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允询走上前来,送了宁长安一份厚礼,目送她走向车驾。
也正是在如此,王臻听闻宁长安被尊为西太后之事,匆匆赶来宁安宫与云卿公主话别。
她紧紧牵着云卿公主,十分不舍,却仍然不忘与宁长安唇枪舌剑。
“西太后!宁长安,你为了让我这个太后名存实亡,动的心思还真是不少。先是让林贵妃一跃成为太妃,临离开之时,还不放过哀家,又被尊为西太后……”
王臻咬着牙,说完这些话,眸子里的怒意,自是不言而喻。
而宁长安的脸上,仍然是淡淡的笑意,回了王臻的话:“人都要离开卫国了,东太后又何必在意这些事情。”
“百善孝为先,皇上这么做,也不过是尽了孝悌之道。左右我今日就要启程回宁过去了,即便是做了这个西太后,又如何?”
见她眸子里的怒意仍然未消,伸手轻轻接过了王臻手,双眸含笑,别人深意:“姐姐莫要生气,过了今日,我便再也不会在卫宫里碍你的眼了。”
“但愿如此!”
以这几日来卫允询所做的事情,王臻实在不放心,将来卫允询会不会再请宁长安回来。
“你这儿子养的可真是好,件件事情都为你设想周到,难保将来他不会再让你。这卫国的事情,哀家怕是再也做不了主了。”
“到了姐姐这个年纪,也不必再争宠,安守自己的本分,颐养天年不是更好。何必再为那些凡尘俗事,劳心劳力?”
王臻抽回自己的手,冷哼一声,脸色铁青:“你这话说的倒是容易,可你此回宁国,怕是又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吧!用来劝哀家的话,何不用来好生劝劝你自己?”
宁长安微微一笑,既然王臻如此不愿与她说话,她亦不愿再看王臻的脸色:“多谢姐姐今日来送我……”
而后,她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启驾——”
在宦官的一声高喊之后,车驾开始缓缓前行,宁长安头上的步摇也随之摆动。
经过长长的宫道后,驶出宫门,离开卫宫。
在长达一个月的路程后,宁长安的车驾才到了长安城外。
这一个月,在漫漫路程之中,宁长安与楚言清二人几乎朝夕相对。宁长安对楚言清也有所了解,而楚言清更加坚定了他爱宁长安的心。
只是,此时还有一个长乐公主在他与宁长安之间,他无法给宁长安任何承诺,甚至连给她一个名分,也做不到。
而楚言清的脉脉情意,宁长安也隐隐能感觉得到。她与楚言清一样,在大仇未报之前,不敢触及儿女私情。
她掀开窗帘,看了一眼马车外街景,朱唇勾起,露出一个明艳动人的笑容。
“太后,可算是入了长安城。皇宫就在眼前,想必今日就可以入宫见见陛下。”
“既然回了宁国,你们还是称我为公主为好。”
宁长安颔首敛眉,巧笑嫣然:“时隔多年,我自己也从未想过,居然还有机会回来。”
“奴婢打小便在公主身边伺候,奴婢还记得,在众多公主之中,陛下甚是疼爱公主。公主能回宁国,陛下必定高兴。”
连翘生性活泼,却懂得分寸,看她说这些话的样子,似乎比宁长安还高兴。
“兴许从前是如此,可今后的事情,未尝可知。”
宁长安也不知为什么,自打离开卫国后,越是临近长安城,她就越是担忧,担忧即将要面临的一切。
不多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宁长安与连翘对视一眼,不知外头发生何事。
“连翘,你去问问,为何马车突然停下。”
连翘点了点头,上前掀开车帘朝马车外的侍从问道:“何故停了马车?”
“禀公主,晋王与晋王妃前来接驾。”
宁长安微微蹙起眉头,不知这二人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如此热情。
她可是记得,当初郑皇后让她去卫国和亲之时,宁执风可未帮她说过一句放松。
如此这异常的热闹,令她忐忑。
“请他二人与我同乘。”
宁长安示意连翘下了马车,宁执风与宋新芜分坐宁长安左右,两人皆是一副讨好的嘴脸。
“皇妹,多年未见,真是出落得娉婷端庄,秀丽可人。”
她不经意的笑了笑,客气的回了他一句:“多谢皇兄夸赞,长安受不起。”
“我今日入了长安城,定会先入宫觐见父皇,皇兄为何多此一举,来城门迎我?”
宁长安不用猜也知道,这夫妇二人,必定是有求于自己。
再想想当初楚言清在卫国时与她说过贤妃之事,十有八九,他们是为了贤妃之事而来。
“这不是本王十分惦记皇妹,才先来城门相迎嘛!”
宁执风话音才落,另一边的宋新芜便开口直入正题:“太后,其实,臣妾与王爷前来相见,是有一事想请太后襄助。”
“这是长安,称我为皇妹显得亲切。”宁长安长舒一口气,也不愿与他二人多费口舌,立即就点明了他二人的来意:“若是我未犯错,你是为贤妃娘娘之事而来吧!”
“皇妹果然冰雪聪明,母妃在天牢里已然一月有余,本王与越王几次求情,也未能令父皇开恩。母妃是皇妹的姨母,我们自家兄妹,自然亲近。如今皇妹于宁卫两国邦交有功,父皇兴许会听……”
宁执风要说什么,宁长安岂会料不到。她看不惯这些人丑恶的嘴脸,开口抢过了话头:“皇兄的意思,我都明白。可你想让我做的事情,极有可能会触怒龙颜,我又何必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身为人子的都无能为力,我去开这个口,未必会令父皇网开一面。”
宁长安的话外之音,宁执风似乎还不明白,可宋新芜是女子,她听得出宁长安这话里隐含的意思。
她立即给宁执风使了眼色,示意他莫要再说下去。
“只要皇妹帮我们这一次,若有要我们效力之处,尽管道来。只要妾身与王爷能做到的,必定义不容辞。”
宁长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还是皇嫂聪慧,只是,我此次回宁国,并无所求,怕是无法助你们一臂之力了。”
“皇妹无所求?你可知道,当初钟贵人是怎么死的?”
宁执风突然开口,不仅宁长安猛然一惊,就连宋新芜也顿时惊讶得睁大了双眼,看向他。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如今再来为母报仇,又有何意义?难道我报了仇,杀了仇人,已经过世的母妃就能活过来吗?我去报仇,会脏了我自己的手,还会令父皇不悦,何必呢!”
守长安何尝不想为母报仇,只是报仇这等事情,只她一人放在心里便好,怎能轻易道与外人知。
“皇妹当真这么想?身为女儿,皇妹就不想为逝世的母妃申冤?姨母只有皇妹一个女儿,连你也如此淡漠无情,我真为她不值。”
宁长安冷然轻笑,宁执风这么说,分明就是在激她,想让她出手相助。
“皇兄,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逼迫我。贤妃娘娘能否离开天牢,还得看你们两个儿子。求人,不如求己。”
车驾驶到皇宫外,宫门大开,迎接宁长安的车驾入宫。
高高的宫墙之下,车驾驶在幽长的宫道上,径直往宣室殿去了。
车驾在台阶下停下,宁长安在连翘等侍女的搀扶之下走下马车,抬眸看向巍峨屹立的宫殿。
宁国到底是大国,民间街道集市上繁荣,宫殿也比卫国的宫殿要大许多。
她抬脚,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踏进宣室殿。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千秋万岁。”
宁国皇帝轻轻抬手,见宁长安回宁国,心中自是欣喜:“长安免礼。”
宁长安回眸看了眼身后的连翘,与皇帝说道:“儿臣心知父皇素来喜欢天山雪莲,回宁国前,让人去采摘了几朵,好生养护,带来宁国献与父皇。还有高山灵芝,千年人参,献与父皇滋补龙体。”
皇帝见宁长安如此懂事的样子,满意的频频点头:“长安一片孝心,朕铭感五内。一早便让皇后着手准备,待长安归宁国之时,为你设下洗尘宴。”
“谢父皇。”
而后,皇上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宦官,吩咐道:“宣旨。”
“长安公主和亲卫国,恪尽职守,淑贵端仪,今贵为卫国西太后,有功于两国邦交。朕连年思念爱女,终盼得长安回宁国,今封其为长公主,位同藩王,居云夏殿,赐南方盐邑三县为封地,于长安城西兴建长公主府赐与长安为府宅,婢仆,侍卫,侍从,厨工,太医,等两千于人随侍。钦此!”
宦官宣读完圣旨,宁长安不免心下一惊。
皇帝的做法着实给了她一个惊喜,只是她不知,皇帝此时的做法,是为自己沽名钓誉,留下盛世明君之美名,还是发自于真心。
“儿臣谢父皇恩典。”
……
离开宣室殿,宁长安跟在皇帝身后,父女二人说起这些年来的事情。皇帝更为关心的,还是宁长安在卫国有无受过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