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爱生气呢？一直板着张脸，就不怕哪天我们两个一起出门的时候再被人认错了辈分么？”
说起来明明他们两个也没差几岁，但走在外面，小孩子就是更乐意对着他喊“哥哥”对着琴酒喊“叔叔”，每每都让西海晴斗笑得肚子痛……然后下一回还要再兴致勃勃、乐此不疲地在大街上随机拦一个小孩子玩这个“游戏”——因为看琴酒的那张黑脸真的很有意思。
西海晴斗“被迫”站好，正了正自己的姿态，赶忙摆出了一幅正色的模样。
“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嘛。”
被琴酒这么提溜在手里实在很损他的脸面——虽然大部分人都在右边的训练场那边、只敢好奇地竖起耳朵，假装巧合偶尔瞄过来两眼。毕竟君度也就算了，但没人敢顶着琴酒的眼神一直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但这依旧还是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这像什么话嘛。
——话又说回来，“不敢看琴酒却敢看君度”这点倒不是说君度在组织里的地位比不上琴酒，只是他在组织里对大多数组织成员的态度都挺随和，许多人偶尔还能和他说上那么几句话，脾气好得甚至都不太像是一个组织高级代号成员了；而琴酒和君度比起来就吓人得多了——哪怕他不说话，光是站在那里压迫感就已经拉满了。
这也是右边的训练场地挤了好几个人、但愣是没人敢和西海晴斗以及伏特加一样到左边的靶场这边来训练的原因之一。
毕竟又不是人人都是伏特加或者君度，顶着琴酒的眼神还能面不改色地训练的。
而且万一一个手抖没发挥好，再被琴酒皱着眉训上那么几句，心态倒不会崩，毕竟身为组织成员起码抗压能力也是一流的，但要是再被琴酒顺便再多加点训练量，那才是真的难受呢。
“面子？你有那种东西么？”
看着西海晴斗终于不在歪歪扭扭地靠着栏杆，琴酒的脸色这才好了一分，虽然口中说话依旧不留情面，但还是诚实地松了手。
毕竟再怎么样也是多年搭档，私下里怎样再另说，除非他做得实在是太过分，琴酒也不会真的在许多人面前落他面子。
“现在可以说了吧，好端端的突然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西海晴斗向来懒得可以，在没有什么要紧事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训练场这里，自从上次琴酒警告他让他解决掉那些私底下的留言之后，琴酒本人也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这还是两个人头一回碰面。
西海晴斗手腕翻转，一只银白色的小手枪出现在手中，造型简单小巧，带着浓浓的科技感——除却尺寸看上去似乎有点小，不太像是成年男性使用的款式之后，单从外形看起来完全可以用一句“漂亮”来形容。
“来试试这把枪？”西海晴斗说。
琴酒皱了皱眉，将这支半自动手枪拿在手里——就连重量也很轻——而后也没急着问什么，转身再度走向靶场，将子弹上膛，一边调整着姿势一边瞄准了靶场。
几声枪响过后，琴酒拎着这支小巧的手枪再度走了回来，很是嫌弃地将枪扔回了西海晴斗怀里：“太飘了。”
手感轻飘飘的，琴酒不怎么喜欢，对这只有颜值能看的玩意有些敬谢不敏——甚至在琴酒的眼里，这玩意就连颜值也不怎么行。
“没问你手感。”西海晴斗接过枪走了过去，将枪挂在手指间转了一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前方的枪靶上子弹留下的痕迹。
“100米还是差了一点啊……看来还是不太行。”
“其他的呢？稳定性呢？还有后座力怎么样？”
“也就还行。”琴酒的回答简单扼要，“稳定性不错。后座力……没感觉到。算不上好用。”
“这当然不是给你用的。”
西海晴斗将手中的银色手枪随意抛起又接下，反复两次后卸了弹匣重新将子弹塞满，而后又重新打开保险栓，随意地对着前方的枪靶开了几枪。
7环，10环，10环。
“50米以内，倒是还行。”他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然而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给那个小丫头片子用的？”琴酒神色淡淡，显然是猜到他手中的这支枪是准备给谁用的。
“对啊。”西海晴斗笑意盈盈，“给雪莉用的。”
“妹妹酱虽然才十四岁，但好歹也是组织的代号成员，而且她现在的监护人还是我……要是不会用枪的话，说出去岂不是有点丢我的脸？”
“只不过她是女孩子，年纪又这么小，作为监护人我当然也就只好专门给她准备一支适合她用的枪了，就作为监护人的礼物好了。”
琴酒神情古怪：“我说君度，你该不会真的配小孩子玩什么家家酒上瘾了吧？下一步不会该准备让我陪那个小丫头练枪吧？我可没那么多的闲工夫陪你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瞎说什么呢，你这是污蔑。”西海晴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么？”
而后又换了副语重心长的表情：“而且你怎么能这么说小雪莉呢，我好心提醒你，那个孩子可是BOSS非常重视的天才科学家，14岁就获得代号这种事，在组织里也是头一回吧？你可别太小看了她。”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做什么与我无关。”
琴酒有些不太耐烦了：“废话少说，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西海晴斗一脸乖巧：“哦，我是想问问你，你手底下有没有那种脾气好耐性好、最好还会做饭会开车、最近还没什么任务的人的？”
琴酒沉默了一瞬，额角青筋又没忍住跳了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的脑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我记得你最近也没有接什么任务吧？找我要人做什么？”
要求还有这么多……这家伙把他当成什么了？
西海晴斗开始摆烂：“你就说有没有吧。”
“没有。”琴酒回答地毫不犹豫。
“我不信。”西海晴斗眨了眨眼睛，一幅无赖的模样，“要是没有的话，那要不你把伏特加借给我好了，凑合一下也是一样能用的，工资我另付。”
眼见着不知道为什么火突然烧到了自己身上，伏特加立刻睁大了眼睛练练摆手：“不行不行，君度，我不行的，大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一辈子都是大哥的人！而且我、我也不会做饭的！”
“怎么不行？琴酒最近又没什么任务。”
西海晴斗眉梢挑起，原本还只是随口一说，看他这幅态度反而被激得认真起来，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行符合他的要求，理直气壮道：“我看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琴酒又不是没你在就干不了什么事了。”
伏特加一时语塞，但还是壮着胆子大声来了一句：“反、反正就是不行！”
“行了。”琴酒不耐烦地皱着眉打断了他们两个乱七八糟的话，又看了一眼西海晴斗，“说吧，你找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琴酒你是知道我的，忙起来别说照顾人了，我能把自己收拾好就不错了。”
琴酒这么一说，西海晴斗就知道他差不多算是妥协了，原本较劲的表情立刻变得和缓了下来，眉眼含笑，声音轻快：“但是我这人一直有一个毛病，手上有东西做了一半也不可能在中途放下做别的事情。”
他这回也不再当什么谜语人了，完完整整地解释道：“这支枪你也发现了，原本我是打算送给雪莉用的，但它现在只能算是一个不合格的残次品，瑕疵还有不少，所以我打算接下来的几天再重新琢磨琢磨——我送出手的东西可不能不够完美。但是这么一来，我自然就不太能照顾得好雪莉了……这可同样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该做的事情。”
“找你借人，还有一方面是想让他顺便教雪莉一些枪械、弹药的基本知识，带她长点见识——你是知道我的，我可没有那种耐心去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且万一她要是哭了的话，我可是招架不住的。”
这理由听上去倒是还有几分靠谱。
组织的人，哪怕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也不应该连开枪都不会，尤其是获得了代号的成员，这一点在琴酒看来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怕宫野志保不仅才十四岁、还是个科研人员也是一样的。
只是这里还有一点不太对劲的地方……
琴酒盯着西海晴斗看了两秒，冷不丁开口：“雪莉她这几天做了什么？”
正如西海晴斗了解琴酒，琴酒也是同样地了解君度，他知道他必不可能是突然灵光一线提出这件事的，要不然他不会到现在才提出来——他向来都是有什么事情一想到就会立刻去做的人。
这其中必然存在着什么契机才让他有了“让雪莉学枪”的想法，而那个契机也必然是在雪莉的身上。
“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带她出去坐摩天轮的时候，不巧遇到了一起爆炸案，雪莉似乎有点被吓到了。”
西海晴斗歪了歪头，“所以我忽然就想起来，雪莉似乎还没有接触过什么这方面的东西……希望这次能让她稍微锻炼一下。”
“昨天杯户商场的那起爆炸？”
琴酒先是无语了一下，而后冷笑着吐出了几个字眼：“真是废物。”
……看来那个炸弹犯不是组织的人了。
“嗯嗯，在你眼里也没有几个不是废物的吧？”
西海晴斗漫不经心地随口应道，“雪莉毕竟是个搞科学实验的，她以前又没接触过这些，会害怕也很正常，慢慢锻炼锻炼也就成长了。”
可是这也不一定就需要大哥手底下的人吧？据他所知……也不对，组织里谁不知道，君度手底下管着组织整个“装备组”的，难道那里面就挑不出来么？从自己手底下抽人不是比找大哥借人要方便多了？还是说有什么“隐情”在？
伏特加努力按捺住心里的好奇。
念头刚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伏特加还没打算问出口，便看见君度状似无意地、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无所谓地移开了目光，像是知道了他在想些什么一样开口：“我手底下的那些人……嘛，琴酒你也知道，虽然说是也天天接触到那些玩意，但那些人嘛……嘛，把雪莉交给他们我可不太放心，所以还是要找你帮忙了。啊对了，最好是个女性成员，当然男的我也不挑。”
——靠，君度不会真有“读心术”吧？
那双一眼飘过的金色眼眸让伏特加一瞬间回想起了之前和君度一起在横滨出任务的时候，君度骗那对兄弟所随口编的那个谎话，这个古怪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西海晴斗完全没想过他的一个眼神能让伏特加联想了那么多。
装备组的那些人，一个个除了做些自己专业上的事情能够干好之外，都是同样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找他们照顾宫野志保，回头会不会变成宫野志保照顾他们还是另说。
而且那些人还有一个通病，对于“人性”这种东西通常不怎么在乎……西海晴斗是想稍微“锻炼”一下宫野志保，不是为了让她变成另一个极端去的。
琴酒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先是愣了一下，脸色凝重了一瞬而后又重新恢复了正常，向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而后随手扔给了西海晴斗。
西海晴斗接过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是“苏格兰”。
“这个差不多符合你要找的人的要求，除了不是个女的。”琴酒说，“剩下的你自己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