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伟处理这种小纠纷，并不足以说明他的工作能力。而且他运用的手段稍嫌卑劣，根本上不得台面。尤佳莹到底看中了邵伟哪一点，才会做出高薪聘用邵伟的决定。
凌可芸满腹心事进了电梯，蒋明洲见她沉默寡言，不由有些好奇。
“你在想什么？”
“蒋队，你说尤佳莹为何如此看重邵伟，居然愿意以二十万年薪的代价聘用他为利康公司的法律顾问？”
“我只知道，尤佳莹打算聘用邵伟为公司法务，是今年年初的事。那会尤佳莹还没搬家，也还没怀上孩子。”
“如果尤佳莹作出聘用邵伟的决定，是在借出那五十万之前，那这笔借款倒是真有点意思！”
“你是说，因为张定卿和秦志杰否决了尤佳莹的提议，她才会以借款的方式，给邵伟一大笔钱？”
“对，每年二十万，签订三年聘用合同，邵伟最后就能到手六十万，不过是分期付款。一次性借款五十万，数额当然就要少一些了！蒋队，邵伟写给尤佳莹的那张借据，不是没有注明还款日期吗？这笔钱，也许根本不用还。”
“可尤佳莹为什么要给邵伟这么多钱呢？难道她有什么把柄在邵伟手上？”
“有道理！但我估计，可能还不只是把柄。”
“为什么？”
“因为尤佳莹还想着让邵伟给自己的孩子当爸爸呢！”
“邵伟会不会给尤佳莹帮了一个大忙？”
“完全有这种可能！邵伟帮美容院处理过纠纷，如果尤佳莹惹上什么麻烦，有可能向邵伟寻求帮助。这个麻烦不但非常棘手，而且不能示之于人。邵伟既帮尤佳莹解决掉麻烦，又帮她保守秘密。所以邵伟才会想出高薪聘用的办法，堂而皇之地接受尤佳莹的酬金。”
蒋明洲点头赞同，“所以那五十万不是借款，而是酬金！”
“但邵伟对此讳莫如深，即便尤佳莹已经死亡，他仍不愿吐露实情。我怀疑，邵伟在帮尤佳莹解决麻烦的时候，可能运用了非法手段。这件事一旦被曝光，对邵伟的影响一定极其严重，甚至不亚于他现在背负的杀人嫌疑。”
“有什么事会比成为杀人嫌犯还要严重？”蒋明洲难以想象，邵伟究竟帮尤佳莹做了什么。
凌可芸也对自己的猜测大惑不解，邵伟是尤佳莹被杀案的犯罪嫌疑人，如今已身陷囹圄，他与尤佳莹之间到底有何隐秘，不能向警方说明。
“呃……”蒋明洲好像想到了什么，“邵伟摆平吴静是去年九月的事，今年年初尤佳莹向股东会提议高薪聘用邵伟。我想，他们应该是去年九月到今年一月之间，突然因为某件事而形成了特殊关系。”
“年初的股东会是什么时候召开的？”
“我打电话问问。”蒋明洲立即联系张定卿，问明了召开股东会的具体日期。“一月八号，尤佳莹就是那天突然提议为公司聘请专职法务。”
“那张五十万的借据，是一月十五号拟订的，距尤佳莹被杀刚好半年。”
“看来我们还得再去利康公司一趟。”
凌可芸自然没有异议，取了车和蒋明洲返回利康公司。
总经办锁着门，蒋明洲在总助办公室找到柯仲君。尤佳莹和秦志杰都出了事，柯仲君一时变成闲人，无聊地在手机上刷着短视频打发时间。
“蒋队，凌小姐，你们怎么来了？”开门见到二人，柯仲君微微有些意外。
“小柯，有时间吗？”蒋明洲微笑着问道。
“有，我现在就是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两位请进！”柯仲君把二人请进办公室，轻轻关上房门。“蒋队，听说你们把秦总逮起来了？”
“嗬嗬，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难道秦总跟尤总的死有关？”
“你还是别打听了！”蒋明洲示意柯仲君先坐下。“我们过来找你，是想了解去年九月到今年一月，尤佳莹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去年九月？”柯仲君苦笑着看向凌可芸，“我给尤总当助理才半年，去年的事我哪知道啊！”
凌可芸淡然一笑，没有回应。
蒋明洲自然也清楚柯仲君今年一月才给尤佳莹当助理，但他还是想通过柯仲君对尤佳莹增多了解。
“你到尤佳莹身边工作这半年，她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特别的事？”
“什么特别的事？”柯仲君不太理解蒋明洲的意思。
“比如车子出保险什么的。”
“你是指交通事故？”
“对，尤佳莹开车出过什么事故吗？”
“没有啊，那辆玛莎今年的保费还是我去续的。因为去年没有出过险，今年的保费还降了几百块。”
“尤佳莹原来的助理叫什么名字？”
“叫韦可馨，是尤总接任总经理时招进公司的。”
“你能联系到韦可馨吗？”
“能啊，我把她的电话和地址发给你。”
凌可芸蓦然问道：“柯先生，你感觉尤佳莹对邵伟，会不会有什么顾忌？”
“顾忌？”柯仲君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尤总对邵伟怎么会有顾忌呢？”
“那你觉得他们的关系怎么样？想不想那种特别要好的朋友。”
“呃，差不多吧，其实他们来往也不是很频繁，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关系似乎很亲密，我曾一度认为他们俩在交往。但后来发现，尤总对他很客气，根本不像对男朋友那么随意和苛刻。”
“你说尤佳莹对邵伟很客气？”
“是啊！尤总经常称呼他邵先生，有这样叫自己男朋友的吗！”
“尤佳莹对邵伟的这种客气，会不会显得很生分？”
“不会，我不是说了吗，他们的关系很亲密，但尤总又给予邵伟足够的尊重。反正我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很微妙。”
“怎么微妙了？”
“说他们在谈恋爱吧，又好像还没到那一步。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吧，两个人又很亲近。尤总很信任邵伟，公司有点什么涉及法律的问题，她都会向邵伟咨询，对他的意见非常重视。”
“向律师咨询法律问题，可是要收费的。”
“不存在，邵伟完全是义务帮忙。对了，他不是借了尤总五十万吗，向他咨询法律问题，就当支付一点利息吧！”柯仲君开起了玩笑。
蒋明洲看了下手表，示意可芸该走了。
“蒋队，秦总……”柯仲君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算了，我也不打听了。”
“你想问什么？”
“我是在想，既然你们还在调查尤总和邵伟以前的事，那秦总是不是就跟谋杀案没什么关系了？”
“抱歉，暂时无可奉告！”蒋明洲惦记着尤佳莹的前任助理，隐隐有些不耐烦。“该让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凌可芸对柯仲君微微一笑，跟着蒋明洲走出办公室。
韦可馨现年二十八岁，预产期是今年二月，一月中旬就向公司请假待产。算算时间，孩子现在都五个月大了。
蒋明洲和凌可芸找到韦可馨家，她刚给孩子冲了一瓶奶，小家伙双手捧着奶瓶，小嘴吧嗒吧嗒吮吸奶嘴，模样甚是可爱。
“警官，抓到杀害尤总的凶手了吗？”韦可馨已从旧同事口中得知尤佳莹遇害的消息。
“案件还在调查。”蒋明洲看了一会孩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的，说话声音轻点就行了，他喝完这瓶奶就会睡着的。”
蒋明洲点点头，立即开始询问：“你是哪天开始请假待产的？”
“一月十六号。”
“预产期是……”
“医生算的是二月二十号，但是提前了三天。”
凌可芸多嘴问了一句：“那你还回去上班吗？”
“原来跟尤总说好，等孩子半岁我就回去上班，可现在尤总……，唉！”
蒋明洲抢过话头：“一月十五，尤佳莹借给邵伟五十万，这事你知道吗？”
“当时尤总让我去银行预约取款，没说作什么用途，我是前几天才听以前的同事说起，尤总借给邵伟五十万。”
“算起来，尤佳莹和邵伟去年九月才认识，她为什么会借给邵伟那么大一笔钱呢？”
“我不知道。尤总让我去取款的时候，我也问过她，要这么多现金做什么。她叫我别问，还嘱咐千万别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那个时候，尤佳莹和邵伟的关系还不是那么亲近吧？”
“呃，他们的关系还不错，但算不上亲密。可能我离开公司之后，他们往来更多了吧。”
“听说尤佳莹的三叔向她借过钱？”
“嗯，去年年底，尤总的三叔想给小儿子按揭一套房子，就找尤总借钱。开口就是三十万。尤总说没钱，她三叔还跟她吵了一架。”
“在哪吵的？”
“就在尤总办公室，尤佳亮也在。尤总不愿借钱，他们两父子说话很难听。秦总又不好去劝，正好那天邵伟来公司找尤总，才给她解了围。”
“他们吵架的时候，邵伟来了？”
“是啊，当时快下班了，邵伟过来接尤总出去吃饭，正赶上尤三叔破口大骂。邵伟就当着他爷俩的面问尤总，要不要帮她报警。”
“然后呢？”
“尤总没说话，拿上包拉着邵伟走了。出门的时候叫我早点下班，不用锁办公室的门，让尤三叔在那慢慢骂。”
“尤佳莹没跟她三叔对吵？”
“怎么不吵！只是邵伟一来，她就没兴趣再吵了。”
“那天是十二月几号？”
“冬至的第二天，二十三号。”
“他们吵架之后，还发生过什么事吗？”
“对了，一月十五号我去银行取现金，正好遇到尤佳澄，他问我取这么多现金做什么，我怕他不高兴，就说别墅那边要给装修公司结账，他听了脸色不太好看。”
凌可芸无奈苦笑，尤佳澄看到韦可馨取了几十万现金，肯定会告诉他老爹，那一家人的心里就更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