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丁丛生, 冷亦离把苏拾玖和陆锦铭叫到了自己办公室。她招呼两人在对面坐下，开口道：“刚刚丁律师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你们有什么想法？”
苏拾玖靠在椅背上：“虽然很不甘心, 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丁律师说得在理。未来是有备而来, 我们要找突破口, 只能从泄露方案的人下手。”
陆锦铭附和：“我也这样认为。”
苏拾玖道：“不过在那之前, 我们要先搞清楚这次的方案到底是某一个人泄露的，还是几个人一起泄露的。”
“知道的人越多, 风险越大，未来应该不会同时把这事交给几个人来做。”冷亦离分析道，“所以方案大概率是某一个人泄露的, 或者是由某一个人主导泄露的。”
苏拾玖点头表示赞同：“我来公司不算久, 对几位前同事也不太了解。冷总陆总和他们几位相处比较多, 根据你们对他们的了解，能初步推断出是谁吗？”
“我说不准, ”冷亦离摇了摇头，“虽然我和他们共事几年, 但私下接触并不多。”
苏拾玖看向陆锦铭：“陆总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跳槽到未来的几个人都是陆锦铭的老同学, 自己带出来的人坑害了公司, 他看起来有些愧疚，“对不起阿离, 我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来……”
“你不用道歉, 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冷亦离看起来并不在乎，“我们先把泄露方案的人找出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苏拾玖道：“既然不能从他们平时的为人上推断, 那就只能从出发点分析了。泄露公司机密属于犯罪，这个人显然也清楚这一点。而他不惜冒着进监狱的风险也要做这种事, 很大概率是因为缺钱。冷总陆总，他们几个这段时间有谁问你们借过钱吗？”
冷亦离道：“没有。”
陆锦铭回想了一下，犹豫道：“我这边倒是有……长庆八月底的时候问我借过钱。”
他说完，马上又补充道：“但是我觉得泄露方案的人不是他，他在光影创建之初就加入进来了，那个时候条件那么艰辛他也没有离开，一直陪着我们苦熬、坚守。可以说，光影能走到今天他功不可没，我不相信他会害光影。”
苏拾玖和冷亦离对视了一眼，没有直接反驳他，而是侧面问道：“他问你借了多少钱？有没有说为什么借？”
陆锦铭说道：“他问我借一百万，说是想做点投资。不过我那个时候才刚买了房，手上没有什么钱，只借了他十万。”
苏拾玖道：“你说刘长庆是八月底找你借的钱？？”
陆锦铭点点头：“对。”
苏拾玖摸着下巴：“那个时候他刚跳槽不久，照理说应该不好意思面对你才对。可他不仅联系了你，还一开口就和你借钱，而且数额还不小。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当时非常缺钱，缺到不得不拉下脸来问你借。可恰好你那段时间没有钱，不能满足他的需求。这种情况下，他也有可能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来……吧？”
“不可能！”陆锦铭想也不想反驳道，“就算他很缺钱，也绝不可能出卖光影。”
苏拾玖对陆锦铭这种无脑护短的行为有些无语：“陆总，我理解你难以接受朋友背叛了自己的心理，但我们还是要用事实说话。假如一个月前我告诉你刘长庆要跳槽，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可能’？”
陆锦铭被苏拾玖怼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才理不直气不壮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认为是他泄露了方案。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我们不放过一个坏人，也决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苏拾玖没有和陆锦铭争辩，只笑了笑：“这个当然，我刚才也只是在推测，没说一定是他。”
“其实要证实是不是他很简单，”一直没说话的冷亦离突然开口，“他向来胆小，你给他打个电话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冷亦离这话是对陆锦铭说的，陆锦铭支支吾吾道：“可是如果不是他……这样试探会不会太伤感情了？”
苏拾玖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都已经这样了，陆锦铭还在担心伤感情。
冷亦离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回答，看起来并不意外：“既然陆总担心这样会伤感情，我们就只能交给警方来查了。如果泄露方案的人确实收了钱，警方肯定能查出来。”
陆锦铭有些焦躁：“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冷亦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么陆总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陆锦铭看出冷亦离有些生气了，小心翼翼道：“要不还是我先打电话问问吧？”
冷亦离做了个“请”的手势：“陆总请便。”
在另外两人的注视下，陆锦铭翻出刘长庆的电话号码点了拨号。
电话打通了，但是一直没人接。陆锦铭如释重负，抬头说道：“没人接。”
冷亦离道：“你给他发消息。”
陆锦铭顿了顿，为难道：“不用了吧……他可能就是一时没看手机，等他看到就会给我回电话。”
苏拾玖拿起自己的手机，翻出朋友圈界面递到陆锦铭眼前：“他两分钟前才回复了朋友圈的评论。”
陆锦铭的额头冒出颗颗细汗：“阿离，我们一定要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吗？”
“我没有闹，我只是在维护自己的权益。”冷亦离语气平静，“陆总想等他回电话也行，明天之前如果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会以光影负责人的身份报警。”
陆锦铭张了张嘴，最后狠狠心说道：“明天之前我会给你答案。”
“那样最好，”冷亦离把注意力放在电脑屏幕上，“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陆锦铭点头示意了一下，逃也似地出了总裁办公室。苏拾玖把两人坐过的椅子归于原位，站在原地没有走。
冷亦离抬头问道：“苏助理，你还有什么事？”
她的情绪看起来很稳定，没有丝毫要崩溃的迹象。
苏拾玖摇摇头：“我就想问问冷总，你要喝奶茶吗？”
看着苏拾玖带笑的双眼，冷亦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突然都退散了。她把手从键盘上放下来，对苏拾玖歉意道：“对不起，拾玖。”
苏拾玖没想到冷亦离会是这个反应：“干嘛向我道歉？”
冷亦离真诚道：“我毁了你的假期，还对着你摆上司架子，对不起。”
苏拾玖靠近冷亦离，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首先，我的假期不是你毁掉的，是被某个黑心企业毁掉的。其次，我们现在公司处理工作，你公事公办完全没有问题。最后，我问你要不要和奶茶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单纯想请你喝奶茶而已。”
冷亦离道：“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我也只是单纯想向你道歉而已。”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等这段时间忙完了，你再补我一个假期可以吗？”
冷亦离点点头：“可以。”
苏拾玖歪了歪头，对着苏拾玖粲然一笑：“所以奶茶还喝吗，冷总？”
冷亦离也跟着笑了：“喝！”
一人干掉一杯奶茶后，苏拾玖陪着冷亦离继续加班。
左右公司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征得冷亦离同意后，苏拾玖拿了备用笔记本到总裁办公室，坐在冷亦离对面办公。两人各自忙着各自的，时不时交流几句，气氛异常和谐。
下午五点左右，周潜给冷亦离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找到两份资料，发到冷亦离微信上了，看冷亦离能不能用得上。
冷亦离一下午都盯着电脑，没有注意微信。挂了电话后她拿起手机一看，周潜果然在两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是两份文件加一句话：[我暂时只找到这些，如果需要更有力的证据，可能要过两天。]
冷亦离点开周潜发过来的文件，一份是未来内部出的参与了“精英战士”改版升级的技术人员的名单，刘长庆赫然在列。另一份则是刘长庆以个人名义提交上去的“精英战士”改版升级建议方案。
冷亦离没有问周潜是怎么拿到这两份文件的，只回了个：[谢谢，有这些就够了。]
回复完周潜，冷亦离把情况向苏拾玖说了一遍，并把两个文件转发给了她。
苏拾玖打了个响指：“周总监可真给力。对了，陆总那边有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我问问他。”冷亦离点开与陆锦铭的对话框，输入文字：[陆总，请问刘长庆回电话了吗？]
陆锦铭那边过了一会才回复道：[还没有。]
冷亦离发消息时刻意把屏幕向苏拾玖展示了，看到陆锦铭的回复，苏拾玖冷哼一声：“陆总的性格真好，不急不躁的。”
冷亦离没有发表意见，只回复道：[我这里有份文件，陆总应该用得上。]
她说完，顺手把周潜发过来的人员名单转了过去。
这次陆锦铭回复的时间要更长一些了，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我知道了。]
[对不起。]
[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看着陆锦铭连续发过来的三条消息，苏拾玖也不好冷嘲热讽了，只感慨了一句：“讲义气是好事，但也要看对象是谁。”
冷亦离摇了摇头没说话，继续手上的工作。
可能是被“拍”到脸上的证据刺激到了，半个小时后，陆锦铭便给了回复：[他承认了，我约了他见面详谈。]
冷亦离回道：[好，辛苦陆总。]
陆锦铭文不对题地回了三个字：[对不起。]
冷亦离退出对话框，没有再回他的消息：“我这边忙得差不多了，你呢？”
“我也差不多了，”苏拾玖的注意力还放在陆锦铭那边，“我们要不要和陆总一起过去？”
“不用，让他自己处理。”冷亦离开始关电脑，“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苏拾玖犹不放心，“我们真的不用跟着去吗？”
“真的不用，”冷亦离看着苏拾玖，“我们先想想晚上吃什么吧。”
苏拾玖听冷亦离这样说，也不再多操心了：“要不我们回你家里吃？中午的菜还剩好多。”
冷亦离有些无奈：“你忙了一下午，就只想吃点剩饭剩菜吗？”
苏拾玖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剩菜剩饭，那可是你亲手做的饭菜，是什么大厨都比不上的。”
见她态度坚决，冷亦离妥协了：“行吧，既然你想去，我们就回去吃。我一会再去买点菜。”
苏拾玖回馈了冷亦离一个爱的抱抱：“阿离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