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彦名挂了电话,手机息屏。
秦巷将手机丢在床上,随便抓起沙发上的睡衣往身上套。
叮铃铃。
手机又响了。
秦巷潦草穿好衣服,拿起手机,一看,还是贺彦名打来的。
“怎么了这是?”秦巷被逗笑。
贺彦名:“……”
压了又压,贺彦名没忍住:“所以你就递了辞呈?就这么被拐走了?”
“昂。”
“秦工,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你……”贺彦名躁怒,有股无名的火,“狗儿的,你逗我呢?”
秦巷揉了揉僵硬的后脖颈,转了转脑袋:“嘿,怎么还骂上人了,你不该为我感到高兴嘛,这种事,别说,我还是第一个告诉你的,别人我都没说。”
神特么第一个告诉他。
要不是他打电话来问,鬼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被拐到西北哪个国家去了。
贺彦名竭力压制住火气,不想去回忆那位辛总的脸,实在无法想象,这两人谈恋爱啵嘴是个什么场面。
太惊人了。
有些震碎他三观。
“老师,我诚心问,你是认真的,还是被逼的,你那位逼着你辞职才肯跟你复合?”
秦巷柔声道:“胡说什么呢。跟他没关。”
“那你跟我说,好好的,你辞什么职啊。”
这事,秦巷真不好跟贺彦名掰扯。
秦巷到浴室洗漱,挤了牙膏刷牙,将手机开了外音放在一边,随着水声咕噜,秦巷慢悠悠跟贺彦名解释。
“跟什么都没关,院里那些派系斗争这么些年,待着待着也腻了,挣多少钱都不能满足我现在渴着的需求,就是换个方式过过日子,你也知道,混到我这份上,混进股东会也就是那么一回事,都这个年纪了,就不能让我舒坦一回?过点想过的日子?”
囫囵洗了一把脸,秦巷拧干净毛巾擦脸。
完了。
是庭哥的毛巾。
又拿错了。
肯定又要被他念叨,他活得太精细,秦巷稍不注意,就弄乱了辛宴庭独居的生活轨迹,混着秦巷日常作息的杂乱无章,辛宴庭的卧房和浴室,好像显着有点人烟气。
不然,哪都是一尘不染的。
秦巷会将脱掉的睡衣随意丢在沙发上,会用他庭哥的剃须刀,还会混用他庭哥的多条毛巾。
这不怪秦巷,是他庭哥太讲究,各式各样的毛巾得有10多条,谁知道这些毛巾分别有什么用场。
算了。
反正佣人会收拾好。
也不知道秦巷哪句话给贺彦名生了误会,秦巷认认真真在挂毛巾,给两个角对齐,就听见贺彦名念叨:“你跟我透个底,你是不是想单干,你要是存了这个想法,那我也早做准备。”
秦巷一脸清爽,抹了台上庭哥昨晚给他抹的精油,往脸上糊,香的不行的味道,又用力拍了拍脸,笑:“你准备什么?闹啊。”
“准备跟您一道走啊,你单干你不带我啊。”贺彦名说得煞有介事,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秦巷将手上剩余的精油又抹了抹脖子,嘶了一声。
碰到伤口了。
都不敢捏着睡衣衣领往下看。
简直惨不忍睹。
他庭哥属狗的吧。
拿起手机,秦巷出了浴室,从卧房出去,往楼下去,又和贺彦名聊了几句,安抚了贺彦名情绪,只说单干的事还不一定,等他出去玩一趟回来再说。
秦巷站在客厅吧台找水喝,一边喝一边和贺彦名又聊了6分钟,而后挂了电话。
一仰头,秦巷将半壶水喝完,找管家:“宴庭呢?”
管家看他穿得单薄,提醒他多穿点,问他是不是屋里给他提前准备好的一套衣服他穿的不舒服,是不是要准备羊毛衫。
秦巷摇头,说自己是怎么方便怎么来,睡衣就挺好,又问:“庭哥呢。”
管家笑:“诺,在上头呢。”
秦巷抬头一看。
辛宴庭在三楼,靠在栏杆边,正俯身低头看向他。
这个视角看辛宴庭,秦巷觉着他庭哥好似在天边,在家里,他都穿得这么正经,一身马甲黑衬,地暖开得这么足,他也不嫌热。
秦巷咧开嘴笑,无声对着口型说:“我上去。”
辛宴庭摇头,神色温和。
秦巷的笑瞬间消失,有些不高兴,上嘴唇抿起,固执道:“我就要上去找你,等我。”
辛宴庭眉目流转,轻笑,朝他微微颔首。
那眼神,看着就像在勾引人。
秦巷乘了电梯上去,管家端着餐盘朝上头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看来要见的世面还有很多。
秦巷将辛宴庭抱住,拢在怀里,报复一般,黏糊糊的,亲他鼻子,亲他的脸。
像小鸡啄米,一下又一下的。
“嘛?才几天啊,就嫌我腻了?”秦巷看似说着玩笑话,可面上真像带着气,“我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想找你就找你,你别想离开我视线。”
方方辛宴庭往下望秦巷的眼神算不上勾引,这会儿真有点勾人的意味,眯着半边眼,他望着秦巷,单只手搭在他腰上,轻轻捏了捏:“谁会嫌我们巷总腻?不过秦巷,我们还真得分开几天。”
秦巷不和辛宴庭亲了,退开了身,迎着辛宴庭柔和的眼神,表情有些不好。
辛宴庭松开手:“今晚我就要飞冰岛,去处理一些事,要在欧洲逗留几天,你先去迪拜,私飞留给你,我坐航班飞冰岛,三天,三天后,我们迪拜见。”
秦巷将辛宴庭松开的那只手又搭回了自己腰上,拢紧辛宴庭,脑袋埋在他脖子里拱了又拱:“我和你一起飞,我也去冰岛。”
辛宴庭低低在笑。
他按住秦巷脑袋,慢慢将秦巷黏糊的脑袋拨开,吻上他嘴角,声音听上去简直像在撩拨人:“这么不舍得和我分开?”
秦巷和他亲的不分彼此,心神宁静。
——那肯定。
——分不开的。
——还不够。要一直黏着,黏到自己受不了为止。
“嗯,不分。”秦巷含糊着声道,“别想甩开我。”
*
从冰岛到伦敦到瑞典再到迪拜,秦巷紧跟着辛宴庭,他现在有了新身份,辛宴庭助理,专门为他整理领带西装外套的,旁的事,他干不来。
这就像在玩一场角色扮演游戏,秦巷在自己的身份里游刃有余,等到了迪拜,他已经可以取代辛宴庭的小助理,能给辛宴庭约场馆订餐厅,还能给他拎电脑包,安排会议室。
黎容就看着他老板和秦巷两人在办公室玩游戏,心情很复杂,当然可以玩,他老板的开心很重要,但再这样下去,今天的论坛会恐怕又要迟到。
不得已,黎容敲响了房门,咳了一声:“老板,时间到了。”
诚然,里头无声,无人应答。
黎容只好拨打内线,电话也是很久才接起来的。
5分钟后,黎容将准备好的两套西服送进屋,辛宴庭从办公室里的卧房走出,黎容透着半开的门望向屋内,询问:“要进去打扫吗?”
辛宴庭让黎容给他打领结整理衣袖,道:“晚点,让他睡会儿。”
出了办公室,辛宴庭还在不务正业,跟黎容道:“给巷子点份餐,准备点热红酒……还是朗姆酒吧,他用完饭,你将他带去俱乐部。”
黎容抿唇:“老板,今天这个论坛会我应该不能缺席。”
辛宴庭想了想,道:“Well,你应该给我一些进步空间,今天这个会,我想我能独立出席。”
黎容面上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您在跟我开玩笑吗?老总,您连战略合作伙伴Leo和他夫人都认不清,我很难不怀疑您今晚会因认不出人而闹出巨大的洋相!”
辛宴庭:“……”
黎容已经不想再说了:“辛总,辛董,拜托您正常点,秦总不是小孩,他独立着呢,你就让他一个人先去俱乐部吧。”
“那好吧。”辛宴庭心想,他确实有些太惯着秦巷,好像真给他当小孩养。
秦巷睡了一觉醒,换了衣服便去了俱乐部,黎容派来的俱乐部pr开着专车一路接送,将秦巷送到目的地,全程秦巷没有怎么折腾。
在俱乐部又由一堆专员陪同,秦巷参观了半小时,最后被他们总裁请去了观赏台,看球赛去了。
初时,秦巷还以为就是来看球赛,男人对这种东西天然就带着些情怀,可身旁多国混血操着印裔口音的俱乐部总裁Qzou——和秦巷说个没完没了,从聊天中得知,辛宴庭要买个球队给他。
上半场球赛结束,天也黑了。
场内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球员中场休息,Qzou和秦巷站在最佳观赏区,工作人员关了面前露天的落地玻璃罩,转过身来,大屏上显示着本场赔率。
有穿着性感的黑猫女郎送来香槟,pr端上来两盘筹码,Qzou让秦巷押注,秦巷想自己的判断应该不是错的。
他这一盘的押注和看似不经心的戏玩,将会决定下半场球赛的走向。
果然啊。
秦巷捏着筹码红旗在手中转了转,笑:“赔率拉到百分百,会不会太假?”
Qzou晃着杯中香槟,很有格调地答:“作为主办方,偶尔赢两场球能有什么不应该,很正常,我的朋友,下注吧,想赢多少钱,今晚你说了算。”
秦巷眸光闪亮,将砝码全都推下,端起香槟杯,用杯口碰了碰黑猫女郎,笑得开怀,像个赌场常客:“给这位美丽的小姐双倍小费,酒不错。”
众人全都笑开。
黎容确实低估了秦巷的社交能力,就几个小时,秦巷不光在俱乐部vip贵宾室混开,还和迪拜皇室某个经营自媒体略有粉丝基数的伯爵公子聊到了一处。
等黎容寻到秦巷时,便听到皇室公子邀请秦巷今晚上他的私人游艇出海。
秦巷竟然答应了。
呃。
黎容退到一处安静地,给他们老板回电话。
白操心了,老板宁肯自己扛着,也要将他送到俱乐部,就是怕这位小秦公子人生地不熟一个人玩的不尽兴,却哪里知道,人占着他的名声,已经快混成个社交达人。
连Qzou都来询问:“LI,这位帅气多金的秦总是Sussan的男朋友吗?”
Sussan是大辛总辛色微法文名。
这是怎么对上号的,黎容道:“当然不是,秦总将会是我们俱乐部的最大股东,你可要对他客气点哦。”
Qzou便试探问秦什么来头,问秦是不是泰国皇室的私生子。
这又是怎么猜出来的,黎容啼笑皆非:“Qzou,不要妄自猜测老板们的来头,会变得不幸哦。”
Qzou大声笑开。
黎容给辛宴庭的回话很委婉,只说秦巷玩得很开心,辛宴庭嗯声,又说让他转达,他被事情耽搁了,要到晚上10点才能去找秦巷。
黎容望向观赏台上和一众人开心合照的秦巷,默默为自己捏了把汗:“好的,辛总,我会转达的。”
10点后。
辛宴庭终于抽出空给黎容来电,问秦巷的电话怎么拨不通,还问他们现在在哪。
黎容捂着手机,头发被海风吹得散乱,人往后倒,他心虚道:“老板,我们在海上。”
那头静了几秒。
辛宴庭用纯正的伦敦腔,带着疑问和些许不可思议,问他:“Pardon?”
黎容只好重复:“是的,老板,我们在公海上,即将前往JumeirahBeachResidence。咳,秦总征用了您的爱车,那辆镀金紫闪兰博基尼,怕您忘了,就是那辆您前年和Mei在世豪会上相互竞拍,最后您以全球最高销售额拍下的那辆,三年来,你就开过一次,你说有纪念价值的那辆。”
辛宴庭根本不想听他扯什么爱车竞拍故事扯那么多,他压着音调,语气明显转冷:“为什么会在海上?”
黎容试图用一堆铺垫转移老板注意力,发现不管用,他只好诚实道:“有人提及你这辆在JBR存放的爱车,秦巷愿意兜车带这些人往沙域去。”
“去做什么?”辛宴庭声线幽凉。
“咳咳,去跳伞。”
“跳伞?”
黎容头皮发麻:“也有可能是去浮潜。”
“深夜浮潜?”
黎容瞒不住了:“是去蹦迪,老板。”
静了静,黎容问:“秦总给了我一批经费,今晚,我能玩吗,老板?”
回复黎容的,是辛宴庭低到发凉的回音:“不能。给我地址,告诉秦巷,我在蹦迪场地等他。”
“老板,你怎么过去?”隔着半个海域呢。
“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