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是迷你水果挞，甜度适中，一两口一个。
桑竹心不在焉，拿了一个用叉子戳着，吃得很慢。
他想着直播里那几个人突然的攀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大白鲨”和之前的“一念永恒”一样，成为榜一却不同意加好友。
金主加上主播后，可以私下联系，想主播唱歌或者画画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里需要等到直播的时候争抢。他们是不知道还是故意这样？图什么？图钱多没处花？
霍念尘面前也摆了一个水果挞，但他没有吃，指腹在杯子把手上滑动，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桑竹脖间的遮瑕上。
“你以前直播好像没有这些内容。有声小说，唱歌，还有画画。”
桑竹扒拉着碎屑，目光聚焦在挞皮上。
“偷偷学的，不想身无所长。”
“学了多久？”
“好几年。一直没有信心，所以没有用在直播里。”桑竹舌尖抿过唇边的酱，补充道，“你也看到了，我唱歌错词，画画也不专业。”
这话说得没错，桑竹理直气壮，霍念尘看不出半点破绽，随口道：“肯定不止两年。”
桑竹估摸了一下，点点头。
霍念尘唇角勾着的笑凝固，又很快恢复。低头回避他目光的桑竹丝毫没有察觉。
“观众很喜欢，你应该更有自信一些。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找老师。”
“现在这样挺好，我也没时间学习。”
桑竹忙不迭拒绝，可别再来几条鱼，再说想学习有现成的老师。
他痛苦闭了闭眼。嗯，还是算了吧，光是应付就累得要死。
霍念尘：“你还没听给你找的老师是谁，就急着拒绝？”
“总不会是庄疏雨，萧晟之，和白灼丞吧？”
霍念尘笑而不语。桑竹倒吸一口凉气，神色慌张：“不用不用，我资质太差，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真的？”
桑竹重重点头。
“那好吧。”霍念尘语气颇为惋惜。
桑竹暗里转动眼珠，岔开话题：“你说，直播间里出现的那几个人，会不会相互认识？”
霍念尘托了托镜框，不动声色道：“证据？”
“他们同时出现在直播间，又同时说话。如果不是互相认识，就是谁精分好几个小号。”
桑竹自我否决地摇摇头，觉得以原主的身份，有人用小号砸钱的可能性不太大。
蓦了，他好像明白什么，皱眉看向霍念尘：“难道是公司的水军？用来增加热度，以免直播间太冷尴尬？”
霍念尘：……
“公司不会做这种事情。”
小号或是水军，都不会。
“好吧，可能就是巧合。”
桑竹叹口气也不想了，将剩下的甜点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霍念尘把自己面前的推给桑竹。
“够了够了，吃多了睡不着。谢谢你的夜宵。”
“不用谢。”
霍念尘将剩余的甜点放进冰箱，目光停在空了部分的橘子罐头处片刻，阖上冰箱门。
夜里，“难兄难弟”群异常活跃，开始新一轮的下注。他们打算明天加大筹码，看桑竹是继续“先来后到”的原则，还是金钱诱惑更大。
【一念永恒：他今天问我，你们是不是相互认识】
【昨夜雨疏风骤：私信？还是微信？】
【大白鲨：一看就是直播平台私信，你没有被私信过？】
【大白鲨：我知道了，直播间榜一专有私信】
【潇洒人生：……】
【秋日的私语：……】
【昨夜雨疏风骤：你不是不爱说话】
【大白鲨：打字又不用动嘴】
【潇洒人生：@一念永恒你怎么回复的】
【一念永恒：我问他为什么】
【大白鲨：为什么？】
【一念永恒：因为你们扎堆出现，被怀疑了】
【昨夜雨疏风骤：？！】
【大白鲨：就算被发现认识，他也不知道我们真名，有影响？】
【昨夜雨疏风骤：某些人就是头脑简单】
【大白鲨：今天某人输了不高兴啊，不是不喜欢他吗】
【昨夜雨疏风骤：那某人兴奋得话这么多，难道是因为赢了？】
白灼丞回复毫不避讳：【对啊，我赢了，高兴】
霍念尘揉揉太阳穴，把镜框架回鼻梁，点了几下屏幕。
【如果在网络上暴露，或许现实中，我们的关系也会很快被发现】
【他的敏锐度超乎我们的想象】
众人沉默。
这才过去几天，刚觉得有点意思，就提前暴露把人吓跑，一点都不好玩。
群里又闹腾会儿，开始讨论如何不会再引起怀疑。不管是二次元还是三次元，几人出现的时间和原因都要商量好，他们甚至排起时序表。
霍念尘没有参与讨论，他目前的处境很安全。但他诡异地觉得，为何轮到大家来替桑竹安排何时与人见面，这不该是海王干的事情吗？
【一念永恒：这样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众人再次沉默。
霍念尘笑出声，仰面倒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发怔。
好像没那么无聊了。
这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的脆弱和蠢笨，很有可能一切都是假象。真是厉害，差点就被骗。
他想看看，是桑竹先发现自己被戏耍，还是他们的计划先成功。但自己不能盯桑竹太紧，也有可能被发现端倪。
-
一大早，桑竹收到霍念尘的消息，说庄疏雨搭建的拍摄场地出了点问题，开机仪式推迟到下周二。其余时间他是自由的，可以自行安排。如果需要出行，可以拨打保姆车司机电话。
出了卧室，果不其然，霍念尘已经去上班了。
接连两天都风平浪静地过去，桑竹按部就班地直播，白天学歌，晚上唱歌，忙却开心得不亦乐乎。到第三天，他有点惴惴不安。
作为海王，已经有两天没有和鱼儿联系了，是不是人设要塌！
他左想右想，白灼丞脾气太怪，不想接触。庄疏雨下周进组得天天对着，还是不要提前找堵。至于萧晟之，没想好用什么骚话招呼，暂时不考虑。
那就只剩下一个人。
“难兄难弟”群里，冯秋言发出来一个截图。
【叒木：学习得怎么样？有困难吗？】
【大白鲨：！！为什么，他联系的人竟然是你！】
【昨夜雨疏风骤：他居然没有问我拍摄场地的事】
【萧晟之：……】
霍念尘翻看聊天记录，才知道他们换了个赌法，几人都不联系桑竹，看桑竹第一个联系谁。
他摘下眼镜叹口气，这跟等翻牌子有什么区别，真是莫名其妙。都成年人了，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冯秋言搜刮干净红包，清了清嗓给桑竹回过去消息：【今天篮球比赛，你要过来看吗？】
桑竹：……
桑竹：！！！
冯秋言站起身，见旁边的人都在看他，撩开眼皮：“？”
围观群众发出一阵欢呼声。
“卧槽，冯神要上场了！”
“啊啊啊，终于能再看到冯神打篮球了。还记得上一次看，还是半年前！”
“冯神，加油！”
“必胜！”
见冯秋言入场，对手队伍如临大敌，迅速布置方案。
“快快，防他，死防他！”
“不要给他机会运球！”
“也不要给他机会接球！”
从保姆车上下来，桑竹揉揉皱着的脸，确认自己是开心的。
呸，根本开心不起来。
篮球场人满为患，吵吵嚷嚷。
他压低帽子，宽大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只剩下尖尖的下巴。
冯秋言身材颀长，在一众高个子篮球队员里凭借优越的五官，极其显眼。
桑竹一进篮球场就看见他一个扣篮，额头甩开的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跳跃起来掀开的上衣露出惊鸿一瞥的腹肌。因为用力扣篮，他空中的手指微微蜷缩，骨节分明。
“啊啊啊啊！”
“我看到了看到了！”
“我录下来了！”
“快给我，姐妹，我高价买！”
年轻真好。
桑竹感叹道。
跟年轻人接触还是不错的，至少纯情好忽悠，不是，好引导。他安慰自己。
只不过想不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打起篮球来这么狠。
默默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桑竹坐好后，小心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发现自己，偷偷拿出手机拍照片，想告诉冯秋言自己来看了。
然而手机镜头刚聚焦，对面的眼神丝毫不差落入镜头，朝他绽出一个独属于年轻人的肆意张扬的笑。
满场兴奋的尖叫声，都争着抢着说在对自己笑。
桑竹：！
他慌乱收起手机，紧张咽了咽口水。
巧合巧合。
中场休息，冯秋言俯身在妹子耳边说了几句，妹子脸微红，点了点头。
桑竹看着感觉那个妹子有些眼熟，好像就是上次在咖啡厅和冯秋言一起学习的人，不禁欣慰得很。
太好了，只要撮合这一对，想必自己的鱼塘也能安全几分。看来上次帮忙做作业起了很大作用，怪不得冯秋言态度缓和，能让自己来看球赛了。
“这位同学。”
旁边有人搭讪，桑竹茫然侧身。
很小声的惊呼和议论。
“我就说肯定是个帅哥，看背影和下颌线就知道。”
“你快上啊，别怂！”
桑竹抿了抿唇，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同学，可以加一个微信吗？”
“我……”
“你来了啊，你哥哥给你留了好位置，快过来！”见桑竹一脸不可思议，对方笑颜如花，“哦对了，我叫林悦乐，是冯学长的学妹。快跟我过来吧。”
桑竹一脸懵圈，拿着对方硬塞过来的水，跟在林悦乐身后，穿过拥挤的人群到达前排。
冯秋言眼前一亮：“你给我带水了。”
桑竹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解释，冯秋言拧开瓶盖仰头咕隆咕隆喝下，不断滑动的喉结还挂着汗渍，荷尔蒙爆棚。
喝完水，冯秋言俯身在桑竹耳边轻语，温柔带着热气的声音扑在耳后：“谢谢，我的好弟弟。”
桑竹：……
角色扮演上瘾了是吗？他听着不觉得有情调，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而且这个距离太近了，他很不舒服。看看旁边的林悦乐，居然还一脸兴奋？
为维持人设，桑竹微微抬起帽檐，朝冯秋言笑着：“冯哥哥，你好厉害。”
白净的小脸被遮挡，视觉中心落在殷红的唇上，上弧的嘴角俏皮可爱。
冯秋言瞳孔一颤，猛然转过身，捏紧双拳。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本章掉落红包，迟到的新年快乐！
-
感谢在2023-01-19 11:57:16~2023-01-23 14:5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针菇肥牛、求更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