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龙从集装箱里把刚才那把椅子拿出来，就放在距离两个人一米的位置，李瑾瑜眯着眼睛目测这个距离逃脱的把握有多大。
朱龙或许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坐下来开始细数自己做过的事：“李瑾瑜，你一定很好奇章强是怎么死的吧，我相信何法医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喝酒，心脏病发作，脑后遭受重击，每一点都很像是他杀对不对？”
李瑾瑜蹲在那里安静地听他说完，顾瑾思还死死地护在自己前面，这倒也方便了她在后面的一些小动作。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刘长右的电话。
“嘘，是老大，喂，老大。”电话里没有回话，刘长右调高通话音量，这才听清电话那端传来了朱龙的声音。
“可惜了，我说他是自杀的你信不信？而我，只是一位旁观者。”
李瑾瑜的手在屏幕上敲击了两下，这是她们平时紧急联络的信号，刘长右听见了，李瑾瑜看到刘长右挂了电话，这才把手机也放在顾瑾思牛仔裤后边的口袋里。
感受到顾瑾思有一瞬的僵硬，她靠近顾瑾思的耳边轻声说道：“别动，是手机。”
“李瑾瑜，你都不好奇他是怎么完成自杀的吗？”朱龙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头靠在一起。
听到朱龙喊了自己，李瑾瑜这才抬起头看向他：“很简单，顾瑾思发现的那些糖纸，应该是巧克力酒糖，巧克力融化于口不易被察觉，酒糖里的酒是白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对于一个患有心脏病的人来说，喝一点酒都是致命的，而他一连吃了几块，这就导致他的心脏跳动急速加快，诱发了心脏病发作，没有药物的治疗，很快他就因为疼痛而死。”
朱龙鼓着掌站起来，顾瑾思有些放松的身体再度紧绷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朱龙。
“不愧是天才，这么快就基本还原了现场，如果你加入我们，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刚才说话耗费了太多力气，李瑾瑜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头重脚轻了，胸口还在不停流血，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在她蹲着的位置留下了一滩血迹。
顾瑾思的身体在颤抖，她已经闻到血腥味了，她知道这股味道是从哪传来的，她不敢回头看，晚上的海边吹起了风，风把这股血腥味也吹进了朱龙的鼻子里。
“李瑾瑜，我突然不想这么快杀你了，一个大活人慢慢血流而亡，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李瑾瑜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她把一直捂在胸口的手拿下来在衣服上蹭了蹭血迹，说：“朱龙，你知道她为什么放弃你吗？”
“因为你蠢，荣芝逃走那天你居然把电话卡扔在了垃圾桶里，我猜她应该会选择冲进下水道，她一定觉得你是个蠢货，从你扔掉电话卡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放弃你了。”
朱龙走过来用枪指着李瑾瑜的头，顾瑾思想用力推开朱龙，但是力量太悬殊了，朱龙看了几秒李瑾瑜，又把枪口对准了前面的顾瑾思，李瑾瑜抬手迅速把顾瑾思拉到了后面，让自己重新面对朱龙。
“你故意调慢了章强店里的钟表，然后对他说警察已经盯上他了，说他暴露了荣芝的下落，你还说赵明喆在监狱里已经把他供出来了，第二天警察就会来抓他，从而引起他的害怕，又说警方下令抓捕所有假证窝点，但是目前还没有证据指向他帮助荣芝办了假证，只要死无对证，警方的线索就断了，所以你给了他巧克力酒糖，然后看着他慢慢在痛苦中死去，最后你为了制造他杀的假象，在他脑后给了他一棒，因为人已经死了，所以血液循环开始变慢，你那一棒下去后出血并不多，但是会被误以为是致命伤。”
李瑾瑜边说边咳嗽，顾瑾思在她身后抱住了她，朱龙等李瑾瑜全部说完后急切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枪响的那一刻，顾瑾思推开了李瑾瑜，子弹擦着她的肩膀过去，一些碎片划伤了她的脸。
在朱龙打算补第二枪的时候，她掏出腰后的手枪对着他的手开了一枪，这一枪直接打穿了朱龙的右手。
因为顾瑾思推开了李瑾瑜，加上她刚才翻滚开枪，她和李瑾瑜之间的距离被拉开了，等她反应过来时朱龙已经提前一步抓起了躺在地上的李瑾瑜，枪口对着她的太阳穴。
“顾瑾思，你看是你的枪更快还是我的枪更快。”朱龙手上的血逐渐染红了李瑾瑜的半边脸，看上去格外的渗人和惊悚。
因为失血过多，李瑾瑜被推那一下后就昏迷了，整个人在朱龙手上像个断线的人偶一样任人摆布，她感觉自己睡了一觉，在睡梦中她好像看到了文喻，她朝自己微笑，像冬天的暖阳一样。
顾瑾思的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她这才想起来刚才李瑾瑜把她的手机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现在能打来电话的，应该就是刘长右了。
她扭头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水面的距离，在心里默数后起身冲刺，在她即将跳入水里时，朱龙的子弹打中了她，水面泛起了阵阵涟漪。
李瑾瑜梦里的文喻开始变得模糊，渐渐变成了顾瑾思，和文喻那股暖阳不同的是，顾瑾思一出现周围瞬间变成暗红色，连顾瑾思的身上都是血，她大声对自己喊着：“李瑾瑜，你不能有事。”
意识逐渐回笼的李瑾瑜感受到了身上的痛感，是朱龙掐在了自己的伤口上，她活动了一下手腕，以下位者的优势向后撞击朱龙的膝盖。
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朱龙松开了手，得到自由的李瑾瑜一个箭步将地上的手枪踢进了水里，这时候她才发现顾瑾思不见了。
“瑾思，瑾思！”几声过后没有得到回应，李瑾瑜飞身骑在了朱龙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朱龙大笑：“她去陪你师父了。”
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
在朱龙快要窒息的时候，他一脚踢在了李瑾瑜的后脑勺上，李瑾瑜很快就卸了力。
“呸，臭娘们力气还挺大。”朱龙起身走去水边查看顾瑾思的痕迹，确定看不见人了才转身回到李瑾瑜身边。
李瑾瑜好不容易支起了身子，又被朱龙一脚踢在了肚子上，她躺在地上蜷曲着身体，承受着朱龙一脚又一脚的踢打。
朱龙手上简单缠着的布条脱落了，被打穿的手显得格外恐怖。
“咳咳咳，朱龙，你，你忘了你放在抽屉里的密码本了吗？”李瑾瑜断断续续说完了这句话。
朱龙停下了动作，双手拽着李瑾瑜的衣领把人拎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
李瑾瑜笑了，是很恐怖的笑：“你以为你藏得很严密吗？你以为你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身份吗？密码本上的内容我已经破解出来了，我相信，很快，你们的组织就会瓦解，你还想抱着她这条大腿走下去吗？”
“朱龙！”身后突然传来顾瑾思的声音，李瑾瑜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被朱龙架起挡在身前。
“朱龙，你不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吗？”李瑾瑜的话让朱龙愣了一下，他脑中想起了什么，还没等他反应，顾瑾思已经开枪了，子弹擦着李瑾瑜的腿射进了他的腿里。
顾瑾思这一次的枪法更准了，李瑾瑜只是裤子破了一点。
见朱龙暂时失去了行动力，顾瑾思马上跑过来抱住了李瑾瑜。
“李瑾瑜，你醒醒，你不能有事啊，快醒醒。”她用力拍打李瑾瑜的脸，企图让这个人清醒一点，然而李瑾瑜太累了，躺在顾瑾思的怀里彻底晕了过去。
朱龙重新站了起来，顾瑾思想抓枪时才发现刚才她只顾着抱李瑾瑜，枪被自己丢在了一边，眼看朱龙就要扑过来了。
砰！
终于摸到枪的顾瑾思和不远处的狙击手同时开了枪，只不过顾瑾思因为手抖射偏了，她看着朱龙睁大着双眼朝自己跪下，然后倒在地上，那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她们的方向，眼里满是不甘。
见朱龙死了，顾瑾思才重新扔掉枪抱紧了李瑾瑜，她的眼泪落在李瑾瑜脸上，滑进了衣服里面，很快她也昏了过去。
“快快快！把人抬上担架。”赶过来的刘长右指挥着把昏过去的两个人分别抬上了担架，然后才捡起地上被顾瑾思丢掉的手枪。
编号81636，这是文喻的手枪。
刘长右默然，李瑾瑜每次遇到自认为危险的时候都会带上文喻的配枪，一向不信鬼神的她总觉得这样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老大啊，你又赌赢了一次。”
虽然这一次赢的代价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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