队，我是林城警局的芮雪，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
“小芮啊，有什么事吗？”
“许队，我想问问，当时你侦办李娇被杀案时，有没有留存李娇手机微信的联系人名单？”
“当然有了，手机里所有信息都拷贝了一份存档。”
“我想请你查一下，李娇的微信联系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小程’的联系人，我马上把联系人头像发过来给你。”
“小程？”
“对，前程的程。”
“小芮，你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许队，待会我过来找你，我们再细说好吗？”
“行，那你发联系人头像过来。”
芮雪挂了电话，把程翔的微信头像拍照，发给了许队。
程翔苦着脸说道：“我可没删李娇的聊天记录，那天我不在文阳！”
李毅鹏板着脸不说话，原本还有些矛盾的心情，已经完全偏向对程翔的怀疑。
凌可芸和芮雪也是一言不发，耐心等候许队的回复。短短几分钟后，许队给芮雪打来电话。
“小芮，我查了，李娇的微信联系人里面，没有你说的‘小程’，这个微信头像，是县委办程翔的吧？”
“对，他在我车上，我们现在过来。”
“好，我等你！”
程翔一听要去警局，满脸的不情愿。“李叔，我真的没动过李娇的手机，周三一早我就下乡去了，周四中午才回来，你一问就全清楚了。”
凌可芸不用芮雪催促，已经启动车子，向路口驶去。
“你跟警察说吧！”李毅鹏本来一直侧身面朝后座，见车子开动，回身坐好系上安全带。
程翔带着哭腔恳求道：“我求求你们了，别把事情闹大行吗？”
芮雪没有理会程翔的恳求，指着他的手机问道：“你微信联系人还有李娇吗？”
“没，没了。”
“你删了联系人？”
“参加完葬礼，我就删了。警官，我……”
“别说了，该保密，许队就会为你保密的！”芮雪只说了半截话，如果不该保密，许队肯定也会有别的处理方式。
程翔无可奈何地看着凌可芸把车开进县警察局，许队早已在大楼门口等候众人。看到程翔和李毅鹏下车，立即走上前去。
“李叔！程翔！”
李毅鹏面无表情，对许队甩起脸色。程翔表情尴尬，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小芮，大家到我办公室说吧！”许队赶紧把众人领去办公室。
凌可芸跟在芮雪身后，进了许队的办公室，李毅鹏自行在办公沙发上坐下，程翔浑身不自在地杵在许队的办公桌前。
许队关上房门，示意芮雪和凌可芸也坐下。为难地瞥了程翔一眼，轻声问道：“你有李娇的微信？”
“嗯。”程翔轻轻哼了一声。
“可李娇的微信联系人里面，没有找到你的微信号！”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娇出事那天我下乡了，第二天才回来。”
“不仅你和李娇的微信聊天记录被清除，联系人也被删掉了。”
“许队，案发那天我不在文阳，我也没有碰过李娇的手机。”
许队欲言又止，向芮雪投去询问的目光。
李毅鹏见许队没搭理他，脸上多了几分怨气。“许队，李娇怀的孩子是程翔的。”
“什么？”许队在见到李毅鹏和程翔前，也对程翔和李娇的关系有过诸多猜测，但亲耳听见李毅鹏的话，再看程翔那种生无可恋的表情，还是吃了一惊。
李毅鹏没有重复刚才的话，冷冷看着程翔。
芮雪朝许队点了点头，用目光示意程翔。“他已经承认了。”
“这……”许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凌可芸绕有兴趣地看着许队，想知道他会如何处理此事。
“程翔……”许队把手放到桌面的座机电话上，“我只能公事公办，你暂时可能回不去了。”
“许队，我……”程翔异常懊丧地说道：“我没有杀害李娇，你一定要查清楚啊！”
“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许队心怀坦荡的看向李毅鹏，“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李毅鹏没有说话，但脸色缓和了一些，默默看着许队打电话叫人带走程翔。
凌可芸注视着程翔走出办公室的背影，心里隐隐感觉，也许他真的没有动过李娇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