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尚靠近齐遂的脸,如释重负地笑了:“辛苦了,世界上最伟大的齐遂爸爸。”说着吻了下他汗湿的鬓角。
齐遂还在哭,眼泪哗啦啦的,一直在骂周明尚。
周明尚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对方:“好了好了,已经生了,我知道老婆很疼,都是我的错,谁叫我不能生。”
齐遂哭着哭着突然被他逗笑了,周明尚发现以后也笑了,露出那对酒窝。
“老婆,我爱你。”只爱你、永远爱你。
周明尚说做就做,等齐遂能离开人后当即约了手术,一出来就带着他的宝贝儿子去了登记处,先斩后奏给孩子登记了名字。
“什么?”齐遂听周明尚说他已经把儿子的大名登记了,不善地瞪大了眼,危险地问,“叫什么名?”
周明尚抱着儿子手足无措站在那里,扭扭捏捏就是不说,齐遂气得要从床上起来,他急眼了。
“别别别,还不能起!”说着冲过去将齐遂按回床上,周明尚表情难以言喻,“你别急嘛。”
齐遂盯他。
“……周祈齐。”周明尚豁出脸了,眼一闭牙一咬,“就是周明尚祈求齐遂的意思嘛。”
齐遂看着周明尚,突然就笑了,疑惑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偷偷带着孩子去?”
“我这不是怕你选第二个名字嘛,第一个好歹还是我的亲身经历,第二个——”周明尚说不出口了,“你到底怎么想出着个名字的?”
“挺好听的啊。”齐遂一脸无辜,如果不是他特地解释,他才不相信周明尚这呆瓜能想得到。
周明尚默念了几遍,第二个果然要好听一点。
他汗毛瞬间倒竖,为自己的先见之明点赞,心里流了两行清泪。如果让齐遂去,他的一世英名就都毁了。
“周祈齐也不赖嘛。”周明尚拿手指逗了逗小孩肉乎乎、软绵绵的脸,那一头胎毛都是自然卷的,“看,儿子简直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以后大概率也是个Omega。周祈齐听起来多可爱啊。”
闻言齐遂瞟了他一眼,垂眼看还在襁褓里的婴儿,摸了摸对方的小肉手。
轻轻笑了,是挺像他的。
周明尚这段日子简直成了齐遂的专属保姆,天天围着父子俩团团转,哄完了大的哄小的。
直到他父母和齐遂父母都来了他才歇了口气,见发小又邀他,不好意思再拒绝就出来了。
“大忙人啊。”
周明尚一来就被打趣了一番,他走过来捶了一下莫子晟的肩头,同时和黎政打了招呼。
“我家那小子太折磨人了,根本不像黎政那小子安分。我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周明尚一屁股坐到吧台的椅子上,点了自己平时喝的酒水。
黎政和他碰杯:“黎明星是很好带,像我。”
莫子晟唇边溢出笑意,他也不理解黎政一开始为什么要给孩子娶这名字,但他听对方叫人就知道了。
都是连名带姓叫的,自然不会有那些尴尬,问题是大部分人都不会连名带姓叫一个人。
思及至此,他摇了摇头,问周明尚:“孩子取名了吗?”
周明尚脸上讪讪的,喝酒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取了。”
“叫什么?”
两人同时看向他,周明尚声音很小对方压根没听清,满脸疑惑。
“周-祈-齐,齐遂取的。”周明尚大声了点,而后扭头不看他们俩。
“周齐齐吗?还挺可爱的,听起来像个Omega的名字。”
知道他们肯定会听错,周明尚又干巴巴解释:“不是两个一样的齐,中间那个是祈求的祈。”
两人恍然大悟。
莫子晟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番,镜片上一闪而过的亮光,嘴角噙着一抹笑看着周明尚,还是没说出口。
“挺好的。”
三人聊了会儿天后,和平时一样,周明尚和黎政在一边喝酒,莫子晟去物色自己今晚的舞伴了。
莫子晟眉一挑,和一个红裙女人遥遥对上了目光,与对方隔空喝了一杯。他喝了以后放下杯子,整理好自己的衬衫后起身,又被周明尚叫住了。
“阿晟,齐遂离不了人,我一会儿就得走了。”
黎政同样道:“我一会儿也得走。”
莫子晟叹气,耸了耸肩:“你们不用管我。”
他一时间听到他们一个两个这么说还挺感慨的,明明是他结婚最早,最后好像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还留在原地。
周明尚和黎政看着他步入舞池,笑盈盈向一个女人伸出了手。
“唉,阿政啊。”
黎政嗯了一声,目光同样还落在舞池里。
“阿晟好像被这段婚姻束缚住了。这些年除了在眠眠面前,其余时候不知道多久没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了。”周明尚摇着酒杯,靠着黎政颇为感慨。
“阿晟和嫂子的确看不出有感情。”黎政说,“阿晟可能是在意那件事的吧。”
说到这个周明尚也有话说了:“浪就浪嘛!怎么一出手就让人怀孕了。真的不像他。”
“他以前受那么多人追捧的时候挺开心的,可能就享受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游离感吧。”
黎政摇头。
他知道莫子晟心里都有数,对方自己选的路他自然会做到最好。
莫子晟绅士地虚扶着女人的腰,右手抬起,让对方在下面转圈,红裙纷飞。
妆容精致的女人眉眼舒展,发出一声声清脆的笑声,红唇微张,投过来的目光暧昧不清。
昏暗的灯光下,周围是扭着腰肢的男男女女,一双双手举起,摇摆。
莫子晟的眉眼忽明忽暗,惹得旁边的人流连,他发现以后也回以一个微笑。
身后突然贴上了一具柔软的身体,暗香浮来,他手一动,攥住了女人的手。
女人贴着他的耳垂,吐气如兰:“先生,你很合我的胃口。”她的发丝落在莫子晟脖子上撩起一片轻痒,耳坠的摇晃声无比清晰。
“小姐,你这样贸然靠近我,可不是一位淑女的做派。”莫子晟不动了,语气温和。
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媚眼如丝,调皮地朝他耳朵吹了口气:“你太可爱了。先生觉得如果我是什么端庄的大家闺秀还会来这地方吗?”
莫子晟嘴角一勾,没预料地回头与她拉开了距离。
“我可能没说过,我不喜欢别人近身。”莫子晟笑容依旧温文尔雅,眼镜遮盖下的眼睛却倏然冷了下来。
他不喜欢任何事或任何人脱离他的掌控。
话里拒绝的意思明显,女人也不再自讨没趣,还是认栽了。
“我以为今晚找到了一个优质的Alpha能共度良宵,没成想——我看人也有失败的时候。”女人话里话外不无可惜。
女人走了,莫子晟却还站在那里,不断有人来搭讪也是礼貌拒绝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将被女人气息喷到的地方来来回回擦了好几遍,最后又将每一根手指细细擦干净。
没了兴致,他径直往外走,路过垃圾桶。人走了,刚才那块手帕却静静躺在里面。
回家以后,莫子晟马上换下了那件衬衫,进了浴室。
明天一早,沈霖照常拿起脏衣筐里的衣物,准备拿去洗。
他从里面拿起一件白衬衫,将皱了的地方一一抻平,翻到领子的时候手上一顿。他将大拇指将褶子抚平,盯着上面的口红印。
眼里一阵恍惚。
他垂着眼,低头嗅着上面的味道,很浓烈的香水味。
手指不禁收紧,纤细的骨节发白,刚弄平的布料又皱巴巴了。
沈霖眼眶发热,喉头发胀,他以为自己习惯了的。
莫子晟喜欢玩乐,而他反而没有半分情趣,向来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在对方的衣物上闻到香水味习以为常,但是口红印……却是第一次。
“沈霖?眠眠的书本放哪了?”
在他愣神之际,客厅里突然传来莫子晟的声音,他又赶紧将衬衫抚平挂在一边。
“我马上过来。”说完,他离开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关上了洗衣房的门。
晚上将眠眠哄睡了以后,沈霖回到房间里,掀开被子在另一侧躺下。
他侧躺着面向外侧,眼里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很快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了,一只手环上了他的腰。
沈霖眼一颤,一时间竟僵住了。
莫子晟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鼻音:“眠眠睡了?”
沈霖嗯了一声。
他的手便不安分起来,四处游走,指腹拂过光滑细腻的肌肤。
呼吸慢慢不平稳了,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沈霖的耳垂,他很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饱满的唇有一下没一下落下,莫子晟微眯起了眼。
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伸手将对方翻过来,去摸对方脸的时候却摸到了一手的湿润。
动作一顿,点起来的火瞬间褪去。
他头脑无比清晰,开口吐气时声音还带着喑哑。
“为什么哭?”
沈霖一动不动,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扣着掌心。
视线昏暗的房间里,静悄悄地,只有呼吸声分外明显。
莫子晟透过模糊的视野看沈霖,他有些近视,黑暗中视物也大致看清了对方的轮廓。
“不愿意?”
长久的沉默。
莫子晟坐了起来,看着对方还是没动弹不由扯了撤嘴角,起身套了鞋子。
“不愿意可以说,我不至于饥不择食。”
“沈霖。”
语罢是一声关门声。
沈霖呆滞的眼眸一动,听着外面渐渐没了动静,他咬住虎口小心啜泣。
下一秒,被碰到的肌肤却像是被万只蚂蚁啃噬了一般,他一阵反胃,捂着嘴跑到卫生间里吐了个底朝天。
几乎要将胃里的胆汁吐出来了,他才感觉好受了一点,抬头盯着镜子里神色寡淡的自己。
扶着洗手台的手缓缓收紧。
他的确无趣到了极致,在这种时候他都能坏了莫子晟的兴致,但一旦想到昨天对方才和别人有了肌肤之亲,他就止不住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