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颂鑫在一场晚宴里见到李语州的父亲,和他面对面讲很久的话,真要从诗词歌赋讲到人生哲学。岑琢龙对此很不满,他都还没见过——他意思是他都还没被引见过。晚宴结束后他对李语州抱怨,我还没见过你爸。李语州问他那要怎样,你也要去日本读戏剧?你想去的话,我可以要他给你写推荐信。
韦颂鑫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决定要去日本,半年后走,长时间酝酿的模糊的念头很快地形成一个结果。他手里拿到推荐信,还怕童圣延不愿意放人,对他说那边要他参与演出一场多语言戏剧,是学校的教授出资筹办的,讲英语,讲日语,讲粤语,讲普通话,好像还有人讲哑语。他们说我就可以用中文讲,他们要我用中文讲。童圣延让他闭嘴,这边的事还没完就急着画大饼,不如让你未来的教授先带全校的学生来一场集体观影给我们搞点票房。
事实上童圣延已经有一些这件事或将如愿以偿的预感——舞台剧还剩三场,电影会在半个月后上映。有人叫好有人唱衰,他在中间听得多了,两种声音听起来都已经不像有所指的声音。他要盲目乐观了,他猜到最后说不定会有人帮他补上空缺的票房。他之前觉得自己是倒霉蛋,现在开始认为自己说不定是幸运星。
按照他自己的经验来说,现实中的运气会和赌场的运气成反比,在赌场赢了钱就一定要走衰运,反过来也是一样。他在登机前打电话给公司的宣传,让她帮他买一张刮刮乐刮完。说如果中了彩就算你的,没中就算我的。他电话一直没挂,等对面小姑娘现场去买然后现场刮,最后听到那边苦兮兮地说老板,只刮出来十块。他马上高兴,说太好了。顺手转给她五百块。
他心情不差地在飞机上教韦颂鑫讲日语,说你都叫toto了你不会日语这事肯定不行,你的姓读成whei,听起来和V挺像的,到地方那边的人都该叫你V桑。
那我的名字怎么读?韦颂鑫问他。他想了想没想出来,他日语也没那么好。说不知道,你自己学完五十音去百度上搜。
韦颂鑫老实地低头一个个抄五十音,握着笔说谢谢。童圣延脑袋靠在舷窗上,闭着眼睛说了句我谢谢你。韦颂鑫没听明白但不敢问,以为是自己太膨胀太吵人,又惹童圣延生气,乖乖缩到一旁拿一本书看。童圣延很短地瞥他一眼,他该谢谢他是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