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知晓了。”宁久泉不再挣扎,这一个多月里早就把她的棱角磨平。
宁久泉又重新回到了正院,正院里,彩衣和小六帮助宁久泉收拾衣物,这一次不比上一次,她的所有东西都搬来了,只怕她在离开王府之前是不会有办法从正院出去的。
彩衣和小六宽慰宁久泉道:“其实王爷挺心疼夫人您的,若是换做旁人把琴妃娘娘的遗物毁坏了,只怕王爷不会放过她。王爷最为重视琴妃娘娘的遗物,故而会大发雷霆。奴婢从未看见过王爷这样对过别人。”
“那玉簪真的很重要吗?”宁久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回想起那时候虞赫着急忙慌的模样,有些歉意。
彩衣道:“那是自然,琴妃娘娘走得急,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就这画像和玉簪,是王爷从皇后娘娘手中求回来的,王爷回去之后还大病了一场……”
想不到那簪子和画像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琴妃原本只不过是区区舞姬,就算生了皇子,也只是空有虚名,没有实权,在宫中的生活举步维艰。可想而知虞赫为了求得琴妃遗物付出了多少的牺牲,而簪子和画像却一朝被毁在了书房里。
“王爷。”小六突然喊了一声,彩衣吓得立马收了声,一回头便见虞赫站在门口,目光冰冷看着她们。
虞赫神色不善,彩衣脸色都白了,弓起身朝着虞赫行礼。
“你们下去,按照太医的方子煮一碗汤药过来。”虞赫平静的说,并没有责怪她们在背后谈论他和琴妃的意思。
彩衣和小六大松一口气,忙不迭出了房。
剩下一些常用的饰品还没有收,宁久泉亲自过去,把饰品一一摆好。
“那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是簪子和一张画像而已。”虞赫坐在她身后看着兵书,一边冷硬道。
宁久泉拿着簪子的手一顿,随后慢条斯理把簪子放回去了,合上了首饰盒。“多谢王爷宽宏大量。”
之后两人再没说话,直到彩衣进来打破了这一片静默。
“夫人,该喝药了。”彩衣端着药碗进来。那汤药药味浓郁,屋子里的熏香顿时被掩盖了下去。
宁久泉闻着都觉得鼻根发疼,她在心中宽慰自己这是良药苦口,为了肚里的孩子着想,这安胎药再苦她也得喝下去。
她有些悲壮的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舌尖发苦。
“你怕苦?”一直沉默着的虞赫突然抬眼看她。
宁久泉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多么的艰难,她硬扛着说:“不是。”
话说完,宁久泉没犹豫,一口气把汤药喝了下去,瞬间,浓郁的苦涩在口中炸开了,宁久泉眼泪差点被熏出来。没回过神,就被虞赫塞了一杯温茶,宁久泉急忙喝下去,压住了苦味儿。
怕苦这一点她还是没有变过,因为罗知萧身子虚弱,却又极其怕苦,所以后来虞赫常在身边备着一小盒冰糖在手,只是可惜这冰糖罗知萧从未尝过。
明明吃不得苦,还非要硬抗,不知道该说她是傻还是坚强。
虞赫将一粒冰糖递到了宁久泉的口中。宁久泉错愕的看了他一眼,虞赫的肌肤如玉,毫无任何瑕疵,他嘴边荡着一抹浅笑,当这是翩翩公子,绝世无双。
虞赫这张脸特别容易蛊惑人心。
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心中升上来,她心跳都乱了,迅速收回了视线,舌尖顶着那一粒冰糖,甜味儿在口腔中蔓延开。
“多谢王爷。”半晌,宁久泉淡淡道。
虞赫把糖盒交到了宁久泉的手中,笑容已经被收了回去,好像方才那抹笑只是一个错觉。“这个你收着,往后苦的时候吃一颗。”
“这算是赏赐?”宁久泉看着糖盒,虽然这么说,可她的手指还是攥紧了那个糖盒。
“你若是这么以为,那便是。”虞赫转身出了门。
宁久泉望着虞赫的背影,垂下双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走直到晚上的时候,虞赫还是没有回来,若是换在平时,宁久泉哪里会去管虞赫回不回来的事情?她巴不得虞赫别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今夜宁久泉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便浮现出虞赫的脸,对她承诺着给她一个交代的虞赫,还有给她冰糖的虞赫。
宁久泉不知道怎么了,她的心从未如此悸动过,哪怕是之前和薛晓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时刻都惦记着一个人。
足足躺了小半个时辰,宁久泉依旧没睡着,她认栽了,无奈起身,把外袍披上,下了床。
门外小六听到了动静,赶忙进来:“夫人,夜里寒气重,您有何需要?小六给您去办。”
宁久泉拂去了小六欲要扶住她的手,淡淡说:“我就是出一趟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不用和我一起。”
小六正要劝她,就听见宁久泉问道:“你知道王爷在哪里?”
“王爷应该在亭子里,您要去找王爷吗?”小六问。
宁久泉颌首应下,披着宽大的外袍走出了房。
隔得远远的宁久泉就闻到了一股酒香,宁久泉走过去,果不其然在亭子里看到了虞赫。她许久没喝酒了,闻到这个味道心里还有些馋。
亭子很大,唯有虞赫一人在里头,大约彩衣也被虞赫遣走了,也不知怎么的,显得特别的空寂萧索。不过这两个词不应该用在虞赫的身上。
宁久泉去看了看,虞赫面前有三个酒坛子,而且三个酒坛子都空了,想不到虞赫居然如此能喝。
虞赫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手指拿酒杯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也不知道他是醉了还是压根没醉,那一双眼依然是清冷的,好似什么都不能入他的眼,眼底有些发红。
见她进来,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知为何,宁久泉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徒生出一股寂寥,她心揪起来了。
是因为什么,虞赫才会独自一人在此饮酒?
宁久泉心酸起来,一把抢过了虞赫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语气却是淡淡的:“王爷,夜深了,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