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季叶点了点头，又说，“你们在路上做了记号吗？秦队知道我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做了。”伊百千回应道。这记号只有他们反恐队的人才能看得懂。
“好。”季叶微微放下了心，“那我去前面了，黎夫人在为我们带路。”
“我跟着你去前面。”离凯旋跟在了季叶的身后。
望着季叶大步离开的背影，马克的心情颇为复杂，他感慨道：“季小姐，她如今变得更加坚强了。有一种力量，只有在绝望的阴霾中才得以绽放。”
***
昏暗的树林中，一阵欢快的口哨声如小鸟欢歌般响起。
树叶间透下微弱的月光，艾丹·斯托克的右肩上扛着狙击枪。他步履轻盈，狙击枪在他肩上轻轻摇晃，仿佛出门郊游似的，艾丹悠然穿出了树林。
他踏上了一条狭窄的土路，土路弯曲而崎岖，尽头，一名男人矗立在那里。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前襟微微敞开，领口微微翘起，裤子修长笔直，仿佛是一尊优雅高贵的雕塑一般，他垂着头，交叉着双臂，背靠着劫匪营大门的柱子，看起来毫无威胁性。
但在他衣摆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的瞬间，艾丹眼神锐利地注意到了他腰间深色的枪套。
“哈喽，好久不见啊，秦哥，你还是这么帅。”艾丹将笨重的狙击枪扔给了身后的黑衣人，独自一人，自在从容地朝着秦楚走去。
秦楚抬眼瞅了他一眼，以及他身后人数众人的黑衣人，语调平淡地说：“看来你玩得很开心。”
“哎呀，当然，看这天，天气真好，月色皎洁，微风怡人。”艾丹在几米远处停下了脚步，大笑着张开了手臂，愉快地说道，“今天真是收获颇多啊。秦哥，你呢？你在这儿干什么？”
“等人。”秦楚冷淡道。
“等人？等谁？”
“等你。”
话落，秦楚突然身形一闪，如幽灵一般，瞬间出现在了艾丹的面前。
后面的黑衣人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艾丹厉声制止：“滚开！”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秦楚的声音冷冽，招招致命。艾丹接连躲闪，时而还击，但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秦楚看穿了动作。
“放心，我今晚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带001回家的。”艾丹咬着牙说。
“回去告诉斯托克。”秦楚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匕首划过空气，发出了刺耳的呼啸声，“001是我的，让他滚。”
“秦哥，多年没见，你倒是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固执。”
艾丹的身体向后倾斜，躲过了秦楚的匕首，同时他从腰间抽出了手枪，但还没来得及举起来，就被秦楚踢到了地上。
“你倒是变化很大，手上沾满了鲜血，被你杀死的人能筑起一座城墙。”秦楚讽刺道。
“谢谢褒奖。”艾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密汗，但他脸上却嬉笑着说，“秦哥，真没想到你能遇见实验体001，还和他变得如此亲密，这真是缘分啊。”
锋利的刀刃划过艾丹的脖子，艾丹立刻抬起手臂抵挡，手臂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顿时浸透了他的衣袖。然而，他的脸上的窃笑丝毫不减。
“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伊戈尔的，不然他非得宰了你。你知道，他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更别说，这个人还是你，哈哈。”
艾丹用力挥动他的拳头，直指秦楚的下巴，而秦楚则一把抓住了艾丹的手腕，手上用力，一声轻微的关节声响起，艾丹的手腕被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但艾丹既不尖叫，也不挣扎，反而笑得更用力了，“看来不管过多少年，我永远不会是你的对手。”
“你唯一的优点就是你有自知之明。”秦楚冷声说道，“神经脉冲器的文件在哪儿？”
艾丹抽回了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一推，将骨折的手腕推回了正常，“什么冲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装傻？”
秦楚的眼神一眯，不容分说地上前一步，将手伸进了艾丹的衣服口袋里。
在艾丹反应过来前，他后退几步，退到安全距离，手里举起了一件按钮一样的装置，晃了晃，“还装？”
艾丹咧嘴一笑，神情不变，“原来你说的是它啊，这东西可是好宝贝，正是因为有了它，001才一直没对我动手，不然我早就被他撕成碎片了，我说的是物理上的碎片，你懂得，哈哈。当然，如果你需要这东西的话，我可以送给你，谁让你是我秦哥，对吧？”
“文件在哪儿？”
“你不知道吗？”艾丹耸了耸肩，“文件早被人偷了。你是没看到当时伊戈尔知道这消息后，大发雷霆的样子，就连我都无缘无故地挨上了一顿骂——
啊，说起文件，秦哥，你身上不也有我们的文件吗？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把它还给我们，说不定伊戈尔一感动，愿意亲自登门拜访你，给下个跪，道个歉，赔个罪呢？哈哈，开个玩笑，别告诉伊戈尔。”
“你们一直都没有找到被偷走的文件？”
“没有，他们找遍了各种地方都没有找到，最后不了了之了，我猜测是被哪个呆瓜拿去当厕纸，擦了屁股了。”
秦楚观察着艾丹的眼神，他不像是在说谎，艾丹·斯托克这个人也从不屑于说谎。
“哎呀，时间不早了。”艾丹伸了个懒腰，左顾右盼了一番，“001会去了哪边？不会是那边吧？”
艾丹看似随意指了一个地方，不过只有秦楚知道，早在一开始，艾丹就猜到了其他人逃跑的方向。
“看你的眼神，我猜对了？”艾丹戏谑地说道。
“如果我说你猜错了，你会相信吗？”秦楚反问道。双方对这些事都心知肚明，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的意义。
“不会。”艾丹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仰着脖子，双手抱住了头，像是聊家常一样，慢悠悠地说着：“秦哥，你是不知道。伊戈尔他一直在念叨着那个没被感染的山村部落，所以他现在才这么着急。
如果我现在不找到001，之后肯定更没什么机会去找他了。001也真是的，他玩也玩够了，还赖在外面不回家，真让人我们这些当哥哥的担心。”
“没被感染的山村部落？”秦楚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
“啊对，你一直被困在这个城市里，应该还不知道吧？”
艾丹咂了咂嘴说：“说起来真是奇怪，竟然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能让感染者绕着道走，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能让它们感到畏惧一般。
伊戈尔正打算带着001前往那里调查，你要不要一起？我们可以同行，我的车里刚好有两个空位置，一个是001的，一个可以留给你。”
秦楚没有理睬他，目光投射到远方，仿佛陷入了深思。
艾丹从兜里掏出了一包上好的香烟，从里面抖出了两支，一支递给了秦楚，“秦哥，来一根？”
秦楚接过了烟，细长的烟卷在他的指尖间轻轻摇晃。艾丹不急不缓地取出打火机，缓缓走到秦楚的面前，为他点燃了烟。
“你知道吗？这让我想起了以前，我们兄弟三人常常聚在一起，喝酒抽烟。你的酒量是最差的，才喝了一杯白的，你马上就倒地不起了，每次都是我把你送回去。”
艾丹挂着笑，扬着眉毛说：“哎，真好。秦哥，我可是把你当作了我的亲哥，当年要不是你帮助我们兄弟二人，哪里还会有ABERC？秦哥，你说呢？”
艾丹转头看向秦楚，他的眼里带着真诚的笑意还有感激，以及一丝只有秦楚才能看清楚的，戳到了人伤疤后的病态快感，以及就连秦楚都看不清楚的，里面还藏着一丝变态的执念。
一缕细细的烟雾在秦楚的嘴边慢慢升腾了起来，他眼神阴鹜，看不出丝毫情绪，“伊戈尔最近过得怎么样？”
“伊戈尔？他呀，一边得应付安全区那边的反叛军，一边还要研究对抗末日病毒的方法。最重要的是，现在001在外面乱晃，天天不回家，他着急啊。
一天天的，他忙得焦头烂额，根本脱不了身，不然你现在见到的人就不是我，而是伊戈尔了。”
“替我转告他一声。”秦楚将烟蒂踩在了脚下，声音平静而冷漠，“他死期将至。他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会亲自毁了他”
“秦哥，怕是没有下次了。”
一道冰凉的枪口抵在了秦楚的额头上，秦楚淡定自若，任由艾丹用手枪指着他。
“我刚刚说，我这次来，不是为了你而来的。”艾丹微笑着说，“但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看你过得如此惬意，和上次见到你时，简直没什么变化，让我总觉得心里有点堵闷，不太舒服。你说我能怎么办？我是不是只能杀了你？”
这时，天空中响起了一声尖锐刺耳的鹰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