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熹微的阳光细细碎碎穿透了叶间缝隙,化作暖阳洒进房中。
红木床上柔软宛若丝绸一般的被褥微微隆起。
床上的人睡姿有几分像婴孩,宛若在母亲怀中一般蜷缩着身体。
柒阮习惯了被子盖过脑袋,这会微微挪了挪身子,一双软绵娇憨的狐耳便露出了被褥外头。
耳朵尖的毛发细长而柔软,微风吹拂使他格外敏感,耳尖不自主地一颤一颤。
过了好一阵子,梦中人方才缓缓转醒。
柒阮的小脑袋钻出了被窝外头,感觉到外面寒冷的气温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只觉得眼皮沉重,被窝温暖,还想再睡。
就这样赖床了许久,小狐狸才终于撅着小屁股哼哼唧唧地从床上拱了起来,开始了新的一日。
柒阮在丹心谷醒醒睡睡了半个多月,这才刚恢复不久,却已经对这个地方处处都感到新奇。
洗漱过后便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间,准备跟师尊问好后便去四周探索一番。
只是他一早前去找沈翊的时候,却被负责洒扫的弟子告知:“沈仙尊昨日有事暂时出了谷,特意吩咐下来,若柒道友醒了,应随我前去面见司南谷主。”
“哦,”柒阮嘟了嘟嘴,“怎么师尊最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师尊可有说过他要去哪儿?”
那弟子摇首道:“仙尊未有提及,还请柒道友先随我去见一趟谷主吧。”
虽然心里无比思念沈翊,但既然师尊有所安排,柒阮也不敢不从,只好老实跟着那丹心谷的弟子前去见了丹心谷谷主,司南丰。
司南丰跟其他年轻俊美的修士不同,从相貌看来,他已年过半百,甚至有着一头白发跟长长的雪白胡须,已然是一个小老头的模样。
这小老头笑起来脸上皱纹都要成褶子了,但眸中却满是精光,一看便是个精明非常的老人精。
司南丰见了柒阮后笑得格外和蔼,上来便让下人上了一桌子丰盛的早点,招呼着柒阮入座。
“来来来,小阮快过来尝一尝,我听说你这小家伙嘴馋得很,特意找了个厨子做了些精致的早点,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哇!!”柒阮昏睡半个多月,这期间半点东西没吃,全靠沈翊喂他吃的一颗辟谷丹撑着,这会早就馋得不行,再一看到那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顿时口水直流。
小狐狸激动得脸蛋都红彤彤的,一拎起碗筷便是一顿狂风扫落叶,一边吃还一边感叹:“老爷爷您真是个大好人!”
看着这小家伙吃得开心,司南丰笑得更为慈祥了。
柒阮吃了个半饱,这才想起来要跟司南丰道谢,“对了,老爷爷,我听师尊说了,半个月前我被蛊虫侵蚀心智,幸得有您愿意替我治疗,现在又给我吃这么多好吃的,谢谢您!”
“呵呵,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司南丰捋了捋胡子,神色有点恍然,似是在回忆着旧事:“沈翊当年曾经救了我那没用的儿子,我本就欠他一回,这次能圆了这个恩果,对我来说也是一件美事。”
司南丰有一嫡子名司南蔚,本被给予厚望,一直以未来谷主的方式培养着他,谁想到这厮在三十年前竟误入歧途,修了一些邪门功法,还差点跟魔教联手要消灭正道之士。
幸好沈翊提前发现,捣破了他们的阴谋,在酿成大错之前就把司南蔚给逮了回来。
“再说了,我看沈翊对你那着紧劲儿呐……你俩,真就师徒关系那么简单吗?”司南丰忍不住八卦了一嘴。
关于沈翊柒阮的事情,坊间众说纷纭,有说两人只是单纯师徒关系,也有说两人是师徒之名,道侣之实,此外还有种种不堪的说法。
种种传闻、猜想变得越发活色生香,哪怕是一心修道的修士们,也总归是人,是人嘛就总是会有一颗八卦的心。
“当真没有其他关系?”司南丰问得格外认真,若是能从柒阮这里敲到点内幕消息,下回仙门大会他可就有谈资了呀!
“唔……”柒阮咬了咬筷子,脸色带着一丝为难,“确实是师徒关系没错,但是……”
但是他其实也很想能有点其他关系啊!比如像梦里那般,师尊给他揉尾巴让他好舒服好舒服那种关系!
可是这能说吗?
见小狐狸面露难色,司南丰顿时猜到这事定然有内幕啊!当下更为激动,苍蝇搓手期待地看向柒阮:“但是什么?”
“但是……”
“谷主,季家嫡子,季子期来访,人已经到山门前了。”
就在司南丰翘首以盼等着柒阮说出内幕时,同传弟子突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司南丰颇为疑惑,“季家嫡子?那小子来我丹心谷作甚?”
柒阮听见季子期三个字后耳朵都激动得竖了起来,“是子期哥哥吗?”
“你认识季子期?”
“嗯嗯嗯!”柒阮疯狂点头,“是我一位旧友!”
于是片刻之后,季子期也被邀请入席,一起享用那极其丰盛的一桌早点。
季家跟丹心谷交情不深,半柱香前,季子期还在忧虑着这丹心谷会不会压根不让他进去,没想到就这么点时间,他居然已经得了跟司南谷主一同用膳的机会。
更别提心心念念的柒阮还坐在他身边,笑眯眯地喊他:“子期哥哥!”
久别重逢的滋味别说有多好了,季子期这段时间是满心满眼都想着柒阮,但一直没收到柒阮的消息,让他颇为消沉。
直到前段时间,突然听说柒阮随沧衡宗弟子一同进入了无垠秘境,还在秘境中遭遇歹人袭击,之后更狂化袭击沈翊等等等骇人听闻的消息,吓得他当下便坐不住了。
四下打探许久,这才得知柒阮已经被沈翊带到丹心谷养伤,于是季子期想也没想便赶来探望了。
见到柒阮生龙活虎一口一个汤包的模样,季子期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小阮无事,身体可还有不适?”
司南丰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横眉竖眼,“季小子,你这话可不中听,我司南丰亲自出马,这小狐狸还能出什么事?”
他内心还是有点不喜欢季子期,原因无他,这厮打扰了他听八卦!真是非常碍眼啊!
“是晚辈冒犯了。”
“嗯……不过你来了也挺好,小家伙一个人在谷里头待着怕是闷得慌,你就留下来陪陪他吧。”
本还不知道怎么找借口留下的季子期暗自松了口气,点头应道:“感谢前辈!”
柒阮小声驳斥道:“才不是一个人呢,师尊也在的呀!”
“对了!”柒阮捧着白糖糕,眨巴着眼睛看向司南丰,“我师尊呢?老爷爷知道他去哪了吗?”
司南丰闻言,倒茶的手微微一颤,浅褐色的茶水一下便打湿了那梨花八仙桌。
“他……”司南丰使了个小法术将桌上的水去掉,“他到墨家去了。”
……
“墨驰何在?”沈翊今日着一身雪衣,清冷孤傲,周身却隐隐围绕着一阵煞气。
男人眉眼冷峻,眉梢仿佛要凝出霜雪一般,薄唇紧抿不带半点弧度,看似平静的神色,实则带着无尽怒火。
若柒阮在场,怕是要被这样的沈翊给吓一跳。
在柒阮面前,沈翊虽然冷,却仍有温柔的一面,可在外人面前,沈翊却永远孤高冰冷,宛若一尊无情修罗。
墨家看门的弟子光是看了沈翊一眼,就被那恐怖的气场吓得跌坐到了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墨,墨驰,墨驰长老在,在偏院。”
闻言,沈翊径自从那墨家弟子身边经过,他始终抱臂,不需要动手,墨家的大门已自然为他打开。
只要他想,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无情道大能的路。
沈翊刚一进门,就已经有数个墨家的长老迎了上来,为首的女修乃是墨家除了家主外修为最高深的修士之一墨依,“沈前辈,您难得到访墨家,怎地不提前通传一声呢?是我们有失远迎,失礼了。”
“你应该知道我这次前来,所为何事。”沈翊并未浪费时间跟他们客套,而是直奔主题:“把墨驰交出来。”
那墨依见沈翊不给面子,也懒得赔笑,“沈翊,当初仙船一事,确实是墨驰办事不力,冤枉了你的徒弟,可当时家主已经让墨驰当众赔罪,后又以家法重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墨家怕是还不知道墨驰又干了什么好事吧?”沈翊冷着脸道:“他私用禁药,压制修为,伪装成墨家筑基期的弟子墨尧,混入无垠秘境。”
“什么?!”墨依等人闻言一惊,却不愿相信,“此事是否有误会?”
“他混入秘境,企图谋害本尊徒弟,其后更释放元婴修为,导致秘境崩塌,险些危害了各大宗门精英弟子的性命,这也是误会吗?”
沈翊冷眼看向众人,“今日我不来,仙盟亦会查出无垠秘境崩塌的真相,届时也自会向你墨家兴师问罪。”
“你……”墨依本想驳斥,却哑口无言。
若墨驰所作所为当真如沈翊所说的一般,那莫说是沈翊了,到时所有去过无垠秘境的宗门世家都会上来寻他们墨家的麻烦!
就在这时,一名瘦削单薄的男子御着一只机关仙鹤自墨家后山而来,那机关仙鹤做工玄妙精湛,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再一看,那男修虽然看似病弱,脸色苍白,嘴唇带紫,一双鹰眼却并未迷糊,反倒精明非常。
“家主!”墨依等人一见到那人的身影便单膝下跪。
沈翊抬眸看向来人,“墨家家主,墨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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