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绯等了很久。
从刚进市光的气鼓鼓，等到现在百无聊赖。
她想走。
可钟时暮明明没看她，却能在她站起来的时候瞬间感应到：“再给我半小时。”
宋绯咬牙：“你已经说了三次半小时了。”
钟时暮哦了声，再一次摁下内线：“续茶。”
这是续茶的事吗？
宋绯站着瞪他，连门被推开都没管，可这一次，进来的却不是邹利文。
女秘书婷婷袅袅地过来，不仅弄好了茶水，还又放了几小碟点心：“您慢用。”她俯着身轻言细语，香水味幽幽钻入宋绯鼻端。
宋绯瞪她。
女秘书心里一慌，忙道：“邹特助有事在忙。”
可宋绯却贴近对方耳边：“我建议你换个香水，这个味道不太适合职场，还有就是……”目光直直投降她略显敞开的领口，“下班约会的衣服不错，可偷懒直接穿在职业装里，不太合适。”
女秘书羞愧地落荒而逃。
钟时暮一心两用，自然关注这边情况。
可没想到等人走后，宋绯却径直过来，敲他桌子：“我发现了。”
钟时暮：“什么？”
宋绯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你是想让我明白，我不适合开‘汀兰’这家店？我告诉你休想，经过刚才，我发现我的天赋就在做衣服上！”
钟时暮一头雾水。
他可明明记得邹利文在电话里说：“钟总你别担心，这次我派刘秘进来，保证解决宋小姐对您的偏见。”
这是解决？
这是浇油！
钟时暮心里骂邹利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刚才怎么了？”
宋绯简短说了说，末了又补刀：“钟时暮，做你下属肯定很心累，你看连约会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她的薪水在同类职业中已经算不错了。”
“钱能代表一切？”
钟时暮抬头：“或许，你也可以顶替她试试。”
打住，这是间接否认“汀兰”的意思？
宋绯这样一想，直接双手拍桌，身子前倾地对钟时暮威胁，“我不管你和倪洁琳有什么交易，但我现在告诉你，‘汀兰’我开定了，走着瞧！”
说完，雄赳赳地就要转身。
可她走不动。
就听身后哗啦一声，钟时暮站起来，手依旧拽着她胳膊。
宋绯瞪他。
而他却垂下眼：“绯绯，既然这样说，你就更不能走了。”顿了顿，慢条斯理道，“这种误会，我担不起。”
一时间，两人隔着偌大的办公桌，分庭抗礼。
宋绯挣不脱，只能用眼神谴责他，可钟时暮完全不在乎，手劲不松，嘴角甚至隐隐含笑。
桌上内线响了好几次，都没人理会。
最后还是邹利文亲自来敲门：“钟总。”他的声音在外面又模糊又犹豫，“小宋总要见您。”
话音落时，就听宋泽急躁地嚷起来：“你让开！”
说完，门被狠狠一推，人就闯了进来。
宋绯赶紧往旁边跳，可她还被钟时暮抓着，在宋泽眼里，更显得两人在做什么不得而知的事。
于是，宋泽大惊失色：“绯绯，你和我回去！”
钟时暮在他说话时已经松开手，但人也从桌后绕出来。他站在宋绯身边，看着跳脚的宋泽，眉目淡淡，竟一点不为这么大动静烦恼。
“小宋总，她现在不会和你回去。”
宋泽真要气坏了：“钟时暮，你别忘了，你们是要离婚的！”
“这件事我很早就说过，除非绯绯自己亲口告诉我，否则我不会签字。”他笑，“小宋总，没有我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就是废纸。”
“这一点，当初你们也同意了。”
宋泽磨牙：“如果我硬要带她走呢？”
“当然也可以，不过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威胁我？”
“只是陈述事实。”说着，钟时暮看向宋绯，目光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绯绯，我现在觉得，有些事确实应该再固执一些，你说呢？”
可为什么会突然固执？
是因为倪洁琳这位旧识的回来，还是因为宋家突然的禁足令？
宋绯不知道，也不敢回答。她心里有很多猜测，而无论哪一种，都不太美妙。而事实上，宋绯几乎都要忘了，在她跑出家门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只是为“汀兰”失去的生意讨说法。
究竟是因为什么，导致变为眼下这样呢？
宋绯几近恍惚，不由盯着钟时暮。
渐渐的，思绪似乎不受控地飘飞。
她宛如又置身那场让自己晕厥的梦境之中，而这一次，她成为了那个被强行扭转脸的女人。
目光中，钟时暮眉眼缱绻，一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