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乙西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意识好似在大海里漂流,上下不断浮沉,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于是她拼命的挣扎,溺亡的感觉却紧紧包裹住她,陈乙西猛然一睁开眼,看到了站在自己床边,满眼担心的妈妈。
妈妈怎么在这里啊?
陈乙西僵硬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却始终不得要领,腰后有一股力推着她的后腰,轻轻将她扶了起来,还贴心的在她后腰处掂了两个枕头。
她下意识想要转头去看看是谁,一动却是感觉到脖颈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妈妈见状,连忙制止她。
“别动了,当心伤口开裂,这才包扎好的。”
“妈说得对,你就别乱动了。”
熟悉的声音,她有些艰难的挪动整个身子侧身,陈乙南那张欠揍的脸出现在眼前。
不过此刻的他看上去格外的憔悴,眼眶下浓郁的黑眼圈,眼圈红肿,像是撕心裂肺的哭了三天三夜。
陈乙西见状咧开嘴巴,原本是想嘲笑他,却没有想到扯到脖颈处的伤口,一时间让她面目扭曲,这倒是让陈乙南噗嗤一笑,还是这个傻样!
“你们怎么来了?”
说出口的声音沙哑不堪,妈妈听到她的话,沉默的看了她的脖子一眼,上面还绑着白色厚重的绷带,意味不言而喻。
陈乙西其实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来,在她看来其实就是一点小伤,没必要告诉他们,还让他们担心。
看着妈妈同样红肿的眼眶,陈乙西想说点什么,却被她抢先。
“柚子,我们带你回去吧,我们回家好不好?”
旁边的陈乙南也跟着接话“柚子,跟我们回去吧。”
陈乙西没想到他们会说这话,神色有些着急的想要和他们解释,其实自己这伤只是看着严重,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的,住几天院就好了。
要是她回去了,谁来照顾刘念啊,她现在产业都在这边,肯定是脱不了身的。
两人好不容易才复合,刘念身体不好,自己现在不能离开她,万一刘念的病加重了怎么办。
“妈妈,我这就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不用回去的,我在这边还有工作呢。”
没想到妈妈听到这话,眼里的悲伤更浓,紧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只是重复说道:
“和妈妈回去吧。”
只是陈乙西的脾气更倔强:“妈,我都说了我这只是小伤,我在这.......”
话还没有说完,病房门被推开,是刘念,陈乙西的话语戞然而止。
刘念朝病房里的其他两人点点头,把手里的口袋递给了妈妈,看着薄薄的,陈乙西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刘念注意到她的目光,拿了张椅子走过去坐在了妈妈的身边。
眼神落在陈乙西脖颈上洁白刺眼的绑带,她勉强向她露出一个笑容,随即转头看向妈妈说道:
“叔叔去医院食堂买饭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怎么还都来了?
陈乙西暗自在心里嘀咕,猛然想起来今天是星期三,随即不赞同的目光看向旁边低头捣鼓手机的陈乙南。
“你一个人来的?嫂子和楠楠呢?你们都过来了,就留嫂子一个人在家里照顾楠楠啊?”
一句话让整个病房陷入沉默,三人的目光齐齐盯住她,刘念更是站了起来,看上去表情有些失控,她久久没有出声。
怎么都是这个表情看着她,她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看着面前几人不太正常的反应,陈乙西一时间有些不安,无措的目光下意识望向刘念,却见她却死死的盯住自己,红了眼眶。
“柚子,你今天记起楠楠了吗?”
陈乙南干涩的声音轻轻出口,什么叫记起楠楠了吗?他今天说话好奇怪啊!自己什么时候忘记过,陈乙西真是越看他们越奇怪。
她还能把自己的小侄子忘了不成!
于是她不满的开口:“陈乙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是不是在转着弯骂我啊!我只是不小心受点小伤,但是还不至于出现失忆的那些狗血片段!”
谁知道陈乙南听完之后,却是笑了
“我看你脑壳确实是有点问题的。”
他一本正经调侃的话让陈乙西对他龇牙咧嘴,这家伙儿这是在欺负她动不了是吧?
陈乙西果断转头。
“妈妈,你看他!”
妈妈强撑起一抹笑容
“好了,别闹了。”
.............................
住院的第三天, 陈乙西感觉自己其实已经好很多了,脖颈上的伤口也结痂了。
但刘念还是不允许她出院,连玩手机都规定了时间,没有手机的时候,她只好百无聊赖的伫立在窗边眺望远方发呆。
她住的是单人病房,但医院的喧闹声也会透过那一扇小小的窗户传进来,今天是个阴天。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连带着病房里都略显昏沉,偶尔有一两只不知名小雀飞过,在灰白的背景板上变成一个黑点。
陈乙西还挺喜欢这种氛围的,她专注的盯着窗外,思绪在放空。
“吃个苹果吗?”
刘念在一旁安静的陪着她,见她痴痴的望着窗外,随便在果篮里拿了个苹果问她。
陈乙西未曾移开目光,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想要喝牛奶,甜一点的,不要纯牛奶。”
刘念动作一顿,抬眸望向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将手里的苹果放了回去。
“好,我现在去给你买。”
“嗯。”
关门声微不可察,病房里陷入了沉寂,只余下陈乙西轻浅的一句叹息。
人总是在最清醒的时候最痛苦,知道的事情越多,就感觉所有事情都言不由衷,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