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晚在心里吐槽之后, 发了几个字。
“林雾的牙好了么？”
“根管治疗做完，现在已经好了。”
程若晚想，那就好。
大概便不会再来求安慰了。
虽然她牙疼和她给金元宝没什么关系, 但程若晚就对自己手下这只元宝略有些心安。等回去记账，想着哪天有机会给她还回去。
杀青之后, 来庆祝的饭局也多，其中包括说她杀青之后一定找她庆祝的李一一。
“我回来了呀。”李一一的声音似乎带来了快乐的草原气息, 就真的很像一只大智若愚但每天都想得很开的羊驼。
“你忙, 看你哪天有时间, 餐厅我已经选好啦！你告诉我，我马上定。”
程若晚说好的，等我看看哪天有空。
这一看，又看了几周。一方面她真的忙, 另一方面, 她也没想好要不要去在意李一一那点似是而非的心思, 还是只要她不提, 她就单纯地把她当成一个很聊得来的朋友。
于是李一一的电话就打来了，带着爽朗的不满意：“再等都快要12月啦, 你们明星跨年是不是更忙！”
是的，她都接到了卫视的邀约，这段时间就要准备节目的。
程若晚轻呼一口气：“好啊, 就明天吧, 你安排？”
李一一开心：“我安排！”
她跟梁鸟说了这件事。
梁鸟嗯一声，知道了。
程若晚抿唇：“你不八卦一下？”
梁鸟看她：“姐姐我很忙的，不是一直有空八卦你的, 你身上的各类商务合作我谈都谈不过来, 你现在很火你知不知道？”
程若晚哦。
梁鸟出去打了好几个电话之后, 踩着高跟鞋回到程若晚旁边，手机往桌上一扣：“怎么，怕林雾吃醋？”
程若晚：“……我发现你和张园园根本不是对我的八卦好奇，只是对林雾好奇。”
“说的什么话，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负责把你捧得火火的。”
程若晚：“所以，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说李一一。”
“李一一怎么了？”
“没怎么。”
程若晚觉得自己有些多嘴，等李一一非要提了再说，她不提，她也不会提，就这样也蛮好。
翌日晚，程若晚包裹得严实去了那家私房菜的包厢，李一一已经坐在里面了，一双眼睛又亮又快乐。
有点像以前的另一个人。
这顿饭吃得不错，菜品味道讲究，李一一应该是做了很多功课，她们两个向来聊得来，第一次见面就聊到顾不上吃饭，这次更是聊到了九点多，程若晚看了一下时间，李一一便说：
“挺晚了，你明天还要忙吧，那我们撤？”
程若晚笑：“好。”
京城已经入冬了，这个时间街上的人并不多，这家餐厅开在幽深的胡同里，除了客人，更是没有行人。
李一一裹着围巾，忽然递过来一把东西。
程若晚：？
“烟花。”李一一弯起来眼睛笑：“想不想玩？”
程若晚被她的孩子气感染到，也朝她笑：“你一直藏着呢？”
“可不么，藏在我的衣服里，我厉害吧。”
李一一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引信。
小小的烟花呲出来，很漂亮，像是宇宙里的小小庆典。
李一一：“快快快你的，一起点了。”
两个人各拿着一把小烟火，像小孩一样站在胡同口摇来摇去。
“这就是杀青礼物啦。祝我的好朋友程若晚，以后永远有好剧本，有好角色，没有的话我写一个给你，哈哈哈，永远做一个快乐的演员呀。”
程若晚透过烟火，看清了李一一的眼睛。
她释然地笑了，饱含着歉疚和感谢：“谢谢你。”
“嗨，谢什么。”李一一也笑。
程若晚的眼睛看向烟火。
李一一收回目光，却又转回去，默默地看着程若晚。
又有几位客人从餐厅出来了，其中一个女人在门口站了片刻，两只手插在大衣兜里，望向不远处的两个人。
“林总？”
林雾嗯一声，却没有回头。
程若晚回家之后洗过澡，就听到了门铃声。
她警觉，米元和梁鸟都有她的密码，这么晚谁又要来。
她打开手机看门口的监控。
一个穿着大衣的女人站在门口。
程若晚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门铃又被按响，门口的人就那样站着，一会儿按一下，一会儿按一下，没有放弃的意思。
程若晚的手指停留在米元的名字上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打出去。
门口的人还在按。
忽然，程若晚的声音从门上不知道什么位置传出来：“再按，我报警了。”
林雾找了一会儿，动作有些迟缓。
“喝酒了么？”
她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喝酒了就赶紧回家，这么晚了不安全。”
林雾似乎找到了，门铃上有个小小的摄像头，她看了会儿，说：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我不会放你进来的，有什么事明天说。”
“你和那个作家在一起了吗？”
程若晚：“什么？”
“你和那个作家是不是在一起了，我都看见了。”
程若晚的声音变得冰冷：“不要再打扰别人了，你再不走，我马上报警。”
“我说过，你不能和别人在一起，你为什么就是不听？那个人有什么好的？又穷长得也不好看，你就为了摆脱我所以找了另一个人来气我是么？”
林雾开始敲门：“程若晚！”
门开了。
程若晚穿着睡袍，一脸冰冷地看着林雾：
“你但凡轻举妄动一下，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说一句话，我说到做到。”
林雾闭紧了自己的嘴，只有脖子还梗着，眼睛也红，一头倔驴的样子。
如果不是担心邻居听见，程若晚也不想开门，虽然她居住的这个小区私密性很好，也不知道邻居是否在家，但总不能放任这个人就在外边跟她缠着不走。
程若晚让开一个位置，等林雾进来了，迅速把门关上。
林雾可能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有些丢人现眼，就像法制新闻里那些闯入前女友家里的人。她忽然开始觉得拘谨，就那么站在玄关，呼出酒气，在门口的那些气势又弱下来。
程若晚抱着胳膊：“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林雾梗着脖子：“你。”
她只说了这一个字，忽然就开始委屈：“我不是不让你和别人在一起么！你怎么能和别人在一起。”
程若晚呵一声：“我和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前女友？前金主？前pao友？不论是哪一种，你有管的权利么。”
林雾的嘴张开又闭上，在玄关像没头苍蝇一样转了一圈：“我现在在追你！”
“小林总果然霸道，你追的人别人都不能追是吧。”
“不是。”林雾扯开自己的衬衫领子，利用更大声的说话压制住她的伶牙俐齿：
“我已经把自己放得够低了，我不舍得强迫你，一点点地尝试让你不会觉得难受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和你接近，我可以捧着花等你，我可以为了你投资本不在计划内的项目，我悄悄地在剧组接近你，一点都不敢强迫你，尊重你的所有感受，把自己弄得像个小丑，就算这样，你也要找一个长相不如我收入不如我的人么？你就这么缺女朋友！”
她说完了。
房间里沉默，程若晚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比刚才还要冰冷。
林雾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却说不出错在哪，她长出一口气，软下声音，伸出手拉她的衣角：
“别闹，别考虑那些不值当的人，考虑考虑我，行么？我们明明是有过感情的啊。”
“首先，李一一是一个靠自己生活，也很热爱生活的人，她的思想丰富，不给他人添麻烦，她没什么不值当的。在你眼里，我找对象就要找长相和收入比你高的？那我干脆直接去找那些比你还有钱的老头，同时养几个漂亮听话的年下，不比你有用。”
说到这，林雾已经开始生气了。
“然后，你确定我们有感情？你怎么知道，那些不是你的一厢情愿。”
“第三。你做的那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让你那么做的么？你那么做了，我就要感恩戴德？小林总用心追的人都会沦陷，只有我不听话，所以小林总才这样执着是吧？不就是小孩子赌气，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干嘛把自己弄得那样冠冕堂皇。”
“不是！”林雾急了：“不是得不到，我就是为了你，我都戒烟了，你发现了么！”
“哦，你戒烟了，所以我就要和你谈恋爱？”
“因为我是为了你。”
“是我让你这么做的么？”
“不是，但我已经这样了……”
“有一个杀人犯杀了个人，他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杀的，那个女人对此一无所知，那个女人要为杀人犯的罪行负责么？”
林雾越来越暴躁：“不是，不是这样的。”
程若晚心平气和地看着她，两片嘴唇开合，说出的全是扎林雾心的话：
“林雾，你只是在感动自己，你自认为的所有付出，所有委屈，对不喜欢你的人来讲，反而是一种负担，你考虑过么。”
林雾听见“不喜欢”三个字，僵在那里，一动都不会动。
“你从来都没有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这我理解，你的出身和成长环境注定了你不需要这些。但在感情上，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最起码的道理：单方面的、需要回报的主动，本质就是一种强迫。这些在之前我们拥有合同关系期间，我已经清楚明确地感受到了。我并不必须为你任何单方面的行动负责，而你要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最无法用你都怎样了，我就得怎样去界定，你这样是在谈生意，不是在谈感情。”
“再见，希望你能过自己的生活，我不是你的白月光，最多算是个黑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这样委屈自己，你自己受不了，我也不会给你你想要的回应。这个生意不值当，小林总好好想想。”
林雾盯着她，嗓音已经有些颤抖：“你，不喜欢我，是么。”
在言语上占尽上风的程若晚忽然卡壳，顿了顿才说：“不喜欢，你不知道么？”
“不是说现在，我是说以前。”
以前。
程若晚的眼神清澈：“不喜欢。”
“从来都没有喜欢过？”
“林雾，你这样看上去会显得你很可怜。”
“程若晚。”
这三个字已经是带着哭腔了。
程若晚心里忽然变得酸软难当，她侧过头，用更加冰冷的声音说：
“不喜欢，从来都没喜欢过，你爸做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一开始我又是为什么要接近你，我为什么在你回家的那一天故意洗澡不穿衣服，你这么聪明，早该想明白的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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