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走了, 苏小婉喝一口茶，语气柔和道：“你现在和小雾在一起了，之前的事情, 是不是也都说开了？”
程若晚点头。
“那，有件事, 我也瞒了你们很多年，你们说开了, 我也不瞒着。”
苏小婉呼一口气, 抬眼看向程若晚：“林辉出车祸的那天, 我知道你在。”
程若晚瞧着她，咬紧了牙。
“你以为，一条国道上那么大的车祸，双方司机, 行车记录仪, 几乎布满天罗地网的摄像头, 你如何能做到毫无痕迹？除了我, 没人有能力替你把所有证据消散掉。”
程若晚抿了口苦涩的咖啡，说：“被发现也无所谓, 我最多就是个见死不救，又不犯法。”
“嗯，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 只是想要你知道, 是有人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她盯着程若晚，带着上位者说一不二的气魄，底色又是温柔慈祥的, 程若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同样地瞧着她。
“你有没有想过, 出车祸的概率那么低，怎么林辉说车祸就车祸了？”
程若晚瞳孔骤然紧缩。
苏小婉垂眸的样子有七分像林雾，她又抿了口茶，再抬眼看向程若晚：“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
程若晚聪明地沉默了，她看着苏小婉，苏小婉也看着她，让她消化片刻，笑着道：“如此，我们算是分享了一个共同的秘密，我敢对你说这个，你该知道，我是真心把你当成自己人。”
其实苏小婉说的这些话，哪怕程若晚录了音，也无法作为司法证据。但她也毕竟冒了风险，她本没必要任何人说这种有可能影响到她的话，但她说了。
她担了风险，为了跟程若晚递出橄榄枝。
程若晚问：“为什么要告诉我？”
“不为了小雾，主要是为了你，我当初的确并不知道林辉做的事，但我也的确对不起你。如果我早发现，也许很多人就不会受害，但我在后期发现了也选择按兵不动，当然，我牵制了林辉让他收敛，但我无法确定是否有新的受害者，以及那些曾经的受害者因为迟迟得不到正义而心态受损。这些方面，小雾比我有勇气，也比我正直。”
“我出于利益平衡的角度考虑，虽然没能做到小雾做的那些，但我选取了一条可以迅速结束这种罪恶的方式。”
“我对你有愧，这次跟你说这些，也算是赎罪。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尽情来找苏阿姨。我除了是小雾的妈，只要你想，我也可以是你的母亲。”
程若晚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她看着苏小婉一直语气轻柔平静地说着这些话，眼神里的温柔一直没有变。
“我知道你该恨我，所以在你和小雾说开一切之前，我也没有找过你，但我确实一直在关注你，如今我可以放心说了，这张卡里有一笔钱，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你可以选择不要或是不用，无论你是否和小雾在一起，这点钱我都希望你拿着，也不是要你原谅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是真心要对你好。你可以随时因为任何事来找我，甚至利用我，我可以做你的后盾。”
“小雾是个好孩子，她单纯，想做什么就要去做什么，不被世俗的眼光的道德标准绑架，她只遵循自己的本心，这样的人一旦认准了你，一定会对你千般万般好，把心都掏给你。我只是希望你，既然接受了她，就试着心疼心疼她，有时候她脾气不好，你该管管，但有时候，也哄哄她，要不她要气死，如果哪天不爱了，可以来找我，我去跟她讲，别伤害她。”
“当然，你们日常相处，你尽情地使唤她就好，她是顺毛驴，你多夸她几句，什么事她都能做的。她还好面子，只要你别当着别人的面踩她的面子，你说什么她都能听。当然，我说这些前提是你，因为她在乎你。不知道这些情话她会不会说，反正我替她说了。”
“我希望你今后能幸福快乐。”
林雾掐着十分钟的倒数三秒回来的，她先看程若晚，见她表情平静，没有受了气的模样，再去看苏小婉，看见苏小婉在瞪她：
“就这么急，怕我把你女朋友吃了。”
“怕死了好吧。”林雾坐下，抓着程若晚的手：“怎么这么凉？你们说什么了，她刺激你了？你不用信她，她是一商人，满脑子钱和利益，嘴里没一句实话。”
苏小婉拿纸巾扔她：“没有满脑子钱和利益，你能活得那么潇洒？”
程若晚笑了下，蹭蹭林雾的手：“阿姨说得对。”
“这么快你就叛变了，你可小心，她PUA大师，最会画饼，她说她是对你好的事你可千万别信。”
苏小婉：“行了，找我有什么事，有话快说。”
林雾就跟苏小婉讲了，最近有人针对她和程若晚，虽然找到了谣言来源，网上的舆论也很快平息，娱乐公司内部和她都认为这件事也许还有更高层次的幕后推手。
“大概情况是这样，具体的我已经让公司做了分析报告，很快让林宜送给你。”
苏小婉做起事来十分爽快：“好，正好按着你的提议，林氏建立了网络信息公司，我这边先交给专业人士做大数据分析和背景调查，我也打听打听，既然想针对你，肯定不会蛰伏太久，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林雾牵着程若晚的手就要离开：“行，那我们先走了。”
程若晚倒是对苏小婉笑了下，道了谢，又说阿姨再见。
“哎。”苏小婉笑得眉眼弯弯：“回去慢点，晚上早些睡，别熬夜。”
等上了车，林雾问：“她没说你什么不该说的吧。”
“没有。”
“那她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
林雾看上去就很是着急：“没说我坏话吧，没挑拨离间让你收了钱离开我吧？”
“都没有。”程若晚笑了：“只是跟我聊一些旧事。”
“有什么旧事可聊。”旧事都让人不开心。
程若晚没说别的，揉揉她的手背：“你妈妈想要让我原谅她，也想要我对你好。”
林雾没说话，手翻过来，和她十指相扣。
“你不用原谅她，也不用对我好。”她说：“我对你好就够了。”
“感情里哪有一方一直对另一方好的，当然要互相对对方好。”
林雾倾身过来：“那，姐姐想要如何对我好？”
程若晚看她那颗在昏黄车灯下那颗随着眼睛点缀风流韵味的小痣，悄悄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上午在会议室就被撩拨起来的火又悄悄燃烧起来。
车辆平稳行驶，林雾的手从程若晚穿着紧身裙的臀侧滑下，停留在包裹在丝袜的腿上。
“林老师，您是老师，这样好像，不太好。”
她的声音变得单纯又害羞。
林雾的喉咙滚动，看着她：“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
程若晚眨眨眼睛：“这样，对你不好么？”
林雾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再说话，手却不老实，也不客气，一点都不是程若晚喜欢的那种克制、具有道德感。
她现在顶着“林老师”的名字，正在肆无忌惮地摸女明星的腰和腿，看上去十分没有道德。
但程若晚心里很喜欢，很喜欢。
这晚，她就喊了一夜的“林老师”，有点坏心眼，林雾也很直接，连丝袜都没有让她脱，甚至说了林老师就是要不讲师德这样的话。
准备睡觉的时候，程若晚揽着林雾的腰，说：“我准备原谅你妈妈了。”
总是困得更快，但总会下意识亲吻她的林雾的声音沙哑迷糊：“我追你那么不容易，过了那么多年，你才肯原谅我，居然就这样原谅我妈了，这不公平。”
程若晚：“你妈妈很聪明，知道我只要原谅了你，就会原谅她。”
“为什么。”林雾的脑子也不是太清醒了，但还是不满意地咬她的耳朵：“凭什么她占便宜。”
“因为有一个成语。”
“唔。”林雾撑着精神，等着她说是什么成语。
程若晚没有再说出，她也困了，打个哈欠，又往林雾的怀里钻了钻。
因为，爱屋及乌。
翌日林雾便完全没有想起来这件事，她忙些该忙的事，程若晚出去拍摄杂志、接受访谈。
工作结束，程若晚看见有来自林雾的未接来电。
程若晚只规矩地给她备注成“林雾”，但这个名字现在似乎有了一种魔力，她只要看到了，就从一个职业女演员飞到了一个真空地带，那里面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景色，没有声音，没有风，没有别人的眼睛，只有林雾，正闲适且稳定地等着她。
那是程若晚存放她恋爱脑的地方。
她笑着，刚要回拨，屏幕突然亮起，是梁鸟。
“好消息！”梁鸟的声音都激动得一听就能听出来不同：“你入围金岚奖最佳女主了！”
程若晚啊了一声。
她大概知道林雾为什么给她打电话了。
果然，再打过去，林雾的语气比梁鸟还要兴奋，上来第一句就是：“金岚奖是不是很牛叉？”
程若晚：“……林老师，要文明用语。”
“他们告诉我你入围金岚奖最佳女主角，我就问，金岚奖是什么。”
她顿了顿，话筒里有风吹过：“他们居然笑我，这谁能忍？”
程若晚非常同意：“忍不了一点。”
“对，降工资，统统降工资。”
“人家来分享好消息，你降工资，有点扫兴啊林老师。”
“唔，也是，毕竟是喜事，那就都涨工资，就他们几个不涨。”
程若晚笑，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外面。”
“嗯？”程若晚觉出不对：“你有事瞒着我，今天早上，你没有跟我说你要去‘外面’。”
在一起之后，因为程若晚问过几次林雾究竟会爱她多久，于是林雾想了很久，想出了一个办法。她每天都会告诉程若晚她今天的行程安排，两个人随时在微信留言，林雾去哪，做什么，都会提前告诉程若晚。
就连某一天，指套用完了，她说要去买指套，都会发微信告诉她。
但这次的“外面”，她没有讲。
林雾在电话里的叹气声被风声杂糅，她说：“晚上回去跟你讲，我在影视基地，在追一个导演。”
程若晚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
“我有项目要找他谈，他没答应，所以我要死磕他。”
原来是这个追。
程若晚脸色变好了，然后反省自己，什么时候只因为一个字眼，变得这么敏感易怒。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当然是因为是想要给你演的项目。”
“我挑剧本的，剧本我又没看过，你就去谈导演？”
“剧本，回去给你看，我要先把导演磕下来，要不然，怕你不演。”
程若晚：“……不会是你上次说的，历史大戏？”
“也不算大，嗯，差不多。”
程若晚就觉得很搞笑，林雾看上去很是露怯，于是饶有兴趣：“一定是剧本质量不行吧，所以你才要导演来为这部戏加成。”
“嘿。”林雾发出了一个语意不详但听上去有些不忿的语音包。
程若晚：“所以，剧本是谁写的呢，林老师？”
林老师：“我写的，我写的行了吧。”
林老师挂了电话。
林老师还是很有小脾气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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