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后, 布鲁斯按照惯例，要带三个新家庭成员和离家一个月的达米安做体检。
但布鲁斯没有想到，体检出现的问题居然不是小孩恐针晕血。
而是程晓玉怕黑，她看了一眼黑得宛若地狱入口的蝙蝠洞入口, 扭头就扒住了摩诺, 怎么都不肯下去。
杰森因为蝙蝠侠在这里所以反应没那么害怕, 但从他的目光中也能看到“这个洞我是非下去不可吗”的迟疑。
“明明说好了吃完饭就带我们去摸狗的，达米安骗人！”
达米安循循善诱：“我现在就去把提图斯带来, 等你们体检完就给你摸。”
程晓玉睁大眼睛：“你当我们傻吗？这种把戏我三岁就不信了。”
达米安：啧，这时候你又不好忽悠了。
布鲁斯就一脸欣慰地站在后面看达米安和程晓玉掰扯, 没有一丝一毫上去帮忙的意思。
真是天道好轮回, 臭小子, 终于轮到你了，你也来尝尝被小孩磋磨发际线的滋味吧。
布鲁斯不知道，此时阿尔弗雷德就站在他的后面，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后脑勺。
老爷啊，看样子您终于明白，为什么达米安少爷和您吵架的时候我一言不发了吧。
达米安太清楚程晓玉这个小鬼的倔脾气了, 也不和她再争：
“那我现在就把提图斯带过来, 一起下蝙蝠洞, 你可以一边体检一边摸它。”
正好等会抽血的时候可以分散注意力，不然要是程晓玉和杰森和医院里的那些小孩一个见到针头又哭又闹，达米安真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程晓玉仍然不买账：“摸狗和进山洞是两回事, 你不要混淆视听，篡改合同。”
达米安黑了脸：“程！晓！玉！你怎敢用我教你的词汇来同我顶嘴？”
程晓玉：“我没有和你顶嘴, 是你答应好了又耍赖，你不讲理, 所以是你在和我顶嘴！”
“噗！”
几人的目光纷纷移到布鲁斯那张带着完美微笑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他刚才笑出了声。
布鲁斯暗中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才能端着他假面一样的和睦微笑说：“小孩子要慢慢劝，达米安，我们不急的。”
留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考验布鲁斯的意志，他要艰难地在“赶紧退场找个地方大笑，之后看录像”和“录像哪有现场看爽啊，再忍忍”两个选择间不断摇摆，坚守阵地。
阿尔弗雷德和蔼地说：“达米安少爷，和孩子沟通要保持耐心。”
卡珊德拉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加油。”
面对如此和蔼可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人们，达米安突然又有了离家出走的念头。
但无论如何，都得先把眼前这个事情给解决了，达米安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试着劝诱：
“你下去乖乖体检，我就给你零食吃。”
不曾想，面对小孩都喜欢的糖果，程晓玉不为所动：“我是不可能为了零食就出卖我的身体的！”
原本看戏的众人被这一句话创了个踉跄。
“只是身体体检，顶多抽个血！”达米安悚然，“谁教你的！”
杰森，摩诺和程晓玉异口同声：“你。”
达米安在脑内快捷搜索了一下相关词汇，终于搞明白问题在哪了：
“我是说让你们不要谁忽悠一下就把自己的身体信息泄露出去，还有不要傻乎乎的给人忽悠去卖命，不要和奇怪的法师签订契约和合同！你从哪学学来这么有歧义的说法？你到底是从哪里听到‘出卖身体’这种英文词汇的？”
他绝对没有教过程晓玉这种词汇，难道是之前带程晓玉去商店门口看动画片时走开的那十几分钟，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内容？
见达米安这么严肃，程晓玉有点委屈：
“塔拉教的，他和我说不能随便和别人定契约的时候说‘有些人类会通过出卖自己的身体或灵魂，来与我们做交易’......你让我抽血和体检，一手交身体信息一手交糖，这不就是出卖身体吗？那不就是买卖吗？我用词哪里错了吗？”
提姆汗流浃背：“但这词不可以用在日常生活中——我是指人类的日常生活里！”
思想纯洁的杰森也很奇怪：“为什么？我在犯罪巷也经常听到这样的词汇啊。”
“这......”
提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杰森的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两个孩子解释这里面的歧义，只能求助地看向达米安。
不同于满头大汗的提姆和史蒂芬妮，和恶魔打过交道的大人们已经搞明白问题所在了，就是程晓玉把塔拉教的恶魔契约用词汇放到人类的日常用语里了。
达米安看了摩诺一眼，得到了对方疑惑的目光，就知道瘦长鬼影也是这么教过摩诺，这就是恶魔间的专业名词。
所以倒也不能说程晓玉用错词汇了，毕竟在塔拉这种恶魔的眼里，上班也属于是“出卖身体、灵魂和时间换取金钱”的契约活动。
塔拉：你们人类自己想得脏，关我们恶魔什么事？
对于这种情况，达米安决定回头就给这两个已经被恶魔思维带歪的崽子丢去上人类的文化课，没好气地用手指戳程晓玉的脑袋：
“你这么会说，你买机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这么流利的口才？”
明明程晓玉和他顶嘴的时候说得这么溜！
程晓玉的脑袋被达米安戳的晃悠：“因为我和他们不熟呀，我紧张。然后一紧张脑袋就卡壳了。”
达米安又有了窒息的错觉，他收回手：“其实我们也不是很熟。”
程晓玉乐呵呵的：“没事，达米安你不用害羞，我眼熟你就行！”
“噗咳！”
几人梅开二度地扭过头，只见视线交汇处的老管家腰杆依旧挺直，表情管理依旧完美得能作为管家学院优秀毕业生，好似刚才是书房内漂浮的灰尘咳嗽了一声。
达米安：“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怕黑，你明明是个用影子的恶魔！你不觉得羞耻吗？”
鬼影恶魔怕黑，简直就和海王怕水一样离谱！
明明程晓玉之前都能面不改色地和瘦长鬼影玩游戏交谈，跟影子里闪烁着猩红瞳孔的塔拉顶嘴，但为什么她还会怕黑？
程晓玉仰着脖子：“我还是小孩子，我就怕黑怎么着了？我不仅怕黑，我还怕鬼呢！塔拉还怕洋葱，你怎么不笑话他呀？”
影子里窥屏的塔拉：？？？
我明明一句话没说，你为什么还是背刺了我？
达米安无助地捂住头，鬼影恶魔怕鬼又怕黑......说出去谁信啊！
不过说起来也有点奇怪，程晓玉虽然之前在森林里的时候也怕黑，可也远没有到这种程度。
塔拉实在看不下去了，公屏开麦：
“这小鬼不是单纯怕黑，她是怕蝙蝠洞黑暗里面游荡的那个东西，她本能地在规避风险。只是年纪太小，感知不清具体的威胁，又不会表述她的感受，只知道害怕。”
蝙蝠洞里有能让一个恶魔幼崽都要规避的东西？
几人瞬间汗毛耸立。
杰森赶紧追问：“那是什么东西？你再仔细看看？”
在摩诺的鼓励下，程晓玉纠结地往洞口挪动几步，影子里的几双猩红的眼睛顺着黑暗流入洞穴深处：
“很大，看起来很凶......有大大的尾巴还有翅膀，很多毛......被发现了！”
程晓玉话音刚落，地下就传来一阵愤怒的吼声，整个地板仿佛都为之颤动，程晓玉和杰森吓得立刻躲进了摩诺的风衣下面，史蒂芬妮和提姆也躲到了布鲁斯和卡珊德拉背后。
和孩子们的惊恐不同，大人和大孩子们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哦，歌利亚又跑到蝙蝠洞遛弯了。
歌利亚，达米安的宠物之一，它是一个身形巨大，背身双翼，通体赤红的生物。
因为歌利亚巨大的体型和力量，它显然不是能够出现在大众视野、悠哉地在韦恩庄园花园里遛弯的生物。
所以达米安将它秘密饲养在了地下的某个秘密房间里，史蒂芬妮和提姆也只是听过它的存在，并未见过它。
以歌利亚的战力而言，还是个恶魔胚胎的程晓玉需要规避它是非常合理的。
达米安很照顾自己的宠物。
所以，即使是歌利亚并不像狗一样喜欢到处跑，需要天天溜，达米安也没有过多限制歌利亚的自由。
因此，歌利亚偶尔也会去蝙蝠洞遛个弯什么的。不过歌利亚会特意避开人，一般情况下只会在蝙蝠洞里没有人的情况下去溜达，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出现过吓到人的情况。
哪曾想正好撞上了一个自带雷达的程晓玉。
想到这里，达米安的嘴角又挂上了弧度，朝两个小孩招了下手：
“那是歌利亚，我养的。它的皮毛摸起来非常舒服，脾气也很好，可以给你们爬上去玩。你们想不想和它玩？来，我告诉你们怎么和它打招呼。”
程晓玉和杰森点头，赶紧凑过来......
然后被达米安狞笑着一手一个揪住后衣领，拎猫似地被拽进蝙蝠洞。
......
提姆看向一直很平静的摩诺：
“摩诺，你其实早就知道那是歌利亚的吧。”
达米安朝他们介绍摩诺的时候就提到过他是个魔法黑客，开局三分钟就扒掉了韦恩家全员的马甲，刚才很可能在程晓玉对洞穴露出反常恐惧的时候就已经调用蝙蝠洞的监控，和蝙蝠洞内的资料了。
摩诺点头。
史蒂芬妮：“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刚才知道歌利亚存在的自己都差点被吓坏，何况是程晓玉和杰森。
摩诺慢吞吞地说：“达米安当时在说话，那种程度不会引起程晓玉的力量失控，也吓不死人，我没必要打断他们的交流。”
而且感觉你们看得也挺开心的。
后面这句话摩诺没说出来。
众人明白了，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脾气原本那样暴躁的达米安会主动接手孩子的照顾工作了。
因为摩诺带孩子，主打就是一个佛，只要孩子还活着能喘气，没丢了就行，这养法糙到达米安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