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绯终于被劝回了家。
而她回房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
记忆来的那样突然,怔忡时总难细想,所以需要借助外力。
可是真奇怪,宋绯在房间里翻找了好几遍,竟然连十八岁之后的一根毛都没找到。
她便去问庄映秋。
庄映秋眼神一闪:“你在找什么?”
宋绯淡定道:“想看看自己十八岁后的样子。”
庄映秋失笑:“管那些做什么,现在好好的不就得了。”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肯回正题。
她心里越发狐疑,却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能作罢。
第二天,宋绯准时去“汀兰”,可等家里司机离开后,又赶紧招了辆出租去酒店。
江晴音已经比昨天晚上平静多了,见她进来,还有心思给她点东西吃吃喝喝。
宋绯也不拦着,平常心地把食物塞进嘴里,咽下去,才开口道:“你怎么想的?”
江晴音懂她的意思,怔愣了一会,才笑:“夫妻没有隔夜仇,过几天回去吧。”
果然,与钟时暮想的一样。
宋绯也不太意外了,点头嗯了声。
江晴音本来还在担心她会说什么,可见她继续低头吃东西,突然又手足无措起来。
“宋绯?”她试探,“你今天来,要做什么啊?”
“哦,就来看看你。”宋绯叹了口气,站起来,“那,我走了。”
宋绯心情很复杂,没注意到江晴音欲言又止。
快到门边时,身后终于再次开腔:“宋绯。”回头,江晴音咬着唇,轻轻说道,“谢谢你。”
可她一点都不想要这份谢意。
宋绯走出酒店,天空一片阴沉,正与她的心情相得益彰。
这个时候,她本应该回“汀兰”继续干活,可不知道为什么,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靠墙走了几步后,她缓缓蹲下去。
然后,将头埋进胳膊肘。
在宋绯蹲下后不久,有人看在眼里,拨打了电话。
邹利文很快去找钟时暮说了这件事。
可没想到,钟时暮只是淡淡道了句“看着”,就没有其他表示了。
邹利文弄不懂,忍不住道:“钟总,我觉得太太应该很难受,您要不要过去……”
“不用了。”
他转过椅子,面朝落地窗。窗外有霾,半个陵州模糊不清,而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竟长久地陷入沉默。
邹利文等了等,只好换个话题:“昨天,郑嘉宏与钟董接触了,在您离开之后。”
“嗯。”还是无所谓的口吻。
他鼓起勇气:“我不明白。”
就算钟正泽是下午抢先到的会所,只要晚上能稳住郑嘉宏,他就不会有任何可乘之机,可偏偏……
“利文,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邹利文愣住。
而钟时暮总算转过身,眼里也像窗外一样雾霭沉沉:“我见不得她伤心,可现在,她必须自己走完这条路。”
小特助当然不会劝钟时暮去看宋绯,可他又不能真的不管,想了又想,只好硬起头皮拨了通电话。
所以,宋绯没有在酒店外蹲太久。
“绯绯,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恍惚了一下,抬起头,任雨澜正盯着她。
宋绯看任雨澜很平静的样子,不太确定她为什么会在,便问了。
任雨澜:“哦,我刚开车经过,看到你。”
她瞧了眼距自己百来米的马路,川流不息,且没有任何可以停车的地方,不是很真心地表扬道:“你眼神真好。”
虽然任雨澜从邹利文嘴里听完了事情经过,可等让人上了车,又不得不听宋绯重讲一遍。
她强忍着没打哈欠,评价:“你就是瞎操心。”
宋绯垂头丧气,连手指头都写着“我不懂我不明白”。
任雨澜看在眼里,心情突然一阵复杂:“绯绯,你真的变了。”
她抬起头。
“我认识的你,是不会被其他人影响的。”任雨澜叹气,“可你竟然吃江晴音那套,我真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要知道,任雨澜与宋绯熟起来时,宋绯已经嫁给钟时暮有段时间了。
鉴于市光总裁的名声,钟太太自然也会备受瞩目,可等接触下来,一些本想攀附的人,却渐渐有了退意。
钟太太,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其他人。
“江晴音明显是受郑嘉宏的要求才来请你,你竟然只是因为看不过她害怕,就答应下来?”任雨澜说着摇头,“心太软,不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得冷漠?”
“这个嘛,以前倒是过于冷漠了……”任雨澜挠头,“绯绯,你还是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说得倒是很轻松。
可宋绯却很矛盾。
因为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那份“自然”,在记忆与线索全无的情况下,究竟应该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