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次事件后，师傅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她清楚知道凌玉实习期也不能离开，就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打压，明里暗里的讽刺最是伤人
让那个本来就沉默寡言的人愈发少言，甚至一天都听不到她说一句话
空闲时她也看了不少书籍，和同学们聊天，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受影响，刘师傅满满的恶意让她在那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她这种敏感的人，感受也容易被放大的更多
炙烤着大地的秋日烈阳，带着丰收的味道在三个月后席卷了风回，度日如年的日子让凌玉觉得喘气都是错的
“凌玉，你来打磨贵金属吧”一日刘师傅让她去打磨黄金，贵金属义齿的打磨基本都是刘师傅一个人做，每个月的单子也不多，所以她很少假手于人，凌玉听到有些意外，她坐在座位上没动
“怎么了？平时不是说不给你机会吗？现在给你了，你自己把握哦，去吧”和颜悦色的刘师傅比骂她更可怕，凌玉犹豫着，还是去了锻造间
撬开的封桶里确实有一枚黄色的左上六，她拿在手里仔细看着，喷砂还可以，就是不知道一会损耗是多少
损耗太多需要自己掏钱。虽然她已经可以熟练打磨出牙冠，但都是普通金属，这种比普通金属要软的贵金属，她没底
“你到底动不动手，不动手就闪开给别的同学做，以后也别说我没给你机会，给了你自己把握不住啊”冷嘲热讽的语气凌玉已经习以为常
她没有说话，转身进了车间，打开抽屉，掏出口罩戴上，挑了合适的磨头，开始在显微镜下打磨
周围一会围满了同学，凌玉还是车间第一个可以打磨贵金属的学生，都过来观摩
一个小时后，抛光后的闪闪发光的内冠就出现在了电子秤上，损耗0.03克，在规定范围内
挑骨头的刘师傅又拿着电钻磨，说窝沟不细致，打磨后就说她去送烤瓷组，临走时还算满意地对凌玉说：“还不错，下次继续”
凌玉摘下口罩，内心没有因为她的夸奖出现任何波澜，反而觉得隐隐不安，钻头的余热还在，她打扫完桌面，忧心忡忡地出了车间
半个月后，工厂HR的电话就打给了凌玉，让她来趟办公室
“是这样，凌玉同学，我们接到了客户这边的投诉，说我们的金属内冠并不是贵金属的，要求退货赔偿，反应很是强烈
我们也展开了调查，发现确实不是贵金属内冠，我们看了最近接触过贵金属的人员，你也在其中”调查组的工作人员翻着本子不紧不慢地说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他抬起眼皮，看着面前沉默的女生
“我不清楚，我没有贵金属提取的资格”凌玉皱着眉回答
“但是在内冠铸造过程中，你是参与者，从蜡塑铸造到锻造，打磨，抛光，你应该都在其中吧”一位女同志翻着本子带着质疑
“我只负责从锻造间里拿出半成品打磨，不是我锻造的，锻造间有监控，你可以查”她站得有些腰疼，随手拉了一把椅子
“是这样，这种情况在你参与贵金属打磨前，从没有出现过，所以……”
“所以监控显示是我换的吗？”她直了直腰，就不应该参与打磨贵金属的行列，她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监控并不是24小时开着的，我们这里显示都是你去的锻造间”
“那你们应该去问提取贵金属的人，我只是按照师傅的指示操作”她坐直身体，脑袋疼
“这个我们肯定要去做调查，但是刘师傅是公司的老员工，她没必要为了几颗贵金属做这种事，所以，凌玉同学，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你忘记的细节？”
贵金属的打磨在下午，监控如果不是24小时开着，那应该就是在下午到第二天中午才开，中间有四个小时都是没有监控的，但锻造间并不会锁，因为偶尔会有烤瓷组的返工，所以机器也不会关闭
就说这半个月刘师傅对她和颜悦色，原来在这给她挖坑呢
“凌玉同学，我们知道你在学校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学生，所以我们也给你安排我们这里最好的师傅，你不能做错事啊”
凌玉觉得现在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沉默了一会，说道：“报警吧，让警察来查，我没做错任何事”，她掏出手机，刚按了一个数字，立马被工作人员按住
“这种事情报警很麻烦，对公司的影响也不好，公司是决定内部处理，我们也没说什么，对不对？凌玉同学这是干什么？”
“我从来这个厂子，你们给我安排的这位最好的师傅就天天骂我，一个蜡塑，我做一个月，她还不满意，说我废物
好不容易满意了，我天天跑锻造间铸造这种镍铬合金的内冠，我天天打磨，请问这种口罩能挡住粉尘吗？”她抖了抖口罩，继续说
“我吃这种粉尘快三个月了，从没有接触过贵金属，这个月冷不丁让我打磨贵金属内冠了，也不用我锻造了，然后你们的贵金属就不合格了，呵呵”她笑了起来
“几个贵金属内冠，你们不查源头，查我？我说二百遍，也是一样的回答，我只负责半成品的打磨，我没有铸造！”她站了起来，感觉怒发冲冠
“凌玉同学，我们也没有下结论啊，你先别激动”一个工作人员朝他旁边的女同志使眼色
“这样，你先回去，我们再继续调查”
凌玉甩开凳子，出了办公室，心里的委屈几乎就要溢出来，怪自己傻，当时就应该直接拒绝打磨，也不会给自己召来这种事
“听说没，金属组丢了好几颗贵金属呢，厂长都快疯了，今天开会把各个部门的领班都训了一顿，真吓人”
“之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估计厂子不光赔钱，信誉也会受到影响啊”
“就不该让这些娃娃来，不明不白的人，谁知道手脚干不干净。”
“小点声，背后哪能这么议论人，说不好以后还能是我们的同事呢”
凌玉听到走廊里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看到她走近又一哄而散
她还是蹭到了金属组的门口，推开门是站起来的同学，他们放下手头的活，看到她进来，围住了她
“凌玉，我相信你，你没有错”
“我们都相信你，你不是一个人”
“大不了不干了，不能让工厂冤枉我们的同学”
凌玉看着平时安安静静的同学异常团结，愣在原地
“凌玉，你不用怕，就跟她们干，我们也受够了，没有工资就算了，连饭都不提供，还给她们背黑锅，当我们好欺负”
同学们七嘴八舌，回来的刘师傅看到这个场景，一时有些慌乱，定了定神，仓皇而逃
凌玉平复了情绪，让大家安心工作，这个事一定要查个清楚，她为人刚直，不接这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