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孟临殊说完, 就站起了身,往楼上的房间走去。留裘桓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以为孟临殊会说, 如果可以选择, 希望他们两个不要遇到,可孟临殊说的却是,换种方式遇到……

  桌上的苹果放得久了, 微微泛黄氧化, 裘桓有些烦躁地将果盘掀在地上。

  玻璃的碟子碎了一地, 连带着已经没那么好看的苹果也滚了满地。

  裘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发火, 如果硬要深究, 大概是因为孟临殊最后说的那句话, 戳中了裘桓长久以来的心事。

  其实裘桓不是没有后悔过,最初和孟临殊认识的时候,自己就那么强行把孟临殊弄到了手。如果他再有耐心一点,愿意多等等,用更加柔软婉转的手段来追求孟临殊, 或许他们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裘桓也知道,就算重来一万次,他还是会选择在看到孟临殊的第一时间,就决定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个人。

  这决定不来源于理智,而更近似一种本能,就像是饿了太久的人看到食物, 只有立刻吞入腹中, 才能保证食物永远属于自己。

  裘桓看着一地狼藉,许久, 还是起身将碎片收拾干净,免得一会儿孟临殊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在上面弄伤了脚。

  收拾完了地上,裘桓又从送来的箱子里翻了芒果和杨桃出来,打算重新给孟临殊做个果盘,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刚刚随手放在桌上的小刀。

  裘桓顿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个激灵,冷汗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他猛地站起身,几步就冲到了楼上。

  孟临殊的房间关着门,隐约能听得到浴室里水流的声音,裘桓整个人都在发抖,去开门的时候拧了两次才把门打开。

  浴室的门也关着,裘桓本来做好了要踹门的准备,没想到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水龙头开着,热水哗啦啦地往下流,不知道开了多久,地上淌的全是水,从浴缸里一路漫到了门口。

  雪白的水汽蒸腾,弥漫得整间浴室里面都烟雾缭绕,热气迎面扑了过来。

  裘桓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视线都是黑的,像是一台坏了的电视,飞舞的全是凌乱的雪花,他甚至虚弱到需要扶着门缓了一会儿,眼前的黑雾才散去,能够看到浴室里,孟临殊就站在浴缸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满溢的水波。

  听到声音,孟临殊回过头来,静静地看了一眼裘桓。

  水汽太深,他整个人都是潮湿的,漂亮冷清的眉目在雾气中,呈现一种深邃而平静的姿态。

  裘桓梦游似的淌着水走了进去,到了离孟临殊还有几步的时候,再也支撑不住,两腿一软,跪在了孟临殊面前。

  刚刚孟临殊和他说的那些话,实在太像是遗言了,尤其是在孟临殊长久的沉默之后,这样毫无征兆地开口,裘桓只能想到,他是再也忍耐不下去,被自己逼着,选择用死来和自己彻底了断。

  孟临殊的手就垂在他的面前,衬衣的袖子有些长了,遮过手背,只露出修长洁白的指尖,悬在那里,像是一把冰凉光洁的玉石。

  裘桓颤抖着抓住他的手,将衣袖撩开,直到看到白皙的手腕上完好无损,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

  “裘桓。”

  孟临殊忽然喊他,裘桓抬起头去,就见到孟临殊正微微垂下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头顶的灯光明明是温暖的颜色,可是照耀在雪白的瓷砖上,只反射出了很冷的光线,孟临殊的脸在一片雾气里,也是冷而遥远的,就像是明明裘桓已经抓住了他,可是他随时会消失不见。

  太过剧烈汹涌的恐惧,让裘桓像是被人攥住了喉咙,根本说不出话来,孟临殊却似乎看懂了他眼底的意思,将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张开,露出了掌心里握着的那把水果刀。

  刀子很小,但是极为锋利,刀刃雪亮,在孟临殊的掌心里,像是什么诡谲的装饰品。

  裘桓下意识伸手想要抢过来,孟临殊却轻轻将手抬起,避开了他:“放心,我不会自杀。我其实有想过,或许死了,就可以从你身边逃开了。

  “可我拿了刀站在这里的时候,却又在想,如果我为你死了,以后所有人提起我,说的都是‘那个为情所困的孟临殊’,我不想有这样的身后名,不想连死后,都要和你纠缠不清。”

  他说着,随手将刀抛进了浴缸里,小刀“咚”地一声坠入水面,溅起涟漪,却又慢慢地浮了起来,被推着飘向了远处。

  从裘桓的角度,能够看到他的面孔雪白,瞳仁乌黑明亮,五官无可挑剔,一点瑕疵都找不出来,唯有颧骨上烧着一团不正常的潮红,神情却是格外的清醒。

  “裘桓,就算你把我逼到了这样的地步,可我还是不想认输。”

  裘桓跪在那里,抬头怔怔仰望着他,他头顶身后,灯光明亮如瀑,沿着他漆黑的发同雪白的面颊落下,竟令裘桓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却忽然晃了晃,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

  裘桓连忙伸出手去,将他抱在怀中,触手被吓了一跳,孟临殊浑身温度极高,连带呼吸都炽热而艰难,明显是在发高烧。

  已经顾不上去想,孟临殊维持这种高烧状态多久,裘桓一把将孟临殊打横抱起,冲出了浴室。

  -

  陈崆赶到医院的时候,裘桓的手下已经把整层医院都给封了起来,裘桓站在走廊里面,很神经质地走来走去。

  要陈崆说,有点像是动物园里刻板了的狼或者老虎,看着狠,但是因为情绪绷得太紧,格外显得狼狈不安。

  看这架势,陈崆还以为孟临殊怎么了,话都没来得及和裘桓说,就冲进了病房。

  漂亮的小护士正在给孟临殊扎针,看他进来被吓了一跳:“陈主任。”

  陈崆没心情理她,翻着病例看了看,这才松了一口气,出门看到裘桓就坐在门口的塑料排椅上,手肘搭在膝盖上,整个人肩膀都垮了下去,头埋在那里,看着特别的颓唐。

  陈崆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听他声音都在发颤,就把情况预估得特别严重,连孟临殊其实已经被裘桓给气死了,裘桓把人藏起来藏到现在,实在是藏不下去这才送来医院这种离谱的事都想出来了。

  没想到孟临殊就是发高烧了,虽然烧得挺厉害,可起码生命没有什么危险。

  但陈崆还是忍不住问裘桓:“怎么弄成这样?”

  他可看了,孟临殊有严重的营养问题,一看就是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再联想到裘桓那如丧考妣失魂落魄的样子,其实也不难猜出来,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裘桓沉默半天,才说:“他想自杀。”

  陈崆抽了一口冷气,还好裘桓又说:“但他自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陈崆差点被他吓死,仔细问了之后,叹了口气:“他这个明显是被你逼出心病来了。我说裘二,这次是他自己想明白了,不值得为了你这么个人赔上命,可再这么下去,下次他万一没想通,真趁你不注意给自己一刀,你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裘桓其实也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才会这么害怕,只要一想到他在楼下毫无知觉的时候,孟临殊一个人拿着刀站在那里,思考要不要往手腕上来那么一刀,他就觉得浑身都是冰凉的。

  而且他往深处想了想,如果不是孟临殊是这么有骨气这么清高的一个人,不想死了之后都和他纠缠不清,换个稍微软弱一点的,现在大概已经血流成河了。

  裘桓一时庆幸,一时却又痛苦,因为明白孟临殊骨头到底多硬,也就知道,他们两个想要按照裘桓预想的那样,长长久久走下去究竟有多难。

  无论之前想过多少他们之间的结局,都没有孟临殊这次差点死在他眼前,让裘桓受的刺激更大。

  他坐在那里,明明知道孟临殊现在睡着了,不会知道他在,可他也不敢进去再打扰孟临殊。

  刚好小护士端着药盘出来,门开了一道缝,裘桓的视线立刻就滑了过去,透过那么窄窄的一条缝隙,几乎贪婪地凝视着病床上的孟临殊。

  他这样子,就像是被主人赶出家门的大狗,无处可去,只能绕着门口打转。

  陈崆知道他可恨,可看他这样子,也觉得他可怜,忍不住就感叹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裘桓却站起身来,哪怕再恋恋不舍,却也将门给关上了,免得吹了冷风进去,孟临殊着凉。

  闻言,裘桓的眉头重重地皱了起来,走廊里的白炽灯照得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甚至有些发青,虽然他站的笔直,可陈崆总觉得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

  陈崆还以为他会发火,但过了一会儿,他的眉毛松开了,像是要笑,可表情更像是要哭:“你说如果当初,我正儿八经地好好追他,他会喜欢我吗?”

  哪怕陈崆嘴再毒,这一刻看到裘桓的表情,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来了。裘桓却也并不是真的想听他的回答,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就算后悔一千次,一万次,也再也改变不了。

  他只是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他不那么混蛋,不那么仗势欺人,如果他表现得温柔一点,和善一点,如果他让孟临殊知道,他也是一个正常人,不会总是突如其来地吃醋发疯,逼着孟临殊做那些不想做的事情。

  那会不会这几年,他也能给孟临殊留下一点快乐的回忆?

  -

  孟临殊这场病来势汹汹,本来陈崆只以为他是郁结于心,又太久没好好吃饭,营养不良引发的发烧,吃了退烧药当晚就把体温压下来了,甚至第二天白天,他带着人来查房的时候,还和孟临殊聊了两句。

  结果第二天晚上,孟临殊体温就又升了上去,这么反反复复,普通的退烧药已经没什么用了,最后上了激素,才能勉强控制得住。

  这个时候,陈崆已经不敢给他当主治医生了,特意请了个退休的老专家回来,专门给孟临殊诊治,甚至准备好,要是还治不好,就多请几位专家过来会诊,不然万一孟临殊真不行了,裘桓还不得把医院给拆了?

  折腾了快半个月,孟临殊的病情才总算稳定住。他本来就瘦,一场病下来,更是有点形销骨立的,脸上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两腮都有点微微内陷。

  还好他长得好,这么憔悴,反倒越发显出眉眼深邃,病号服穿在身上晃晃荡荡的,露在外面的手腕像是稍稍一碰就能折断,让人忍不住就想好好呵护他。

  陈崆有时候看他,都忍不住有点走神,和他说话更是下意识就把语气放得很轻。

  孟临殊倒是一贯的温柔和善,没有因为陈崆是裘桓的朋友,就对着他横眉冷对的。

  弄得陈崆一边喜不自胜,一边却又有点紧张,生怕被裘桓知道,自己得了孟临殊的好脸色。

  裘桓每次来,都是来给孟临殊送饭的,话也不怎么说,伺候着孟临殊吃完饭,他就站起身走了,只有晚上,孟临殊睡了,他才会站在外面,静静地看着孟临殊,一站就是一整晚。

  陈崆查房的时候,第一次撞上还被吓了一跳,后面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问裘桓怎么不进去。

  裘桓什么也没说,只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弄得陈崆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就裘桓这种霸道惯了的主儿,从小到大,哪见他有过这种时候?之前高高在上的样子一点没有,现在这么谨小慎微的,不由得陈崆不唏嘘,大概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不过唏嘘归唏嘘,陈崆还是觉得,裘桓纯粹活该,毕竟孟临殊那么好一个人,都能被他折腾成这样,说出去谁都得骂他。

  陈崆不像庄同洲是个爱怜香惜玉的,平常对着那些上赶着扒过来的人也是嬉笑怒骂,可看到孟临殊,就像是晕了头,经常放着自己的事不干,专门跑来孟临殊病房。

  这天也是,陈崆妙语连语地在那里讲笑话,把一圈小护士都逗得笑得花枝乱颤,连带着病床上的孟临殊,唇边也露出个笑来。

  陈崆挺得意自己能把孟临殊逗笑了的,刚想再接再厉,就看到身后,裘桓沉着脸走了过来。

  陈崆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心说完蛋了,这位爷看孟临殊看得那么紧,看到他在这里和孟临殊有说有笑的,还不得当场就把他给活剥了?

  他要是说是为了孟临殊心理健康,才带着这么多莺莺燕燕在这里哄孟临殊开心,裘桓能不能信啊?

  可没想到裘桓什么也没说,甚至因为小护士们站在病床前面,没有落脚的地方,裘桓就自己站在角落里,等她们都走了,这才上前,把食盒拆开,将菜端出来摆在孟临殊面前。

  他们两个现在相处,也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反倒两个人情绪都淡淡的,只不过裘桓是尽力克制,孟临殊却纯粹是不想理他。

  要是以前,裘桓肯定要生气,觉得孟临殊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更没把他放在心上,可现在裘桓一点都不在意这个,他更在意孟临殊今天有没有多吃一口饭,带过来的菜合不合胃口。

  陈崆本来也想跟着小护士们一起走,可裘桓正好站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把他给堵在了里面,只能尴尬地继续待在原地。

  孟临殊却客气道:“陈医生,一起吃点吧。”

  陈崆立刻就立正站好了,心道哎呦你可别提我了,你都没让裘二和你一起吃过饭,我获此殊荣,裘二不得气死啊。

  裘桓看陈崆一眼,陈崆想,来了来了,要发火了。

  可裘桓只说:“那我再去拿双筷子。”

  陈崆:???

  完了,裘二真被气疯了,说话都像个正常人了。

  陈崆礼貌道:“不用了,我和人约好,中午要谈事情,你们先吃。”

  说完立刻脚底抹油逃了。

  等他走后,病房里就陷入一种彻底的安静。

  裘桓其实拿了两双筷子,他是很想和孟临殊面对着面一起吃饭,就算是他要先照顾着孟临殊吃完,再吃孟临殊吃剩下的,他也很高兴。

  可孟临殊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两个人一起的时候,孟临殊大部分时间都把他当做空气。

  裘桓又是心里难受,又觉得这样也好,起码孟临殊还是有情绪的,愿意发泄出来,不然又像那天一样,前面还和他说着话,转头就想要去自杀,那裘桓真的受不了。

  他先给孟临殊盛了一碗粥,也不敢直接喂孟临殊,只能端着递过去,看着孟临殊自己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喝了两三口就推到一边。

  裘桓最近照顾他照顾出了心得,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是吃腻了,裘桓默默地把旁边一碟小菜推了过去,低声说:“知道你最近没胃口,这个是拿鸡汤煨出来的,我尝了,挺鲜的。”

  孟临殊没动,裘桓以为他不会吃了,还在心里想着,不然晚上换点花样,总是粥粥水水的,谁一直吃都不会有胃口。

  可孟临殊忽然和他说:“我想出院。”

  裘桓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孟临殊居然在和他说话。

  不夸张讲,那一刻他差点喜极而泣,因为他本来觉得,孟临殊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愿意再理他了。

  裘桓有点结巴,下意识答应说:“好啊,那我待会儿就让老陈安排你出院。”

  孟临殊又说:“我不想回裘家。”

  裘桓本来想说,他在市里面早就准备好了一套房子,就等孟临殊住进去了,可想想,孟临殊肯定不愿意和他继续一个屋檐下相处,所以他只说:“好。你想住在哪,我去帮你安排。”

  可是犹豫一下,又说:“你身体还没好彻底,能不能先让我和你住在一起,你放心,咱们住两间房,我保证不会多打扰你。等你病好……等你病好我就……”

  他知道自己该许诺,等孟临殊病好,就立刻搬出去,可实在是舍不得,这么含糊着,半天也没说出口。

  孟临殊说:“我能说不吗?”

  裘桓要说的话猛地就顿住了,像是被人猛地打了一拳,缓了半天才勉强说:“当然可以啊。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我知道我以前是挺不讲理的,可现在不是改邪归正了吗。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过你的身体,没人照顾不行,我给你请个护工吧?”

  孟临殊看了他一眼,夹了一根青菜慢慢嚼了,半天,才淡淡道:“随你。”

  就算再舍不得,既然答应了孟临殊,裘桓还是第一时间就安排好了一切。

  毕竟他在孟临殊这里的信用实在低得要命,说不定已经跌破了负值了,哪里还敢说话不算话。

  出院时,陈崆还和裘桓说:“其实我建议他再多住几天,病去如抽丝,他看着又不像是那种会照顾自己的人,现在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自己住着,万一又进来了怎么办。”

  裘桓沉默一会,才说:“我不想再让他不开心了。”

  房子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当初他还特意找裘老爷子说了,要带着孟临殊搬出来,没想到现在,孟临殊真住进去了,却和他想象的情形完全不同。

  孟临殊不愿意再坐轮椅,坚持自己下了车,上了电梯的时候,裘桓看他脸色苍白如纸,站在那里,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可孟临殊很坚决,就算是额上都浸出了汗,也没有去靠在电梯墙壁上,裘桓只能扎着手虚虚地护在他的身后,保证如果他摔下来,能第一时间扶住他。

  等进了房间,看着孟临殊坐下,裘桓这才松了一口气。

  房子装修得很好,全是裘桓亲自指示的,当时是打算当做他和孟临殊爱的小巢,所以装修风格很温馨,奶油白的墙壁,木质的地板,沙发也没用皮面的,布艺沙发又软又绵,躺上去像是陷进了云朵里。

  裘桓还特意弄了一套很大屏幕的家庭影院,本来是准备闲着没事,和孟临殊躺在沙发上,两人抱在一起看看电影什么的。

  可现在看孟临殊,瘦得几乎有些可怜了,脖颈下面的锁骨突起,像是倒扣的玉碗,坐在沙发上面,整个人都像是被包裹在了里面。

  虽然不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给孟临殊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可这样的场面,还是让裘桓又一次清楚直观地感受到了孟临殊的痛苦,那样具象化,让他连骗自己都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匆匆地说:“有什么需要的记得和我说,护工已经到了,就在楼下。”

  说完,就狼狈地逃走了,连多看孟临殊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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