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野兽

  “真是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不愧是秦上校!”大斧头拍着掌高声赞叹道。

  秦楚无视了大斧头的呼喊。他将小一从副驾驶座上抱了下来,将兜里的胰岛素交给了大斧头,随后喊着季叶匆匆赶往了医护室。

  “小一的伤势怎么样?”秦楚坐在小一的病床边,表情凝重地对着季叶询问着。

  孙楠也站在病床边紧张地查看着小一的情况。伊百千还睡在隔壁的病床上昏迷不醒。而于鱼呢,季叶说他确实是得了感冒病,他正在另一边服用孙潇潇为他配置的感冒药。

  “小一暂时昏过去了。”季叶说着,她眼神微闪,对着秦楚有些欲言又止。

  秦楚察觉到了季叶眼中的顾虑,示意季叶跟着他来到帐篷角落的昏暗处,避开了其他人。

  季叶犹豫了几秒,轻声说道:“秦队,有些话我不确定该不该说……”

  “直说。”

  “你有没有注意到……小一的身体有些奇怪?他的伤口每次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这绝对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季叶说,“这简直……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秦楚默然片刻后,开口问她:“我麻烦你保管的文件,现在还在你的身上吗?”

  “在。”季叶急忙脱了外套,从里面的衣服兜里拿出了文件。

  秦楚将她递过来的文件推了回去,说:“你可以看看文件里面的内容。”

  季叶一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可以吗?”

  秦楚点了点头。

  季叶有些激动地拆开了文件,她一行一行地仔细浏览着上面的内容。当她阅读到后面的实验体部分时,她背后不禁冒出了冷汗,差点惊呼出声。

  “难道……”季叶压低了声音,靠近了秦楚,“难道小一他就是其中的……”

  “实验体。”秦楚接过了她的话。

  “天啦……天啦……”季叶勃然大怒,满腔愤懑地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这太丧尽天良了,ABERC实验室的人太丧心病狂了!”

  “季小姐,我想暂时将文件放在你这里保管。如果……”秦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你在其中发现了和小一有关的任何信息,请立即告诉我。”

  “没问题,秦队。”季叶不安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但是……”

  “有什么问题吗?”

  季叶一咬牙,出声说道:“我心里有一个猜测,我觉得小一他——”

  季叶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孙楠那边传来了恐慌的喊叫声,打断了这边的谈话。

  “秦队!快来看看!小一有些不对劲!”孙楠失声喊叫道。

  秦楚闻言,迅速奔向了小一的床边,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瞬间一沉。

  只见小一再次陷入了上次在山洞中那样狂躁的状态,如同一头被刺激的野兽,彻底丧失了理智。他的眼睛锁定在了床边的孙楠身上,凶狠地向他扑了过去。

  孙楠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充满了惊恐。

  “爸爸,别愣着!”孙潇潇急忙冲到了孙楠的身边,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勉强躲开了小一的第一次攻击。

  秦楚及时跑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小一,对着孙楠和孙潇潇父女二人喊道:“你们快离开这里!”

  “小一怎么又……”季叶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你们都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秦楚对着帐篷里的所有人喊道。

  小一的力气大得惊人,他将秦楚死死压在了病床上,尖锐的牙齿狠狠地咬向了秦楚的脖子。

  季叶第一个反应过来:“出去出去,快!”

  她拉上了孙潇潇和于鱼两个孩子朝外面逃去。孙楠则奋力推着伊百千的病床,紧随其后,匆忙跑出了帐篷里。

  “喂!小小一,你给我清醒点!”

  秦楚被咬的地方在隐隐作痛。他竭尽全力将手臂紧紧环绕在小一的脖颈上,试图牢牢将他禁锢在怀里。

  而小一开始愤怒地扭动身子,狂暴地挣扎着,又朝着秦楚的锁骨咬了下去,令秦楚不禁咬牙切齿,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疼痛之色。

  “嘘……嘘……嘘……”

  秦楚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小一,他抽出了一只手,轻柔地摩挲着小一卷曲的长发。

  “我在这儿,小一。”

  “没事了,安全了,嘘……”

  “放心吧,我在这儿,我陪着你。”

  时间流逝得缓慢而沉重,二十多分钟过去,秦楚的安抚终于见效了。随着他的呢喃和抚摸,小一愈发安静了下来,挣扎逐渐减弱,最终彻底停歇了。

  “秦楚……”

  “我在呢,小小一,没事了,嘘……一切都好了,我在。”

  渐渐地,小一将下巴靠在了秦楚的耳畔,呼吸渐趋平稳,最终沉沉地合上了眼睑。秦楚则紧紧搂着小一,长长地舒了口气。

  外面的人们意识到帐篷里的混乱终于平息时,他们彼此投去了担忧的目光。几秒后,他们默契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掀开帐篷,轻步走了进去。

  他们来到了小一的病床前,惊讶地发现小一正安详地蜷缩在秦楚的怀中,宛如一只小兽,熟睡得毫无防备。而秦楚也搂着小一,安稳地睡了过去。

  这一幕犹如一幅柔和静谧的画卷,任何人都不忍心打搅他们,每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隔日正午时分,午后的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落在了小一的身上。

  小一微微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帐篷内只剩下了他和伊百千两人。

  伊百千于今日凌晨时分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此时他正两只手撑在病床上,吭哧哧地做着俯卧撑。

  “一百五十三、一百五十四、一百五十五……”

  小一环顾帐篷四周,对着伊百千询问说:“秦楚呢?”说话间,他才觉察到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仿佛嗓子被烙铁烫过了一般。

  “他们出门去了——一百六十一、一百六十二……”伊百千也刚大病初愈,他的声音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他去哪儿了?我去找他。”小一说着欲从病床上爬起来。

  “你好好躺着吧,他们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两百!”伊百千喘息着大吼了一声,随后舒坦地趴倒在了床上。

  小一略感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你在干什么?”

  “锻炼身体呢,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伊百千笑眯眯地说,“你来吗?我们比划比划,看谁做的俯卧撑更多,怎么样?”

  “伊百千!!”一道尖锐的女声突然在帐篷边响起。

  伊百千立刻老老实实地侧躺在了床上,嘴里哼着口哨,装着无事发生的模样:“哟,季叶同志,你们这么快就谈完了?”

  “没有,大斧头要求和秦队单独谈。”季叶面色铁青地走进了帐篷里,她检查着伊百千的伤口,发现伤口没裂开,这才松了口气,“让你好好养伤,别总整些幺蛾子。”

  “你难道想让我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吗?我没失血过多而死,反而得被活生生憋死!你说是吧?小一同志?”伊百千悲愤地说着,转头看向小一,“嘿,小一人呢?明明刚刚还在旁边……”

  另一边,在避难所的办公室里,秦楚和大斧头二人正面对面而坐。

  “多亏了你带回来的胰岛素,我夫人又多活了几天,她总是在嚷嚷着要我感谢你呢。”

  大斧头带着玩笑的口吻说着,然而,他眼中却流露出了无法隐藏的焦虑,显然他妻子的病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轮到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秦楚开门见山地说,“你之前说过你们能和外界取得联系。”

  “当然。”大斧头的态度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话锋一转,“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这么执着于联系外界?”

  秦楚眼中闪过一抹不悦,轻敲桌面:“这可没算在你之前提到的条件里。”

  大斧头咧嘴笑了笑:“我也没说过不可以追加条件。”话音刚落,一支枪口稳稳地对准了他的额头。

  “我可不想我们的合作就此告破。”秦楚冷声说道。

  大斧头遗憾地摇了摇头说:“可惜,真是可惜。像你这样的人,如果能留在我们的避难所里——”

  “我的时间有限。”秦楚打断了他的话。

  大斧头耸了耸肩,用手推开了他的枪口,缓缓说:“如果你想联系外界,首先得找一个人。”

  “谁?”

  “他叫马克,据说是通讯和情报网络的专家。”

  大斧头起身,走到办公室墙上的巨大地图前,用手指尖指着一处被红色圈出的区域,对着秦楚说:“马克曾在这片区域活动过。”

  秦楚走到他身旁,两人一同注视着地图:“电信大楼?”

  “准确来说,是已经废弃了的电信大楼。”大斧头不怀好意地扫了秦楚一眼,“我之前答应收留你的同伴直到他的伤口恢复为止,前提是你没有能活着回来。既然你现在活着回来了……”

  “我们三天后离开。”秦楚斜眼看向他。

  “哈哈哈。”大斧头放声大笑,拍了拍秦楚的肩膀,说,“我果然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三天后,没问题。”

  “为我们准备一辆车。”秦楚说。

  “这恐怕……”大斧头故作为难地假笑了下,见秦楚沉下了脸来,他接着说,“我会吩咐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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