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心里有太多太多苦吧。”萧北鸢脱口而出。
五分钟后的大门口，雷凌坐在车里刷微博，粉红色的礼盒里满是五颜六色的糖果，办公桌上还有一束红玫瑰，配文是：谢谢你还记得我卑微的爱。
司机刘叔买了果汁回来，就看见自家少爷自个坐在那里端着手机发呆。
“少爷，您要的果汁。”
雷凌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关闭手机，接过果汁：“对了，刘叔，我让你办的事，要加紧，最好明天中午之前办妥。”
刘叔点点头，一脸狐疑：“少爷，您真的不打算提前跟少奶奶沟通一下么，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您？”
“刘叔，你还不了解那女人的脾气么？”
刘叔顿了顿，笑着点头：“也对，少奶奶那脾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跟当初的大小姐，一模一样。”
大小姐就是雷凌的亲生母亲，刘叔当初是她的贴身司机，后来雷凌的父母离婚，老太太把他分到雷凌身边做司机。
雷凌苦涩一笑：“是啊，跟我妈一模一样。”
刘叔叹口气，正想安慰几句，透过车窗看见萧北鸢和一个男人并肩从学校出来。
“少爷，少奶奶出来了。”
雷凌看过去，慢慢地板起脸，然后他拉开车门，走到有说有笑的两人面前，目光定在萧北鸢脸上：“媳妇儿，不介绍介绍？”
看到他推门下车萧北鸢就暗叫不妙，但这种时候躲避是不可能的，只好沉了沉思绪：“这是我朋友，承颐。承颐，这是雷凌。”
承颐笑着伸手过来：“你好雷先生，久仰大名。”
雷凌哪怕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和他碰了碰，皮笑肉不笑的：“承先生和我太太很熟？”
说话间他已经和萧北鸢并排站在一起，揽住她的腰。
萧北鸢不习惯他的亲密，挣扎着要远离，反而被牢牢固定住。
承颐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保持着绅士的笑：“我和小北是多年的朋友。”
雷凌问：“那……一起吃饭？”
承颐看了看萧北鸢，摇头：“我还有事，改天我请你和小北。”
“哪能要你请，你是我太太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应该我和我太太请你才对。”雷凌低头看怀里的人，“是吧，媳妇儿？”
不知道他发什么疯，萧北鸢按捺住不耐：“承颐你不是还有事么，你先走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承颐一转身，萧北鸢就从雷凌怀里挣脱出来，往刘叔那边走。
雷凌跟上去，在她上车前拽住她，阴阳怪气的：“怎么，怕他误会你和我的关系？”
萧北鸢抬头，看见承颐的车子离开，才把目光转到雷凌拽住她的手上：“你发什么疯？”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萧北鸢，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是有夫之妇。”
萧北鸢一把甩开他：“那我也提醒你，你并不是我的谁，咱们的婚姻，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花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简单的一问一答，就又冰冻三尺。
雷凌气得冒烟，插着腰：“好好好，萧北鸢，你好得很。我不是你的谁是么？我们的婚姻只是互相利用是么？你跟我没关系是么？”
“喂，你干什么，雷凌……”
在萧北鸢的喊声里，雷凌掐着她的肩膀把她推上车，他自己也进来，把她摁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有种你再说一遍试试，嗯？”
刘叔早就识趣地替他们关上门，退到一边抽烟去了。
萧北鸢没想过雷凌会来硬的，她的手被他摁住，她的脚被他顶住，她根本动弹不得。
要是别人这么对她，她早就服软了，偏偏对雷凌，她就是软不来。
“你生什么气？我说错什么了？这话不是你当初对我说的么？我现在只是还给你而已。你在外面乱搞我都没说你什么，我只不过跟异性朋友见个面聊个天，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全世界你最没有资格说我……”
雷凌在这种时候恨极了她的牙尖嘴利巧舌如簧，恨极了她还可以云淡风轻跟他讲道理，恨极了她微博里那一句“谢谢你还记得我卑微的爱”……
去他妈的道理，去他妈的卑微的爱，他只想堵住她的嘴。
他只想把别的男人留在她身上的味道去掉。
萧北鸢觉得这一刻的雷凌特别恐怖，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别的她倒是不怕他，但是在这方面，她真的是有心理阴影。
她的僵硬让雷凌更是火冒三丈，愤怒之下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力气有多大，更是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愤怒，让他成了不折不扣的施暴者，直到触碰到她湿漉漉的脸。
萧北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雷凌直起身子的时候，她像是被猎人追杀的小麋鹿似的，衣衫不整蜷成一团缩在窗子边。
雷凌觉得她的眼泪像是最尖锐最尖锐的刀子，刺在他心上。
“别哭了……萧北鸢，我说别哭了，你听不懂人话么？”他长手伸过去。
萧北鸢惊恐万分，明明已经是绝境，却还想往后缩：“别过来，你别……别碰我……”
就在她要拉开车门的瞬间，雷凌扑过去，一把把人拽过来抱在怀里，死死摁住不让她动，抵着她的头，喘着粗气，“我就是……”
他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反常的行为，喘息了几秒，才缓缓道：“我就是看见你和他有说有笑的，你都没对我那么笑过。这一点都不公平，萧北鸢，你对我公平一点好不好？”
萧北鸢哭得脑子都乱了糊了，哪有心思去细品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委屈，一圈一圈砸在他胸口：“混蛋，王八蛋，你放开我，你别碰我……”
胸膛湿了一片，像是一把火，烧得雷凌理智全无，只能顺着她的话：“好好好，我混蛋，我王八蛋，你别哭了……我看看……”
拉开怀里的人，看清她泣血的红唇，还有她雪白肩头被他咬出来的痕迹，雷凌抬手按了按眼皮，心中泛起酸涩：他竟然对她……
他的目光太过于炙热，萧北鸢后知后觉抱住肩膀，满是戒备地看着他：“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这句话里有娇嗔有不甘有委屈，雷凌莫名心情大好，把人圈在怀里，帮她滑下肩头的衣服拉好，语气温柔到不行：“好好好，不看，反正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的。”
这时候了他还要占她的便宜，萧北鸢气得去捂他的嘴，反而被他抱紧。
他语气里有叹息：“萧北鸢，在我面前你最肆无忌惮，不过就是仗着……”
萧北鸢抽气：“仗着什么？”
雷凌抵着她的头，想了想：“仗着我最后舍不得拿你怎么样。”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萧北鸢诧异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他坚毅的轮廓：“雷凌，你……”
雷凌没给她机会，摁着她贴在他怀里，又是一声叹息：“萧北鸢，你别相信那些人，试着相信我，好不好？也别相信你眼睛看到的，有什么都来问我，好不好？”
他今天好奇怪好奇怪，没有了平日里的冰冷和无坚不摧，反而多了一些落寞，萧北鸢想问，却不知从何开口，最后闷闷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时不时还能听到萧北鸢抽气几声，过了一会儿，她瓮声瓮气的：“雷凌，你抱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雷凌没松手，沉声问：“还生我的气吗？”
“你先放开我。”
“你说不生气我才放开。”
他现在越来越像小孩子，什么都要由着自己性子来，萧北鸢无奈：“我不生你的气了，你快放开我。”
“不放，再抱一会儿。”
“哎呀，你怎么这么无赖……雷凌，我真的喘不过气来了。”
雷凌心情好到爆，略微松开她一些，虚虚地把她揽在怀里：“刚才我说的话都，都记住没？重复一遍。”
他还较上劲了，搞得像是地下工作者接头讲暗号一样，萧北鸢觉得好笑，想了想：“别相信那些人，试着相信你……别相信眼睛看见的，有问题问你。”
雷凌很满意她的表现，却听见她问：“但是……你值得我相信吗？我问你，你就会说吗？”
萧北鸢抬起头，两个人四目相对，她的眼睛还是红的，雷凌抬手在她眼尾摸了摸：“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瑟缩了一下，语气落寞：“我明明试过很多次的啊，你忘了么？”
雷凌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柏玉玲那件事，确实，她跟他解释过无数次，可是每次他都不相信。
柏玉玲的事情刚发生那几个月，无数记者和居心不良的人对萧北鸢围追堵截，他们抓着那件事不放，就是要逼着她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可是她从来不会解释半个字，就连对老太太，她也几乎没有专门解释过。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辱骂诋毁，她也从来没有管过。
雷凌此刻才后知后觉发现，关于那件事，萧北鸢只对他一个人解释过，而且不止一次，是无数次。大约是每次他都无动于衷，甚至说一些狠话戳在她心窝子上，所以最近这两个月她也不解释了。
当初老太太问孙子，知不知道萧北鸢的解释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