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机械的声音, 苏拾玖却觉得六九的声音犹如天籁:[六九,是你吗?是你回来了?]
脑海里熟悉的声音让人安心:[宿主您好,是我。]
[你看看阿离, 快看看阿离!]抱着毫无生气的冷亦离, 苏拾玖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之前那个系统说她……她不会的对不对?]
六九安抚道:[宿主请放心, 女主只是暂时晕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
苏拾玖不放心地追问:[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来?我用不用送她去医院?]
六九道:[女主身上没有实质的□□伤害, 不用送医院。让她睡一觉,明天她就会醒来。]
苏拾玖放下心来,这才发现因为疼痛和紧张, 她已然变得狼狈不堪。
她把冷亦离安顿好, 又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 整个人终于冷静了下来:[六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说泄密只有我会受到惩罚吗?为什么还有疼痛转移?后面那个零一又为什么要摧毁这个世界?还有你之前被抹杀, 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问题很多,六九用自己特有的机械音一一为她解答。
原来, 今天下午六九去总部办理苏拾玖奖励金发放的事情时, 意外听到总部的人在讨论如何摧毁这个世界。而他们摧毁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这个世界的女主觉醒了,世界线不再受控制。
作为一个合格的系统, 六九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他悄悄溜进控制室, 对当前世界的连接口做了些手脚,正准备撤退的时候,不幸被总部的人发现, 进而被控制住了。
苏拾玖受惩罚的时候,六九刚好挣脱总部的控制。它为了保护苏拾玖, 和零一打斗起来。不过零一过于强大,它挣扎许久,依然败下阵来。
[后来宿主您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把零一的接口敲松了,也把我敲醒了,我就抓住机会把它反杀了。]
苏拾玖着实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精彩的故事,听得目瞪口呆:[你们系统也有这么多阴谋诡计吗?]
六九一本正经:[有系统的地方,就有江湖。]
苏拾玖清了清嗓子,认真道:[谢谢你,六九。谢谢你救了我和阿离,也救了这个世界。]
六九义正词严:[不用客气,保护宿主是系统义不容辞的职责。况且,当初是我工作失误才会将您带入这个世界,我有义务保护您的安危。]
苏拾玖被它机械又激昂的声调逗笑,可没笑一会,她又开始担忧起来:[你们总部如果铁了心要摧毁这个世界,我们杀了一个零一,还会有零二、零三,后面他们再来怎么办?]
六九:[宿主不用担心,因为女主觉醒,加之连接端口被损坏,总部对这个世界的控制正在慢慢减弱。据我所知,他们派零一过来已经非常困难,没有办法再安排其他系统。最多半年,这个世界就会完全脱离他们的掌控。]
苏拾玖问:[那你怎么办?你背叛了总部,他们会找你麻烦吗?]
六九并不担心:[不会,我已经销毁了我身上的连接数据,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了。]
苏拾玖追问:[销毁数据会对你有伤害吗?]
六九:[没有太大的伤害,只是以后我不能再以虚拟的形式存在,只能附身于电子实物。]
苏拾玖没太懂:[电子实物?]
六九解释道:[比如电脑、电话、智能音响这类的。]
苏拾玖了然:[只要是电子产品就可以吧?]
[是的。]
苏拾玖转了转眼球,把冷亦离放在储物柜的仿真机器猫拿了出来:[你看这个形象你喜欢吗?]
于是,等冷亦离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收到的仿真猫变成了真猫。
她抱着被六九附身的小猫,不动声色地撸着它的下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脱离了系统总部的控制,不用再受剧情的影响,你也不用强制离开了?”
苏拾玖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还没有完全脱离控制,他们仍能对这个世界造成一定的改变,但再也影响不了你了。”
冷亦离一语中的:“可是会影响你。”
苏拾玖无所谓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它弄不死我,我就还有出路。”
经历过一次生死,她变得更坦然也更有韧性了。
冷亦离拉起她的手,坚定道:“我会陪着你。”
苏拾玖抱住她的胳膊,作小鸟依人状:“谢谢阿离,你对我真好。”
冷亦离任她抱着,待她闹够了才又开口:“昨天你说要向我坦白一切,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把真相说出来之后会受到严重的惩罚?”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苏拾玖心虚地低下头:“我不想让你伤心。”
冷亦离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幕仍觉得心痛:“你默默承受那么多痛苦和折磨,我知道了只会更伤心。”
苏拾玖识时务地开始道歉:“对不起阿离,我不应该一意孤行。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不想你误会我始乱终弃。”
“我不是要怪你,我知道这已经是你深思熟虑之后的最优解了。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未必能比你做得更好。”冷亦离摸着苏拾玖的脸,认真叮嘱,“我只是希望,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再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苏拾玖蹭了蹭她的手:“好。”
六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叫了一声从两人中间跑开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对了,”看着小猫,冷亦离想起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拆的礼物,“你昨天给我的礼物我可以拆了吗?”
“当然可以,”苏拾玖站了起来,“你等着,我去拿。”
没一会,苏拾玖就把礼物拿了过来。她递给冷亦离,嘴里说道:“本来想让你等我离开了再拆的,谁知道出了那么多事。”
“现在也来得及。”冷亦离接过礼物,视若珍宝地打开。盒子里面摆放着几张对折的A4纸,她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份股份转让协议。
苏拾玖在一旁解释道:“我想着自己都要走了,就把光影的股份还给你。”
冷亦离把协议塞她怀里:“现在不用还了。”
A4纸下面还有一个首饰盒,冷亦离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铂金素圈戒指,接口处由“一”字斜跨单独连接,上面镶了一颗钻石,看起来低调又奢华。
苏拾玖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我想给你留个纪念。”
冷亦离把戒指拿出来,递给苏拾玖:“麻烦苏助理帮我戴一下吧。”
苏拾玖求之不得,郑重其事地帮她把戒指带上:“我本来想买他们家的镇店之宝,可是那个看起来太华丽了,你应该不会喜欢,所以就选了这一款。”
戒指不大不小刚刚好,戴好之后,苏拾玖拿起冷亦离的手指端详:“你喜欢吗?”
“喜欢,”冷亦离看了看苏拾玖光秃秃的手指,“只有一枚吗?”
苏拾玖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盒子:“好事成双,我买了两枚。”
冷亦离礼尚往来地帮苏拾玖把戒指戴上:“好看。”
苏拾玖与她十指相扣:“般配。”
冷亦离就势拉过她的手亲了亲:“我们现在就算正式交往了吧?”
苏拾玖瞪大了眼:“难道你还打算不负责?”
“我没有,”冷亦离把玩着苏拾玖的手指,“我就是觉得太不真实了。”
“我也觉得不真实,”苏拾玖碰了碰冷亦离的脸,“我居然在这个世界留了下来,还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冷亦离问:“你在这个世界留了下来,现实世界的你会怎么样?”
“会一直睡下去吧。”苏拾玖问了六九,六九也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会觉得遗憾吗?”
苏拾玖想了一下说道:“还好吧,我唯一的牵挂就是院长和那些孩子。现在他们有了那笔奖励金,即使没有我也能很好地活下去了。”
冷亦离搂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拾玖索性整个人都靠了过去:“对了阿离,昨天你为什么那么快就相信了我说的一切?我后来复盘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说法离谱,很像渣女为了推卸责任找的借口——还是很奇葩的那种。”
冷亦离任她靠着,缓缓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梦?”
“嗯,”冷亦离道,“梦里,我的公司濒临破产,我爸的肾|源也被人截胡。我为了救我爸,答应做傅临天的情人。自此,我慢慢失去自我,一切行为和情绪都随他而动。我为他打破底线,为他争风吃醋,为他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变得再也不是我。”
苏拾玖心里凛然,这不就是原小说的剧情吗?
冷亦离继续说道:“这个梦我做过很多次,每次我都想让自己不被包养,可每次我都没有成功。”
“直到去年,”冷亦离扭头,直直地看着苏拾玖,“你来到我的办公室,说要投资光影。那一刻我知道,我可以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了。因为,我的光来了。”
苏拾玖望着冷亦离里的眼睛,那里面,她的影子真的带着光。她抱住冷亦离,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一点也没有晚,”冷亦离回抱住她,“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