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惊年拉着白禾稞, 另外找了个地方说话。
余惊年悄咪咪地看着远处的两人，有些疑惑地开口:“你觉没觉着霁哥有点不对劲？”
白禾稞点点头。
没想到你居然能发现。
“你也觉得是吧？”余惊年一脸我预料到了的表情，“我也觉得江哥要倒霉了。”
白禾稞:？？？
白禾稞连忙打字:“为什么？”
余惊年摇摇头, 说:“我跟霁哥这么多年兄弟了, 你也跟霁哥这么久朋友了, 你觉得霁哥他看似冷若冰霜, 其实——”
余惊年换了个说法:“这么说吧, 白白你觉得霁哥是那种, 别人冒犯他了之后, 会当场跟别人撕破脸的人吗？”
白禾稞不明白怎么扯这个话题去了，但他还是回答:“不会。”
“问题就在这里。”余惊年一脸凝重, “其实你看着霁哥他光风霁月的，心眼其实芝麻大点小, ”余惊年比了个米粒大小的手势。
“但凡惹他不高兴的, 事后都会倒霉。上次生日那个我送他那个你还记得吧, 事后, 我, 害，算了不提了。”
余惊年显然是想到了以前的什么事, 一脸感叹。
白禾稞也大概知道点，但——。
“那跟江哥倒霉有什么关系？”
余惊年说:“你蠢呐，刚刚你没看到江哥打霁哥的手啊，而且霁哥还——”
余惊年偷偷凑近白禾稞的耳朵, 小声说:“我听见霁哥说‘又发脾气’。”
白白的眼神清澈疑惑。
余惊年心有余悸:“霁哥他都知道江哥在发脾气，还把气都撒在了霁哥的身上, 我打包票，就霁哥那心眼, 肯定会整一下江哥的，江哥也是个小倔脾气，要是两人真闹掰了咱俩跟谁啊？我真的是出于兄弟情义找你商量商量对策，要不我劝劝霁哥，你也提点提点江哥，咱这四人组可别整散了。”
白禾稞其实觉得余惊年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他接着打字道:“你怎么不直接找江哥说？”
余惊年摸了摸下巴说:“不知道耶，但我觉得不应该跟江哥说霁哥的坏话。”
白白:……。
余惊年笑了一下，朝白禾稞解释:“因为白白你其实也很了解霁哥啊。”
霁淮对于外人看似彬彬有礼，实际藏的很深，而反而对于他认同的人，他不会太过于隐藏自己，他觉得累。
白禾稞用手指不自在地扣扣手机壳，想不明白余惊年他到底EQ是低还是高。
但余惊年一拍手:“就这么决定了，等会儿我就——。”
白禾稞把手机举起来:“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余惊年十分信誓旦旦:“我怎么可能会想多，我跟你说，能让霁哥不记仇的只有一个人。”
白白:“你？”
余惊年摇摇头:“no，no，no，你忘记他整我的时候了，是霁哥老婆，虽然我也怀疑霁哥会不会有老婆。”
“什么霁哥老婆？”突然插进来的声音直接吓得余惊年原地起跳。
江子衿一脸好奇地重复:“霁淮有女朋友了？”
余惊年拍着胸脯缓气，一边拍一边控诉:“江哥，我差点直接去世了。呼呼呼。”
江子衿抱着双臂:“还不是因为你在背后编排你家霁哥，好了好了，不过霁淮女朋友谁啊，在哪认识的？有照片吗？长得漂亮吗？是我们学校的吗？跟我们一个年级？你们都见过吗？霁淮这种闷葫芦会有女朋友？他女朋友也是学神吗？两个人约会就是面对面做题那种？那会不会很无趣？”
劈里啪啦的跟机关枪似的一通输出，余惊年扶额:“江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也没有。”江子衿用手肘推推旁边的霁淮，问:“你真有女朋友啦？”
这闷葫芦居然找女朋友这么快？他真又输了？？
霁淮没回答，先看了余惊年一眼。
余惊年:！！！我危矣！！！
余惊年连忙一个滑跪:“不是，我是在说我老婆，我老婆，江哥你听错了，霁哥，霁哥他没有女朋友。”
江子衿不太信:“我听的清清楚楚你说霁淮呢，还有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
“我有我有。”余惊年疯狂点头，现在没有也得有，必须立马有一个。
江子衿见余惊年这么激动，信了，然后对着霁淮说:“你真没有？”
霁淮:“嗯。”
江子衿松了口气:“那就好。”
嗯？？
三人全部都看了过来，包括霁淮。
不好。
暴露自己在找女朋友这方面也不想输给霁淮的小心思了。
江子衿大脑飞速运转，眼睛滴溜溜地转，连忙笑得讨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早恋是不对的，早恋影响学习，如果霁淮因为早恋而导致成绩落后，那我不失去一个对手吗？那多胜之不武啊，我是这个意思。”
“是吗？”霁淮表情淡淡的。
“是啊！”江子衿一脸正气。
霁淮没再问了，江子衿赶紧松了一口气，然后为了转移话题，亲切地如街道办主任:“余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余惊年咽了咽口水:“孙，孙，孙梓涵。”
现在，十个小孩八个叫梓涵。
感谢！
江子衿:“哦，挺，挺好听的。”
余惊年:“嗯嗯。”
看我如何十几秒创作出孙梓涵的人生，哎，刚刚江哥问霁哥女朋友的问题我都想到了吗？是不是漏了？
江子衿拍拍余惊年的肩膀:“走吧，集合了。”
已经打好腹稿的余惊年:？？？
什么意思？？？
为什么一个问题都不问我？
集合整队的时候，周教官还没来，余惊年抓着脑袋，一脸委屈。
他不甘心，而现在白禾稞和江哥不在他附近，他转头偷偷问:“霁哥，江哥为什么不问我关于女朋友的问题？”
霁淮施舍给了他一个眼神。
余惊年继续委屈:“明显他问你女朋友问了那么多问题，跟个豌豆射手似的，差点把我的头炸掉。问我就特别敷衍，为什么为什么？”
他有那么不重要吗？
他敏感了，真的敏感了。
他苦苦维持这个家，维持江哥和霁哥那岌岌可危的友谊他容易吗？江哥还忽视他。
敏感的余惊年开始碎碎念模式。
“为什么啊？霁哥。”余惊年发出灵魂质问。
霁淮拧了拧眉:“可能，”
余惊年眼睛一亮。
“你没有被问的价值。”
余惊年:…………。
＊
周教官姗姗来迟。
依旧是一脸严肃得好像要去送葬的神情，左手拿着一份黄色夹板，夹板上面是‘生死单’。
周教官看一下生死单，然后看一下学生，压迫感是有了。
“咳咳，”周教官给足压迫感后，咳嗽两声，“现在开始公布加练人员名单。”
“袁依依。”
“＊＊。”
“＊＊。”
“江子衿。”
江子衿这个名字一出来，大家都很惊讶。
“咦，我们全班男生都过了，怎么江神没过？江神体育不好吗？”
“你忘了，江神之前生病没参加训练，今天是第一次摸枪。”
“对哦，我都忘了，那可真惨，今天太阳可毒了。”
今天太阳是巨毒，照的跟蒸笼似的，下午肯定更烈，要在这么烈的日头下练一下午的枪，的确是一个折磨。
其他三个没过关的女生脸都一白。
周教官怒吼一声:“谁让你们聊天的？有没有一点纪律。全体都有，全体站半个小时军姿再吃饭。”
全体开始站军姿。
毒辣的阳光下，江子衿感觉自己都要化了，他的汗水顺着流进了眼睛，皮肤处似乎也出现了刺痛感。
完了，忘记原身的体质了。
周教官后面说了什么，江子衿已经听不见了，他虽然硬生生靠意识站完了全程，但一解散，他就撑不住了，虽然他还不忘记自己不能丢面子，立马蹲下身子缓解症状。
“江哥你是不是不舒服？”余惊年来拉他。
江子衿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他:“去帮我拿瓶水。”
手都还没摆完，江子衿就感觉自己的上半身被抬了起来。
江子衿双手乱抓:“哎哎哎，等等。”
没等，一股清凉的水就涌进了口腔。
江子衿闭上眼，美得很，意志一秒被瓦解，开始接受伺候，直到嘴里塞进一根吸管。
霁淮道:“吸。”
江子衿一吸，睁眼:“啥玩意？”
霁淮道:“毒药。”
江子衿:？？？
“咳咳咳。”
江子衿因为两个字咳得惊天动地。
余惊年蹲在旁边，向白禾稞使眼色，看见了吧，江哥倒霉了。
白禾稞:……。
你能不能睁开眼睛说话。
霁淮冷冰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揽着江子衿后背的手依旧岿然不动，而手上的防晒伞也没有因为江子衿的乱动而移动。
等江子衿咳完，霁淮右手又递上一瓶:“继续。”
江子衿接过来开始吸，这葡萄糖味道甜滋滋的。
江子衿边喝边问:“你哪来的葡萄糖？你随身带这个干嘛？你有低血糖啊？”
霁淮没说话，只看着江子衿皮肤上还未消退的艳红色。
艳红色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也不太像过敏，但应该是对强烈紫外线气的反应，至于其他的，纯粹是家里太过娇养，缺乏锻炼。
宠成这样，身体能好吗？霁淮皱眉。
但凡每天在室内跑个十公里都不至于这么脆弱。
江子衿:“你怎么不说话啊？不过你应该没有低血糖。”毕竟是男生，低血糖算怎么回事？硬件还得要跟上。
“谢了同桌，又救我一条命，话说你这葡萄糖是医务室拿的吗？等会儿吃完饭我也去医务室拿几支，看下午能不能救我一条命。”江子衿继续道。
霁淮抬起眼，道:“不用，我这有。”
“你自己也要用，我等会儿跑趟医务室就行。”江子衿道。
霁淮的脸色微小地变化了一下。
江子衿也休息好了，拍拍屁股起来说:“走，吃饭去。”
食堂里没多少人。
四人找了个座位坐下，江子衿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震惊道:“为什么这么难吃？”
余惊年也一脸生无可恋，其实食堂现在大部分人都生无可恋。
余惊年道:“食堂的饭本来就这么难吃啊，江哥你今天第一天吃啊！”
江子衿看向霁淮，前两天他带他的菜还比较美味啊。
霁淮并不说话。
江子衿摸摸脑袋，霁淮咋了？
“同桌，你前两天给我带的饭菜哪来的啊？”那他来开尊口。
霁淮:“医务室给的。”
余惊年咬着筷子恍然大悟:“怪不得霁哥你一中午吃饭就不见人影，原来跑去医务室给江哥拿中饭去了。”
江子衿有些惊讶:“医务室不是离我们宿舍挺远的吗？”
余惊年点点头:“是挺远的，要绕好大一个圈呢。”
江子衿没想到霁淮当时会这样照顾他，心里顿时涌现起一股感动，他道:“霁兄，你——。”
霁淮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江子衿继续道:“好兄弟，大恩不言谢，等回学校一定请你吃一顿大餐，不，吃六顿！”
霁淮在江子衿期待的目光中，沉默了一会儿。
霁淮:“哦。”
余惊年:“我——。”
霁淮:“我先走了。”
江子衿:“霁兄，你都没怎么吃啊。余兄，你刚刚说什么？”
余惊年表情惊恐:“霁哥怎么好像很不高兴？不是因为我想蹭饭吧？”
江子衿:“哪有？霁兄不一直那样的表情，你想太多了，肯定是这饭菜太难吃了。我其实也不想吃。”
余惊年摇摇头:“不，江哥你得吃。不吃你下午可能会死的。”
江子衿苦着脸:“忘记这茬了。那你们也吃你们也吃。”
余惊年和白禾稞对视一眼，霁哥都跑了他们也能跑吧。嗯嗯。
于是两人同时摇头:“不了，其实下午自由活动我们是可以出去吃的。”
江子衿手抖得开始拿不住筷子。
余惊年脸上流露出一丝同情:“江哥你没发现食堂人这么少吗？其实这几个吃饭的都是下午要加练的。”
江子衿的筷子掉了一支。
余惊年，白禾稞:“江哥我们就先走了，晚上回来给你带大餐！”
江子衿的筷子掉在桌子上。
这还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他还得去拿双新筷子，然后把这堆难吃的饭菜，吃完！
霁兄，我决定请你十顿。
吃完饭，江子衿仿佛行尸走肉回了宿舍，宿舍霁淮也没回来，应该是三人出去聚餐了。
江子衿给霁淮发消息也没回。
哼，只请八顿了。
而且余惊年和白禾稞不许蹭饭。
江子衿傲娇地决定。
训练下午两点开始，江子衿定了个闹钟，大概睡了二十分钟，江子衿醒过来，然后走路去医务室。
医务室是真的很远，江子衿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为了不提前被晒化，江子衿还打上了霁淮不知道从哪个女生那里借的防晒伞。
等到了医务室，只有一个大妈在值班。
江子衿问大妈:“姐姐，你能给我开点葡萄糖口服液吗？”
大妈看见这么一帅小伙，乐得合不拢嘴:“哎呀，我年纪都能当你妈了，你还叫我姐姐。”
江子衿对大龄女士都甜得要命:“姐姐很年轻啊，叫姐姐一点儿都没问题。”
大妈被哄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结果一查单子:“小帅哥，我们这儿只有大瓶的葡萄糖了，口服的已经用完了，货还没到呢。要不来点藿香正气水？”
江子衿心想难不成是霁淮把存货全掏光了？
大妈也点了几下鼠标，嘀咕道:“这葡萄糖口服液的单子三天前就发出去了，现在了还没到，也是真够慢的。”
江子衿眨巴眨巴眼睛。
大妈嘀咕完，又转头问:“小帅哥小帅哥，要不要藿香正气水啊？”
江子衿点头:“要，要，要。”
大妈很热情，愣是留了江子衿的联系方式，说要是葡萄糖口服液一到货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来取。
江子衿连声答应，然后发了条消息给霁淮。
霁淮还是没回，江子衿把手机放回口袋去训练。
余惊年告诉他说这次的加练考虑到天气原因，开放了室内打靶，听说还有空调，但这跟男生没什么关系，是给女生的，男生依旧需要艰苦卓绝的斗争。
余惊年有提过让江子衿去跟教官说一声，但江子衿拒绝了。
江子衿说:“我虽然有身体体质方面的原因。”
余惊年接话:“但你是个男人是吧？”
江子衿道:“不是，我觉得我室内打靶没问题，我不是那种非得犟的人，但是一想到我提出这种要求，周教练肯定会以看不起我的目光，还有一个男生这么娇气，娘们唧唧的的话来语言暴力我，我不会让自己受这种委屈的。”
余惊年:“那不还是犟。”
江子衿摇摇头，这不一样。
室外的天气好到炸裂。
这时，一个男生跑过来，对着江子衿说:“你是江子衿吧，你们教官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江子衿:“在哪？”
男生指了指后面:“就那个后面训练基地a区，你们在3013室。”
江子衿点点头，找到了训练基地a区3013室，江子衿看这里的设施也大概清楚了这是女生打靶的地方。
江子衿推门进去，里面有几个女生正在等候，其中有三个是他们一班的女生。
忽略掉女生小声的‘哇，他好帅啊，来找谁的吗？女朋友吗？真的好帅啊！’和‘男生也进来训练的吗？外面太阳那么大，是该进来。’的讨论声，江子衿走向袁依依她们，问:“你们看见周教官了吗？”
袁依依刚要说话，这时，门又开了。
江子衿转过头来，对上了霁淮那精致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