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件员的工作真的很忙，芮雪和可芸见完三通一达在这个片区的四名派件员，已是晚上九点过。几乎没有一个派件员能腾出空配合询问，芮雪向他们了解情况时，一再被取件的客人打断。
可芸一直静静地观察着被询问的派件员，他们无一例外地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对芮雪的提问也是漫不经心。显然曹铎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客户而已。
槟榔的经销商，轻易就能查到，因为曹铎的酒吧里还有经销商铺的货。芮雪联系到槟榔推销员，对方是个小伙子，一听芮雪问起“隐久”酒吧的老板，反倒好奇地打听曹铎是怎么死的。
芮雪要求与推销员见面，他便开着货机三赶来“隐久”酒吧，在门外与芮雪和可芸见了一面。
推销员看着关闭的酒吧大门，不禁忧心问道：“警官，曹老板这酒吧还开不开了？我给他铺的货，还没结过账呢！要是以后都不开了，那剩下的货我该找谁要回来啊？”
芮雪只能耐着性子说道：“呃，酒吧关门只是暂时的，你铺的货肯定会有人跟你处理。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曹老板，是什么时候？”
“大概十来天前吧，我从这路过，进去跟曹老板打了个招呼，顺顺问问货卖得怎么样。”
“你第一次送货来酒吧，是哪天？”
“呃，开张的前一天，8月17号。”
“7月28号到7月31号那几天，你来过酒吧吗？”
“来过一趟，好像就是31号那天，我也是路过，就进酒吧想问问曹老板，开张的时间定没有，我好提前把货送过来。但是他不在里面，我等了几分钟，不见他回来，就先走了。”
“你那天进了酒吧，曹老板不在？”
“是啊，不知道去哪了。”
“酒吧的门开着？”
“也没开门，但是玻璃门上没有上锁，我以为他在里面就进去了，谁知道人不在。”
“当时酒吧里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大厅灯都没开，我走到后面叫了两声，他也不在库房。”
可芸急切地问道：“你进酒吧的时候，注意到吧台上有什么东西吗？”
“吧台上有点乱，放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有电线吗？”
“电线？”推销员耸着眉毛想了一下，“有，就在放在进吧台那一头的台面上。我走去后面通道叫曹老板，还从电线旁边经过。”
“你还记得电线的颜色吗？”
“好像有半卷红色的，另外半卷不是蓝色就是绿色，当时酒吧里没开灯，也看不真着。”
“当时是几点？”
“中午一点左右。”
“你没去旁边的商铺找找曹老板，也许他去便利店买东西了呢？”
推销员朝不远处的便利店指了一下，“那家便利店我去了，他家也卖我们的货，曹老板不在那。”
“你从酒吧出来，去便利店的时候，酒吧门外有没有人？”
“有啊，人行道上怎么会没人！”
“那你有没有看到别人进入酒吧？”
“没看到。”
“你在旁边那家便利店待了多长时间？”
“两三分钟吧，跟那家老板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你走的时候，曹老板还没回来？”
“应该还没回来吧，我从便利店出来，特地看了一眼酒吧大门，里面还是没有开灯。”
可芸已经没有问题，芮雪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十点整。
“耽误你的时间，真不好意思。你可以先回去了，谢谢你的配合！”
“警官，曹老板到底是怎么死的？”推销员仍然十分好奇。
芮雪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曹老板死了？”
“我听便利店老板说的。”
“他怎么知道曹老板死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
“好吧，你回去吧！”
芮雪侧目看向便利店，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紧靠门边的烟柜里面，正向路边张望。
“他在看什么？”芮雪感觉那老板好像在看她和可芸。
“当然是看我们了。”
“他这便利店门外也不装个摄像头。”
“嗬，你可以建议这个老板装一个。”
“过去找他聊聊。”
“嗯。”
两人走进便利店，老板立即站了起来。
“你们是警察吧？”
“是啊，老板贵姓啊？”
“免贵姓卢，警官，老曹是怎么死的啊？”
“卢老板，你怎么知道曹铎死了？”
“他前妻说的啊！”
“你认识她前妻？”
“昨天她过来买东西，我才听她说，她是老曹的前妻。”
“她怎么跟你说的？”
“就是说老曹死了，以后她来经营酒吧，大家相互照应一下。”
“她没告诉你，老曹是怎么死的？”
“她说你们还在调查。”
“老曹经常来你这买东西吗？”
“是啊，从酒吧一开始装修，他就常来我这买烟买水。”
“7月31号，刚才跟我说话的槟榔推销员，是不是来过你这？”
“记不清了，他个把星期就要过来一次。”
“你好好想想，当时酒吧装修已经结束了，那天他去酒吧找老曹，老曹不在他就顺便来你店里了。”
“哦，对对，有天他是过来找老曹，但是老曹不在，他还问我看到老曹去哪没有。”
“那你看到了吗？”
“没看到，当时是中午，老曹应该是出去吃饭了。”
“他出去吃饭，都不锁门的吗？”
“有什么好锁的，那几天桌椅、酒水都还没送过来，那酒柜和吧台又偷不走。”
“卢老板，你知道有什么人常来找老曹吗？”
“不太清楚，我成天坐在这，也看不到酒吧大门。”
可芸转头看了一眼路边，随口问道：“卢老板，你有没有发现，经常出现外面的人行道或马路对面，看起来无所事事，眼睛时不时看向酒吧大门方向的人？”
“呃，这我可没注意。”
“走吧！”芮雪拉着胳膊，向卢老板道了谢，两人走到路边上了车。“可芸，我觉得这样盲目地寻找嫌犯，也不是办法啊！”
“那现在还能怎么呢？”
“诶！”芮雪也是无计可施，“你说老简和侯峰在干什么？”
“不知道，案件的复杂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仅是排查裘雨桐和曹铎的社会关系，就要花费我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他们肯定也在忙吧！”
“有没有什么捷径，能够快点找到你描绘的那个嫌犯？”
“这恐怕不会有捷径！”
可芸曾向芮雪描绘过嫌犯的一些特征，此人年龄大概在28至35岁之间，工作稳定，有可能独居或是经常上夜班，性格压抑内敛，但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
关于嫌犯的身高、体重、相貌、职业、习惯都是未知，作案规律也无迹可寻。可芸给出这样的描述，根本无法快速锁定嫌犯。
葛明宇36岁，裘雨桐29岁。一个是4s店员工，一个在移动大厅上班。除了两人都使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喜欢佩戴金饰，并没有其他共同点。可芸和芮雪继续盲目地调查曹铎的社会关系，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你饿了吧？”可芸发动车子，淡淡问了一句。
“嗯，晚饭都没顾上吃，能不饿吗！”
“先找地方吃点东西，慢慢再想办法！”
“好吧！”
简逸和侯峰晚上留在队里哪也没去，裘雨桐的手机已经解锁，他们比对了曹铎和裘雨桐手机上的联系人。把两人的共同联系人都找了出来，一共有十九人，基本上都是曹铎和裘雨桐的同学、朋友和同事。
曹铎和裘雨桐去年十月分手，至今仍保存在两人手机上的这些共同联系人，跟他们俩几乎都有一定的交情。
对于可芸的猜测，简逸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他并不认为，曹铎或裘雨桐的手机上，没有留下嫌犯的姓名和电话号码。
所以十九名联系人，简逸需要一一甄别，仅是核实这些人的身份、职业，就花掉了一晚上的时间。
侯峰放下电话，伸了一个懒腰，无奈地看着简逸。
“老简，这些联系人里面，好像没有符合作案条件的人。”
“哼……”简逸冷笑道：“你所说的作案条件具体指什么？”
“当然是指具备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了！”
“还没见到这些人，你就断定十九名联系人之中，不会有人具备作案动机和时间？”
“你想跟十九名联系人挨个见面？”
“不见见他们，你能保证这些人里面，就没有认识葛明宇的吗？”
侯峰看简逸站了起来，苦着脸说道：“你不会想现在就找这些人见面吧？”
“于大山说，他用剩的那半卷电线，起码短少了十米。其中狄铭借走两米，勒死葛明宇和裘雨桐的电线加起来不到四米。现在凶手手上，至少还有四米多电线。”
“你别说了，我们走吧！”侯峰很清楚，那四米多电线意味着什么。
简逸把十九名联系人分成三组，让刘勇和杜晨两组人，各接触六名联系人。剩下七个，由他和侯峰负责。
“你不给可芸和小雪也安排点活干？”侯峰觉得奇怪。
“可芸跟我们的思路不一样，她相信嫌犯不在曹铎或裘雨桐的手机联系人之中。还是让可芸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查，也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可芸和芮雪在夜市小吃摊吃完东西，就准备送芮雪回队里。到路边上了车，看见人行道上有个熟人。
“高哥，你去哪，我送你？”
“我回家。”高阳朝车里的芮雪点了下头，“不会耽搁你们吧？”
“不会，正好想跟你聊聊，上车吧！”
“好啊！”高阳也不客气，从后排上了车。
可芸一边开车一边问道：“高哥，案发那晚，你走到禹门巷口之前，有没有从反方向走来的人？”
“当时人行道上没有人。”
“马路对面便利店的监控显示，你走到巷口前五分钟，有个穿连帽卫衣的人，朝你的方向走去。”
高阳激动地说道：“那他肯定钻进巷子了，我看到逃走的那个背影，会不会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