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宴庭在高庄和的马场养了两匹马,一匹棕马,一匹白马。
高庄合是他读博那会儿认识的校友,毕业后,他在国外待了几年,高庄合直接回国了,今天约着骑马,场子里喊了好些个人,都是高庄合兄弟。
辛宴庭的社交圈一般人融不进来,闲暇时,园子里骑骑马绝对算一项。
他不与人深交,但在圈子里地位一眼可见,由来的根深蒂固,几乎没有人敢说他半句不好。
辛总不爱搭理人却也是出了名的,都说他眼高于顶,回国虽然只有小半年,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但圈子里的人谁不想认识他、跟他打个交道。
今天辛宴庭难得有兴致带秦巷过来看看他新认养的小马,秦巷这么爱玩的人,准会和他意见一致,只要秦巷喜欢,他送他两匹马玩玩也不是不行。
不承想,辛总才开句口,对面拒得干脆,竟是连半点面都不赏。
辛宴庭在马场狂飙马技,看的高庄合瞠目结舌,连连夸赞。
连着两圈骑下来,高庄合甩着马鞭走过来,主动牵他的马,凑近说话:“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人刚来,慕名而来,慕你的名。”
辛宴庭推开他,兴致不高:“早干什么去了,这个点跑来认人,谁等他,黄花菜都凉了,我马都跑累了。”
高庄合懵了:“怎么了,辛总,这么大火气,一早上谁惹你了。”
辛宴庭摘了护具,笔直往前走,高庄合跟在他身后,替他做主了:“这人你真得见一见,厉害着呢,我跟黎容打听了,你下午没事,就约了客户打高尔夫,那正好,一会儿熟络了,把我这兄弟带去给你开开场,那小子球技一绝,神着呢。”
“你没事给我找事?”辛宴庭懒得应话。
“害,一会儿你见了我朋友面可就不是这话。”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打了一场高尔夫,再回去就是晚上8点。
今天也不能算不愉快,下午场的高尔夫打得确实尽兴,可这会儿回去的路上,沿路安静,辛宴庭又觉得下午那场球玩的也没那么有意思。
上午骑马,也就那样。
辛宴庭到午后,饭都懒得吃,高庄合看他状态,觉得他看自己的爱驹也不比往日亲热,估摸着:“八成是水土不服,辛总回国日子短,玩什么都不得劲,哎,近日来是不是太忙了,你要嫌这些娱乐没趣,我那还有刺激的。”
这话被高庄合带来的那朋友,叫顾承安的接了过去,笑:“您说的刺激和我们求的刺激不一样,辛总,赏个面,下午我陪您凑合,炫炫球去。”
这就是中午发生的事。
一整日也就这么过去了,到了家,今天新交的朋友消息便来了,微信上问他:【到家了没?】
辛宴庭回了个到了,丢下手机就往楼上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这人发来的消息好几条。
辛宴庭挑着回。
回来回去,翻了翻秦巷跟他的聊天框,从早上到现在,一条消息也没有,这个点了,也没什么信。
洗完澡后的辛宴庭头发湿软,没擦干,任由发丝晾在头上,耷拉着,有好些都垂到了肩头。
他穿了一席黑色睡衣,坐在地上整理橱窗里的小物件,一件件擦拭好,放到新添的柜子里,叫每一个小物件都有了专门的藏身地。
一个个物件收起来,搞完就是半个小时后,辛宴庭忙起来不在意时间,神情专注,等都归置好,他又站在窗前,细细盯着自己这些摆设。
每一个都是秦巷送的,好几个娃娃都是仿着秦巷做的,一个比一个丑,表情怪的不得了。
辛宴庭按开玻璃门,从里头将表情最囧的丑娃娃拿了出来,放在柜台上,拍了几张照。
拍完照,辛宴庭将照片放大又缩小,觉得没劲,收了手机,去书房办公。
一直忙到11点,头发早干了,管家进来送水果,辛宴庭拿起手机一看,高庄合那朋友又给他发了消息,说睡了,晚安。
辛宴庭回了个晚安,整个身子靠在座里,又翻起相册。
他没什么拍照的习惯,但秦巷喜欢拍照。
也不知道秦巷的相册里有多少他的照片…
半个身子坐正,上身前倾,辛宴庭双脚抵着地板,从相册里拉出刚拍的两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丑东西,】
一般人谁也不知道这是秦巷,非得是秦巷本尊才认得出这是自己。
自己亲手做的玩意,自己能不认得吗。
没过几分钟,辛宴庭就收到秦巷给他朋友圈点赞,还有评论:【辛总眼光不行。】
下一秒,秦巷微信消息就进来了:【哪丑?这么多娃娃,我最钟意这个了。】
【我还做了个翻版。】
【JPG】
【囧版辛总。】
辛宴庭点开图片看,耸着肩膀笑出了声。
秦巷做了个一模一样表情的玩偶,只不过同样的表情安在了不同人脸上,从头发和板正的小西装来看,这玩意确实是他。
他做了个翻版辛宴庭,和他柜子里摆的是一对。
【丑。】辛宴庭回。
秦巷:【不丑。】
辛宴庭:【丑。】
两人玩起了幼稚文字游戏,秦巷发了个跪地表情包,表示认输,字还没打两段,辛宴庭语音电话直接进了来。
“丑。”辛宴庭道。
秦巷捏了捏额头,笑的不行:“行行行,我丑,一样的表情,辛总你可一点也不丑,辛老板有模有样。”
辛宴庭心满意足,听见他说话,听见他声音,好像一整天的乏味都找了回来,这会儿都有劲了。
“那边闹哄哄的,在做什么呢?”辛宴庭问。
秦巷已经尽量压着外音,还是被他听见了:“音响开着,闹的耳朵都疼……哎……”
手机里,有人喊他,辛宴庭听得清楚,是个姑娘,尖着嗓子喊:“巷,干嘛呢,还不过来。”
秦巷回她:“哎,来了。”
后面又静了下去,秦巷走了两步,找了个安静地:“有人喊了,不能聊了,晚点我给你打电话。”
辛宴庭心里有一盆水在下沉,透着凉:“你在哪?”
“在朋友这呢,喊着过来吃饭,朋友亲手下的厨,厨艺赞得很,拍了不少照片,一会儿发你看看。”
辛宴庭不作声,默默生气。
半天,他低声来了句:“你朋友真不少。”
秦巷哎哟了一声,说哪有辛老板朋友多,随即又说不能聊了,晚点聊,便把电话挂了。
辛宴庭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院子里头的花团锦簇,灯光一小簇,也看着窗前倒映的自己,这张脸上从笑面转作低沉,再至没有生气。
过程很短,很快。
随意撩了撩头发,辛宴庭转身出了书房,回卧室睡觉。
踢踏着拖鞋,辛老板还在想,头发真长长了,得找个时间修一修,这么长,像什么话。
辛宴庭吃褪黑素不管用,今晚还是吃了两颗,坐在床头,又看起厚厚一本文献,好不容易将心看得平静下去,秦巷电话来了。
“这么晚了,打什么电话。”辛宴庭语气低闷。
“再晚辛总也不会睡啊,”他一副很知道他的样子,“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要给你打电话的。”
辛宴庭翻着文献,一页页慢慢翻,不出声。
秦巷说话软声:“辛总怎么心情不好。”
“没有。”
还真是心情不好。
“谁惹你了,白天马没骑好?”秦巷问。
辛宴庭淡着声:“操你的闲心。玩好了?明天什么安排?”
秦巷撩起额上的碎发,往后推,嗓音开阔:“约着屋里几个兄弟去爬山,明天起一早,争取下午回来。”
辛宴庭声音带着气:“你不累?连着三天都在外头浪?精力这么旺盛?”
“浪什么呀,聊正事呢,”秦巷语气诚意可见,认真解释,“是我所里一些同事,这山还不能不爬,有个同事他妈在山上开民宿,老太太身体不好,害,不跟你说这些,就当采个风,爬完我就回来。”
辛宴庭不说话。
秦巷已经开始哄人了,问:“明晚什么安排啊,下山我就来找你,找你吃饭去。”
“排着吧,明儿我有约了。”
“那行吧,下周找你。”
辛宴庭也没说行,两人就这么挂了电话。
这周之后,两人有三周没见面,秦巷微信上给辛宴庭发消息,那边捡着消息回,时回时不回,和平时速度一样,没什么太大区别。
等秦巷反应过来,这周再见不上面,可就是整整一月了,周三傍晚,他就给辛宴庭打了电话。
那边没人接,他又打给黎容。
辛宴庭在外地出差,这几周两人都忙,秦巷上周刚去南边开的论坛会,辛宴庭的行踪就更摸不准了,黎容说,他老板人还在法国呢,周五晚上7点落机。
秦巷这才知道,辛老板出国了。
辛宴庭经常出差,基本都是周边城市,没个两天一准回来,这回往国外去,竟然都不跟他说。
奇了怪。
怪不得这几天消息发了都不见回。
秦巷跟黎容说,周五要是没什么安排,他去机场接机。
一个小时后,黎容给他回了个电话,说辛总有安排,用不着接机,还说有什么事,微信上联系辛总就行,辛总看见了会回。
秦巷放下手机,手按在办公桌上,发了半天愣。
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黎容话里话外的意思……小心翼翼的语气,紧着声说话,两面应付,怎么听怎么像……他和辛老板吵了架。
他和辛宴庭吵架了?
他和辛宴庭在闹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