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何兮是当真不明白,自己又没像原主那样对他,就连撞坏了他的蛋糕,事后都赔钱给他了。

  为什么黄天赐要绑他啊?好像还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

  今天就算死也要死得明白。

  “为什么?你居然还问为什么?”黄天赐却像是被他这个问题激怒了,“明明答应过要跟我结婚,却转头甩开我去勾搭别的男人,还一勾搭好几个!何兮,你以为伤害我的感情后把店铺给退了搬走就万事大吉了吗?”

  何兮虽然脑子被棍棒抽痛了,但还没有失忆。

  “你等等,老子什么时候答应过要跟你结婚的?又什么时候伤害你的感情?”何兮要被他笑了,“你莫不脑子抽筋发癔症了?”

  黄天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瞪着他眼球都快爆出来,厉声道:“怎么没有?你妈亲口答应的!你父母收了我那么多贵重的东西,结果说变卦就变卦,真当我是好欺负啊!”

  何兮一听,脑瓜子都开始嗡嗡乱叫。

  收他东西?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依他对那对夫妻的了解,有没有亲口允诺他结婚有待商榷,但是收贵重东西的确是他们能干得出来的。

  艹,真是坑儿一把好手。

  而黄天赐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何兮差点吐血。

  “还有你!之前给我买生日蛋糕,对我说生日快乐还对我笑!这不是对我有意思是什么?!”

  这一字一句的听得何兮气血都开始疯狂翻涌,他要被这个没有丝毫杂质的纯种神经病给震撼到了。

  本来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再激他,可他实在忍不住!

  “我那是给你撞坏了赔你的,赔!你个傻逼懂不懂!”何兮亏就亏在这时候受伤,气息也虚,不仅不能给他一拳头让照泡尿清醒清醒,就连骂人都骂得气势不足,“对你说生日快乐是因为我讲文明懂礼貌顺嘴说的,我笑那是因为我爱笑,我对一只狗都笑,笑一下就是有意思的话,那我现在就是在跟一条狗做夫妻,而不是听你在这儿放一些不知所谓的屁!”

  黄天赐听了半天,只听出了自己不如一条狗的意思,愈发暴怒。

  何兮是侧躺在地面,黄天赐抓他衣服的手改为抓他后脑勺的头发,迫使他昂起头。

  “你少在这里狡辩!”

  何兮的脑袋本来就被用棍棒敲了,此时被他粗暴的上手,疼得倒抽一口气。

  黄天赐露出已然看透的眼神,冷笑道:“你就是故意勾引我吊着我,方便你家从我这里得各种好处,还有这些年给你们家房租都减了不知道多少,你以为是白减的吗?现在攀上更有钱的人了就想甩了我,我告诉你,没门!”

  减房租是你自己要减的,又关我屁事!现在是什么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只是何兮还有些没缓过来那股疼劲儿,紧皱着眉,没能再像刚才那样骂出声。

  “何兮,我以前就怎么没发现呢?”黄天赐却以为他是被说的心虚了,愈发来劲儿,另一手用力拍拍他的脸,又摸上去,讥讽道,“你还挺浪荡的,勾引有钱的公子哥,开车豪车去你学校给你求婚,回头还不忘勾搭周以澄,跟他抱着一起亲亲热热,一个男人满足不了你是不是?”

  他的手触碰在脸上的感觉就像是有条阴毒的蛇在爬,何兮感到极为不适,竭力地撇开脸,想躲开他的手。

  不仅知道裴轻淮去学校向他求婚,还知道他跟周以澄在一起了,这狗东西究竟暗中尾随窥视了他了多久?

  难怪之前有几次感觉隐约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原来是他。

  何兮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恶寒和反胃。

  他嫌弃躲避的样子全被黄天赐看在了眼里,双眼冒着猩红的火焰,脸逼近恶狠狠道:“都被几个男人睡过了还装什么贞洁?我在你身上损失了那么多精力和金钱,摸一下怎么了?!”

  何兮避开他的气息,他这种神经病有自己的逻辑,讲道理是没用,于是顺着他的话说:“好,我赔你的损失,你要多少钱?只要你把我放了,我赔你五倍。”

  黄天赐却反问:“钱?你对我的伤害是用钱能衡量的吗?”

  “……”伤害你大爷!有病去治!何兮脑袋一直不安分地动着,试图甩开他的手。

  黄天赐却抚摸得愈发肆无忌惮。

  “你……放开我!”何兮忍无可忍,想吐。

  “不放,我就要摸!不仅摸,老子今天还要狠狠干你!”

  说着就将何兮摁回地上,不顾他奋力地挣扎,去撕扯他的衣服。

  衣襟敞开,黄天赐一眼就看到了何兮胸前那些暧昧痕迹。

  他的眼神既愤怒又狂热,嘴里呼哧着粗气。

  “果然是□□烂的贱货!”

  “谁睡你的次数多?是那个有钱公子,还是周以澄?”

  “是那个有钱的吧?毕竟你就爱钱,为了钱就往人家床上爬!”

  “还有周以澄,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吗?怎么跟他搞在一起?”

  “他床上功夫够好,弄得你很爽是不是?”

  “那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黄天赐边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边将何兮的衣服拽得更开。

  何兮被绑着手脚,就算拼了命的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黄天赐伏到何兮身上,低头想亲他的嘴。

  在他凑近的时候,何兮浑身发麻,窒息到眼前发黑,赶紧把嘴紧紧抿住,脸也偏开,让他落了空。

  如果今晚注定要死,比起被他先奸后杀,何兮宁愿现在就自己从楼上跳下去!

  黄天赐脸色霎时阴沉下来:“你再躲,我把你的脸划烂!”

  或许是因为地方偏僻,黄天赐这才无所顾忌,弄的那盏灯把这里的空间照得大半都是亮堂的。

  在这样强烈的光线里,何兮乌黑的眼瞳里清晰倒映着黄天赐扭曲可怖的面孔。

  他平常小混混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十分惹人厌,但是现在,他就是一个毫无人性、丧心病狂的歹徒,令人心生恐惧。

  何兮心如擂鼓,他瞪着黄天赐,颤声说:“你要睡我,绑着我的手和脚怎么睡?”

  黄天赐也确实嫌绑着他不方便,毕竟待会儿肯定还要脱他裤子的。

  紧咬了咬牙关,黄天赐撑起身体来,先后给他解开了紧勒在脚上和手上的绳子。

  何兮脑袋受伤,脚也是跛的,两步路都走不稳,就算给他解开,他也跑不掉。

  “你最好识相点,乖乖地顺从了我。”黄天赐体内欲望和怒火交叠,寒声道,“否则要是惹火我,我立马就杀了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黄天赐很满意的从何兮眼里看到了惊恐之色。

  “我没有要跑。”何兮咬了咬苍白的唇,态度和话语都明显比刚才软了许多,“我知道我跑不掉的,你要睡我就睡,我是个大男人也没什么损失,我依着你就是了,但是你这……”

  他眼珠子转动一圈,黄天赐几乎下意识里顺着他那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看周遭的环境。

  “哪有像你这样的?找个连墙都没有的烂尾楼,又是风又是雨,躺在地上还硌得慌。”何兮说着眼睛湿漉漉冒出水意,“我可不像你皮糙肉厚的,这里我呆不来。”

  黄天赐听他还委屈上了,又气又怒:“你还挑三拣四?你这种烂人就只配这种烂地方!”

  “谁说的?”何兮语气弱弱的,但有理有据地反驳,“我跟他们睡的时候,要么是大别墅,要么是酒店豪华套房,到你这儿,不说酒店了,你连张床都舍不得给我。”

  “你!”黄天赐就好像真地被比下去了一样,心头不爽,脸色好一阵变幻不定。

  “你口口声声说我家收了你的贵重东西,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些都是他们收的,你的好处我是半点都没捞到。”何兮咬牙控诉起他来,“现在还突然把我绑来这里这样对我,你还指望我能顺着你吗?你若是依我去开个房,我就好好伺候你,你若是非要在这种破地方,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碰!”

  黄天赐被他一通胡搅蛮缠弄得思绪都有片刻凝滞,不过很快恢复了阴鸷的神色:“老子现在就想艹你,你还指望我这时候给你去找酒店?你觉得可能吗?!”

  说着就埋入他的脖颈,何兮手脚并用,疯狂地抵抗,不让他的嘴碰到自己。

  可还是让他贴到了,而且何兮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东西抵在自己的腿间。

  他又恶心又恐慌,身上的毛孔都要一个个的炸开了。

  他用手试图呼开黄天赐的脸,大叫道:“不去酒店!”

  黄天赐费了半天劲才挨到了一下脖子,又被呼了一巴掌,正满肚子邪火,听得他一声叫,反射性地说:“什么?”

  “我说,不去酒店。”何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角坠着晶莹的泪珠,眼尾泛红,他竭力让声音不要发抖,“但是,躺在地上太难受了,又有好多灰,你至少给我找个东西来垫着。”

  黄天赐沉着脸,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怒骂一句:“屁事儿真多!”竟当真从他身上爬起来了。

  这里不是什么开发商留下的烂尾楼,而是十几年前的私房重建,建到一半政策不允许了,就只留了一个楼体框架荒废在这里。

  附近还有好几栋类似的,都只有四五层左右,偶尔会有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或者穷游的人在这里过夜。

  他之前来踩点的时候,依稀记得楼上有一床被丢弃的烂被褥。

  他其实已经□□难耐,何兮这样不配合,他刚才差点就两耳光抽上去。

  可是听着他央求,还是忍住了,他这样一直疯狂推拒实在太扰兴致,还不如赶紧去把那床褥子拿来,快点进入正题。

  “好,我去给你找。”黄天赐声音仿佛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用手狠狠指了指地上的何兮说,“等我找来了,看你还耍什么花样。”

  何兮躺在地上,眼睛半睁半闭,满脸泪痕。

  黄天赐走出两步又回头威胁道:“你最好老实点,要是被我发现你想逃跑,我就把你从这四楼扔下去!”

  何兮肩头一起一伏,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手攥得紧紧的并没有动。

  不多时,又听到黄天赐的冷哼声响起。

  果然,他刚才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暗中盯着他。

  直到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那动静,像是上楼了。

  何兮这才在一阵头晕目眩中爬了起来,摇摇晃晃朝着楼梯那个方向走去。

  如果只是脑袋发晕,或许拼一拼,他还有机会能趁机飞快逃离这里。

  但他脚伤没好,就连走几步都艰难,更别提跑了。

  可这个楼就搭了一个框架,没有墙没有门,他连个能暂时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他只能趁着黄天赐回来之前拼尽全力地逃。

  他浑身骤冷骤热,边走边迅速地摸了摸自己身上,口袋里空空的,没有手机。

  不知道是被黄天赐藏在了这哪里,还是已经在半途本扔掉了。

  如果手机还在这里,他的定位开着,周以澄回来发现他不见,应该很快能找过来。

  可是如果被扔在了半途,那要找到这里恐怕还要费些时间。

  何兮顾不上脚上那钻心蚀骨的疼,加快了步子。

  不管今晚的结局是不是注定了,他都不可能坐以待毙,他要逃,他要从这里逃出去!

  楼梯是水泥浇筑,旁边没有围栏,何兮才刚下了几个阶梯,就一阵天旋地转,险些从旁边栽下去。

  他连忙扶住了旁边的墙面,好不容易才勉强站稳。

  楼上一阵咚咚咚的下楼声之后,陡然传来一声震破耳膜的爆喝:“跑!我他妈看你往哪儿跑!”

  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显是已经追过来了,何兮毛骨悚然,大口喘气地继续奋力往下跑。

  可是不出五秒钟,黄天赐就逮到他了。

  刚才那一段距离已经耗尽了何兮仅剩的一点力气,他满脸苍白的冷汗,连挣扎都变得微弱。

  他几乎是被怒到面目狰狞的黄天赐给一路拖着回到了楼上。

  黄天赐并没有再把他摁在地上,而是直接将他拖到了四楼边缘处。

  这里建好了之后应该是客厅的阳台,可是现在面前没有护栏没有墙,黄天赐推着他,他的小半只脚被迫悬在空中,就像是踩在了一条生死线上。

  “你他妈还敢耍我?!”黄天赐因为刚才真的被他骗走,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被玩弄,他身体里的怒意宛如火山岩浆喷薄爆发,双目充血地在他耳旁狂怒大吼,“我都说了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你他妈是根本不把我的话回事啊!”

  何兮被他两只手挟持着,张嘴吃力地呼吸着。

  刚才被黄天赐拖行的时候,脚又不知道磕到撞到哪里了,痛得他撕心裂肺,脑袋更是晕到飘忽。

  现在别说再跑,他连站都站不稳了。

  冰冷的雨丝打在他脸上和身上,风灌进他大敞的领口,冰冷地寒意激得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挣开了千斤重的眼皮,突然看到了楼房侧边的空旷小道上,一前一后狂跑过来两个浑身写满了急切的修长身影。

  虽然路边的路灯光线不大亮,虽然他站在四楼,可是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那是周以澄和裴轻淮。

  ……

  周以澄出了家门之后,一路狂奔不停地到小区门口的超市。

  可是不巧的是那里的桔子竟然只剩下几个品相不好的,勉强都挑不出来两个,他只能又换了一条街,去另一家水果店买的。

  挑好买好之后,他又一路跑着回了家里。

  他一打开家门,就迫不及待笑着喊:“兮兮,我回来了。”

  房间那边的灯还是亮着的,他以为何兮会很快应声,可是直到他换好了拖鞋,屋里都始终安安静静的。

  周以澄当时就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还是以为何兮故意躲在房门后想吓唬他。

  他继续叫着何兮的名字,赶紧拎着桔子进去了,可等着他的只有空无一人的房间,和满室的死寂。

  周以澄手里的袋子骤然掉落在地,黄澄澄圆滚滚的桔子滚了满地。

  何兮再跟他闹着玩儿,说好了让他在家,也绝不会乱跑。

  房子不大,周以澄很快找遍了家里的角落都没有何兮。

  他赶忙拿出手机来看他的定位,却发现已经在两公里外了,而且还在继续移动。

  周以澄立马给他打电话,边打边往外走,那边没人接。

  他穿着拖鞋,疾步跨出门口,脚下似乎踩到什么黏腻,他立马停下用手机照亮了看。

  是一小滩血。

  他回来时没有踩到,又因为门口的声控灯坏了,所以刚才并没有发现。

  其实在看到这血迹之前,周以澄心里一半慌张一半愤怒,因为何兮多半是又被裴轻淮带走了,虽然找回他会费些周折,但何兮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看到血之后,他瞬间从头麻到了脚。

  裴轻淮就算强行带走何兮,也绝对不会让他流血。

  带走何兮的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想要他的命。

  周以澄站起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疾速冲下了楼。

  他真该死!刚才明明是打算顺从他的意思留在家里的。

  明明不管在外面还是在家里,他都不会放任他一个人的。

  可是为什么那时他偏偏一心只想着要下楼?

  周以澄出了楼道门,迎头差点撞上一人。

  周以澄顾不上看是谁,正要绕开他继续跑,却被一把拽住了。

  正在紧紧盯着手机定位的周以澄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裴轻淮。

  裴轻淮面上毫无血色,头上裹着纱布,深色外套下,是还没换下来的病号服。

  他昏昏沉沉躺了一天,刚能下床就不顾乔易天的阻止来找何兮了。

  没想到何兮的人还没见到,却看到前所未有慌张的周以澄。

  这让他心里感觉极其不妙。

  “出什么事了?”裴轻淮语速极快地问。

  之前两人已经完全撕破脸,可此时的周以澄一见他,却猛地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急道:“你带人了没有?”

  “带了。”

  “全部带上!快点跟我走。”周以澄拖着他一起往外跑,“兮兮出事了。”

  后面一句话出来,饶是已经有心里准备,裴轻淮还是瞳眸一缩,原本就差的脸色变得愈发惨淡。

  他立刻跟上周以澄的脚步。

  周以澄边跑边看定位,裴轻淮瞟到了,知道那肯定就是何兮现在的位置。

  跑到小区车道上的时候,裴轻淮二话不说,直接反手抓住周以澄,带着他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周以澄毫不犹疑地坐进去关上车门,裴轻淮吩咐司机开快点。

  而他手下那些人的车也都在后面紧紧跟上。

  突然就开始下雨了,淅沥沥的细雨顺着车窗蜿蜒而下,模糊了窗户的不时闪过的灯光。

  周以澄拿手机报警时,手都在抖,他现在很不冷静,但还是竭力言简意赅地向警方说明了刚才的事。

  裴轻淮听到他说家门口有血迹时,心脏都狠狠抽了一下。

  来之前,脑子里已经想了无数种惩罚何兮的办法,却唯独没想到会是眼下这种情况。

  他不见了,而且对方有伤害的行为。

  何兮现在绝对有生命危险。

  此时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就像刚才周以澄毫不犹豫地向他求助一样,两人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齐心把何兮给救回来。

  其它的事,等何兮完好无损回来后再说。

  周以澄那边报警,裴轻淮这边则是叫了救护车。

  两边电话都结束之后,周以澄焦灼得几乎要将手机握碎了。

  因为之前裴翊开车撞何兮的事,周以澄此时最疑心的人就是她,裴轻淮说从那晚事发后,就找人一直盯着她。

  他立马打了通电话,确认裴翊还在警局里拘留着,并且没有与外界联系。

  要么是她之前就安排好了,要么是别的人,可如果是别人,周以澄想破脑袋都猜不出何兮还得罪过谁。

  何兮的手机定位停在了三公里外的一个小公园。

  车子很快赶到,一行人都冒着雨下车,四下找寻,可是,最后没有找到何兮。

  只找到了被扔在路边的手机,手机泡在水里,屏幕都碎了。

  所有人又立马冲进公园里,草丛,树林间,甚至公厕里,还有河边,很快都找遍了,却一无所获。

  因为手机掉在公园的路边,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判断何兮被带到了这里面,可找了半天没找到,本来一直强撑着的周以澄瞬间又失去了方向,崩溃地抱住了脑袋。

  冷静,要冷静,他逼迫自己千万不能慌。

  裴轻淮没比周以澄好到哪儿去,他原本就还病着,一着急一淋雨,整个人差点站不稳。

  他正要打电话请警方协助帮忙查路边的监控,周以澄喘着气环视一圈,突然拉着他上车了,说了一个地址。

  是离这里不到一公里远的旧街区,那里位置偏僻,人烟稀少,有好些十几年前留下来的烂尾房,最适合藏匿,也符合歹徒的行动轨迹。

  到了烂尾区,一行人散开来在雨中沿着路边一栋一栋地找。

  裴轻淮和周以澄找到了靠最里面的那栋,那楼就只是一个框架,连墙面都没有。

  四楼那里很突兀地亮着白灯,照亮了突然出现在边缘的那两道人影。

  前面的那个身影微微摇晃着,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要掉下来了,另一道身影在他侧后方,很明显,是将前面那个人挟持着,并且在狂怒的吼着什么。

  裴轻淮和周以澄几乎是同时抬头望向那里,两人顿时肝胆俱裂,抬脚就朝着那边飞跑过去。

  周以澄出门时太急,穿的拖鞋没来及换,这时候鞋都跑掉了一只。

  何兮俯首望着楼下那两道迅速移动过来的身影,原本绝望惊惧的心顿时被一股巨大的酸楚填满。

  他淋了雨,头发里原本凝固的血又被冲刷成血水,和着眼角大颗滚落的泪珠一起顺着脸颊滑下来。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们。

  可此时,他连大叫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都不许过来!”站在楼上一览无余,何兮发现他们的同时,黄天赐自然也看到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找过来了,又惊又怒,高声喝道,“你们再靠近我就把他扔下去!”

  四楼高,但也没有特别高,就算有雨声,黄天赐的声音楼下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他还用手攮了一下何兮,周以澄和裴轻淮都吓得立时停在了离楼体还有五六米远的距离,不敢再前行分毫。

  周以澄扬起湿漉漉的脸,虽然楼上背着光,由下而上看面容都有几分模糊,但周以澄还是认出来挟持何兮的人是黄天赐。

  他以前跟黄天赐接触不多,只知道他好像对原来的何兮有意思。

  他从未把黄天赐当回事,却没曾想,这个他不放在眼里的人会在今天给他这样致命一击。

  望着何兮踩在边上,晃动着随时都会掉下的身影,周以澄的心都在滴血。

  如果自己没有莫名其妙地坚持出门,如果在出去后也看一看定位或者给他打个电话,如果能再跑快些回家……本来这些他都能做到的,可偏偏今晚他全部忽略了,这才导致了何兮陷入如此险境!

  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黄天赐!”周以澄双手搭在嘴边,颤声对着楼上喊话,“你有什么需求,只要你说出来我们都会满足你!”

  裴轻淮在旁边面容煞白地望着何兮,仿佛站在那上面的不是何兮,而是他自己。

  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着,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余光里突然有影子闪过,裴轻淮收回视线,目光朝着一楼的里面看去。

  是他的一个保镖,不知从哪条小道窜到这栋烂尾楼的后方去了,没让楼上那个人发现。

  他钻进去,抬手指向楼梯的方向冲着裴轻淮打了一个手势,紧接着步伐小心轻巧地窜上去了。

  裴轻紧绷的神经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他又抬起头,正好听到黄天赐怒极反笑的声音。

  “他不要脸的收了我那么多贵重的东西,骗我那么多钱,你说我有什么需求!?”

  裴轻淮不认识黄天赐,不知道他跟何兮有什么恩怨,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禁忌,怕自己说错话激到他,所以刚才没出声。

  此时,一听是关于钱的事,他立马扬声开口:“我有钱!只要你开口,多少我都给你,只要你把他给放了!”

  黄天赐的视线移到他身上,他看过这人开的豪车,知道他不仅有钱,而且肯定还是有钱人中的有钱人。

  他哈哈狂笑,故意道:“那我要一千万,你也给吗?”

  “给!”裴轻淮回答得毫不犹豫,“我这就给你准备,并且保证事后不追究今晚的事,只要你放开他!”

  一千万都答应得这么干脆,难怪何兮要跟他跑。见他掏出手机来,似是真的要联系人给他准备钱,黄天赐又是一阵大笑。

  “不管你是一千万还是一个亿,老子才不稀罕!”

  裴轻淮握着手机的手僵住,雨水从鼻尖滴落。

  如果能用钱解决,都是容易的事,如果连钱都不要了,那就是真正棘手了。

  黄天赐家里有几个钱,但也只是很寻常的富二代,一千万对他来说是一笔没见过的大数目。

  可他确实没有为此意动。

  他从小被家里宠着惯着,多少人都巴结他,想跟他交往,可偏偏何兮一点也不珍惜,勾引他利用完他之后,就攀上了更高的枝头,想要立刻甩掉他去跟有钱公子哥结婚,而且同时还和周以澄也搞在一起。

  但就是不屑于他,就好像瞧不起他一样!

  他被这样伤害感情,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任何兮去过好日子?

  他踩点了好几次,终于在今晚逮到机会把何兮给弄到这里来。

  本来想羞辱报复他把他狠狠操一顿,结果到了最后竟然又被他戏耍!

  发现何兮真的逃跑时,他心里原本就扭曲的仇恨滚雪球一般瞬间暴涨!

  半点好处都没沾到,还这么快被人找到,而且还正好是何兮的两个情人,这无疑于又给他添了一把火。

  别人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而他费半天劲都搞不上,他觉得自己就个笑话!

  他不想要钱,多少钱都不要,他现在就想做点什么来发泄掉堵在心里头的那口恶气!

  黄天赐戾气横生地冲着楼下喊:“如果想我放了他,很简单啊!你们两个,上来一个替他!”

  周以澄和裴轻淮几乎是同时出声:“我上去!”

  黄天赐一看他们那争抢着要上前来的焦急样子,又叫道:“都站着不许动!”

  他就这样反复无常,两人都只来及往前迈出了一步,又只能焦灼地在原地不动了。

  他们两个都这么听话,这让黄天赐抑制不住涌起一股激动兴奋,和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何兮再看不起他又怎么样?

  现在他看得起的这两个人,不管平日里多么清高矜傲,还不是只能受制于他,让干吗便干吗。

  说不定让下跪,也会毫不犹豫的跪呢。

  可是转而他又怒火中烧起来,这两个人为了救何兮,好像干什么都愿意。

  何兮这个祸害凭什么得到这些?

  真让人生气!

  突然间,他想报复的人不只何兮,还有下面那两个让他不爽的人。

  他什么都没得到,这些人也休想得一丝快活。

  黄天赐一转头就看到了何兮沾满血水的侧脸,和眼角默默滚落的泪珠。

  他现在就拿捏在自己手里,明显已经神志恍惚,站都站不稳,头也快抬不起来了,直往下垂。

  不管现在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再像刚才那样耍弄他,欺骗他,更没有一丝抵抗的力气了。

  黄天赐心里那种毁灭一切的欲望瞬间攀到了顶峰。

  “黄天赐!”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周以澄一秒都熬不下去了,六神无主地喊道,“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冲我出气!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你放了他把我换上去!”

  “呵呵,这两人对你还真是情深义重啊。”黄天赐在着在何兮耳旁嗤笑,“可惜老子看不得这些。”

  何兮湿润的睫毛颤了两下,他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就像当初闯入他们的世界那样突然,现在,他又要这样离开了。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搅乱了他们本该有的美好人生,却要一走了之。

  从此他们的爱恨都没了依托,只余下无穷无尽的痛苦。

  他不奢望这两个人以后能过得多么愉快幸福,他只求他们一定要完好健康地活着,这是他最大的心愿。

  “兮兮!”

  “何兮!”

  黄天赐这边一直没动静,楼下的两人都急切的叫起何兮的名字。

  何兮泪水汹涌而下,他视线模糊,其实已经看不太清楚楼下的那两道人影了。

  潮湿的空气吸入肺腑,他嘴唇战栗地一开一合,却只发出虚弱难辨的气音,无法给他们任何回应。

  也不知道裴轻淮的伤好些了没,希望不要加重他的头疼病才好。

  真是遗憾,刚才周以澄跑得太急了,都还没来得及跟他好好告别。

  黄天赐突然低低笑了两声,仿佛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重新望下去。

  “何兮惹了我,我确实是很不高兴。”黄天赐道,“不过我来做点让自己高兴的事就好了,当然,也会让你们高兴,因为——”

  楼房没有墙,裴轻淮能清楚的看到他的手下已经爬上了四楼,闪身进去了。

  周以澄扬起脸望着垂着脑袋没动静的何兮,细细的雨丝仿佛一根根冰针扎进了心里。

  他遍体生寒,陡然冒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保镖成功抵达到了四楼之后,并没由冒然冲上前。

  屋内有照明灯,他走过去会有明显的人影晃动,容易惊动到黄天赐。

  他匍匐趴在地上前行,眼见着离他们两人越来越近。

  他正要找准时机起身,黄天赐声调陡然拔高,接着刚才的话道:“我这就送他去见你们!”

  他在何兮背后用力一推,保镖大惊失色伸手要去抓,却只抓了个空。

  何兮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儿,在秋夜的雨中,直直往下坠去。

  周以澄和裴轻淮惊恐得已经发不出丝毫声音,奋力地冲了过去。

  两人都伸长了手臂,可是根本来不及。

  砰地一声巨响,何兮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

  血液飞溅开来,迅速被雨水冲刷成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鲜红河流。

  滴的一声。

  红色的进度条发疯似的窜动,迅速涨到了百分之一百。

  何兮光芒寂灭的眼瞳里倒映着周以澄和裴轻淮疯了似的朝他飞扑过来的身影。

  他泡在血泊里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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