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其实知道自己说这话多少有点欠揍的, 就像是小时候偶然在电视上看过的那种古早油腻总裁。
即便如此,她依旧抱着程若晚,眼里手上都占着便宜, 颇为心安理得。
她甚至在说出这句话的两秒钟之后忽然体会到当油腻总裁的快感,有一种完全不顾他人死活的快乐。
程若晚默了默, 悄悄地把身子往林雾这边靠,浴袍就这样要敞不敞的, 手指扶在林雾的后勃颈, 手指尖轻轻地一下一下, 点在林雾的脖子上。
林雾莫名联想到以前去过父母的一位世交家中,老人住在山里,摘取的林子里最嫩的笋尖下火锅,咬一口鲜嫩脆爽, 不重调料, 却暗暗地勾人。
程若晚的眼皮垂下, 轻微地瘪了下嘴。
胳膊横在眼前, 从肩颈下来的手臂线条连着坐在她大腿上的身躯,缓缓地绕着她, 更像是尝过的那口鲜笋幻化而成的精魄。
林雾:“今天跟我去,明天不用去了。”
程若晚眼皮掀开,复又垂下, 又抿唇, 唇角勾起来。
林雾心里轻轻地被程若晚的手指挠了一下。
林雾:“高兴么?”
程若晚翻个白眼:“这么一点事,还要我这么费劲。”
林雾便更觉得对胃口。
她伸手去抬程若晚的下巴,她垂下来的眼睫毛浓密上翘, 漂亮极了。
林雾:“另外一件事, 你还要再好好地表现一下。”
程若晚在林雾脖颈后的手指移到她的耳边, 去捏她的耳朵。
林雾沉下脸。
程若晚没有用力,悄悄捏了会儿,又揉一揉,一双眼睛瞧着她。
然后,她俯身去吻林雾,连带着把自己彻底送到林雾的怀里。
林宜来别墅的时候,阿姨开的门,她随口问了句小姐起了没。
“应当是起了。”阿姨犹豫着道。
林宜顿了顿,明白阿姨的意思了。
她端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钟一点点地过去,等到她心里估计的最底时间,她站起来,上了楼,去敲主卧室的门。
良好隔音的房间等了大概半分钟,才隐约传出林雾的一句稍等。
林宜便回到客厅,拈起阿姨准备的果盘吃。
林雾从楼上下来时,客厅已经坐了好几个人,造型师,造型师的两个助理,还有林宜。
衣服在架子上排好,林雾挑了一件看上去十分斯文败类的衬衫,让造型师给配条裤子,化妆时训练有素的造型师往她的脖子上糊了大量遮瑕,一句话也没说。
程若晚是半小时以后下楼的,轻摆着的腰肢像是雨夜过后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幽昙。
造型师看到她满脸的兴奋,直给她挑了好几件过分衬托身材的连衣裙。
林雾看了,都说不行。
“要严肃一点。”林雾说。
所以程若晚穿了衬衫西裙。
学术研讨会上午十点开始,程若晚一来就在心里不知道吐槽了几百句。
古老的大礼堂,平均年纪过了四十的头发稀疏的教授学者们,女性甚至都没有超过三分之一,看上去就跟在新闻里见到的某些重要会议的现场并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也是套装,但林雾和程若晚实在称不上低调。
程若晚甚至觉得过分离谱,她直接问出来:
“这种场合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带我来?”
林雾的位置在中间,她的名字用粉色的纸打印做成桌牌放在桌子上,程若晚被迫坐在她旁边,还好大会给每个人的旁边都预留了座位,但别人都是自己一个位置,只有林雾这边非要陪一个,显得实在过于奇怪。
很多学者把目光投向这里,有人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
林雾:“让你看看我工作的环境。”
程若晚:“谢谢,我还是坐后面吧。”
她站起来,猫着腰越过旁边坐着的学者们,想降低存在感往后面走。
可惜她的存在感并没有因此降低,落在人群里都会被人一眼惊艳的长相,在这种严肃古板的氛围里又怎会少了别人的注目。
“什么人?总不是哪位教授吧?”
“教授哪能长成这样?”
“也不好说,她跟着林雾来的,林雾就是副教授,也许这也是个老师。”
“有一个林雾就算了,人家林氏集团的女儿,又多少发表过几篇还不错的论文,她可不像。”
“刚刚坐在林雾旁边没桌牌,八成是朋友或家属。”
“穿成这样,真是不严肃。”
……
林雾看着她从她这排走到最后没有桌牌的那些位置上坐下,西裙恰到好处地包裹住她的腰臀,一路过去,多少人都在看她。
她坐下,长腿交叠,看她的人实在多,程若晚垂下眼睛,拿出手机来看。
林雾回头,手指微屈,忽然便有些后悔。
让这些老头看见程若晚穿套装似乎是个错误,毕竟她都没能仔细看过。
什么破主办方,放什么桌牌。
举办在云城的第xx届历史学术交流会正式开始,会议冗长且很多领导讲话,就算领导不讲话了,还有学者发言,在场的学者一个一个讲,怪不得要讲两天。
程若晚并不沉迷手机,她看了会儿便把手机收起,慢慢听着台上的学者讲话。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坐下一个人。
“美女。”
在那个人还没开口时,程若晚便已经皱起眉头。
男人身上总是有一种独有的味道,程若晚比其他人更容易分辨出来,她身体往旁边倾斜,凝眉看了来人一眼。
一个穿着深色行政短袖的男人。
“你长得好像一位明星。”男人说。
程若晚哦了一声,腰背挺直地坐着。
“我是沪大历史系朱哲,现在是教授,网上能查到我的信息,方便加个微信吗?”
程若晚忽然笑了下,简单的一个笑,笑得朱哲浑身血液都开始变得兴奋。
他堪堪忍住,听程若晚道:“我有对象了。”
“哦,男朋友哪位,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不必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清越中带些低哑的女声。
朱哲回头,看见了林雾。
“林教授?”
“嗯,麻烦让让。”
朱哲一脸懵地站起来:“有事么?”
“没事,找我女朋友。”
朱哲一脸懵逼地走了。
“脑子有病,不知道你是跟谁来的么。”
林雾坐下,手机拨弄一会儿,对着微信说话:
“沪大那个朱哲挺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我看见他烦得慌。”
对方可能打了字来,林雾又按语音:“这把年纪了还在外面撩小姑娘,人品看样也不怎么样,这样的人也搞不好什么学术,你看着办吧。”
她把手机收起来。
程若晚:“脾气好暴躁啊林教授。”
林雾把手放到她西裙下面的大腿上。
程若晚:“不回去坐了吗?”
“不去,在这儿也能听。”
“哦。”
林雾摸摸腿,道:“蛮懂事的。”
“嗯?”
“知道说自己有对象。”
“我一般遇到搭讪,都说自己有对象。”
林雾呵一声,手顺着她的细腰往后摸。
坐在后排的家属瞪大了眼睛。
程若晚拍了下她的手,小声道:“后面有人。”
林雾往后看了眼,后面的人都低下头。
“他们眼瞎,看不见。”
林雾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眼睛盯着她这套衣服下包裹的细腰长腿,越看越觉得渴。
明明早上才被这狐狸精勾着刚要过。
得亏是女同,要不然腰怕是都虚了。
林雾垂下眼睛,正准备深入行驶一番金主的权力,便听台上的主持人念她的名字。
“接下来请宁大文史学院副教授林雾上台演讲。”
林雾从程若晚白皙的大腿上抽走自己的手,清清嗓子上了台。
是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
林雾当然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她,她路走得笔直,腰杆也挺得笔直,作为林雾本人,本就不需要看任何人的任何脸色。
上了台的林雾站定,眼睛看向后排的程若晚,戴上上课常戴着的金丝眼镜,开始讲准备好的演讲稿。
程若晚是第一次听林雾作为教授的身份进行演讲,她的语调依旧冷清,但平仄有度,称得上深入浅出,谈及她自己的研究领域,言简意赅到有些瞧不起人的地步。
有不熟悉的人问:“她就是林雾啊。”
“看上去这真年轻,还漂亮。”
“有钱人,都舍得花钱保养的。”
“论文都是家里人给买的吧。”
“估计是,现在有钱人都喜欢标榜自己脑子好。”
“她带了个美女来,现在坐在后面。”
“听说她是喜欢女人的。”
“变态,有钱人就是玩得花。”
“后面那个穿包臀裙那个么,真是伤风败俗。”
程若晚听着周遭的声音,看着讲台上林雾随意地翻着ppt,语调平稳,像是完全不知道或者不在意这些学术界的前辈们是如何看待她的。她也想不明白为何普通的衬衫西裙,到了其他人嘴里就成了“伤风败俗”。
好奇怪,女人只是长得好看身材好一些,就会被人用渴望又贬低的眼神,用最恶意的想法在脑海中肆意侵犯。
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像是要把一切都吞噬掉,甚至不吐一根骨头。
程若晚习安静地坐在那里,在早就听惯了的议论声里,任由自己随着黑色的旋涡下坠,这种下坠感甚至能带给她安心。
只是有一件事与以往不同。
本以为和她泾渭分明的林雾,仔细看看,竟然也被笼罩在黑雾里,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她与她之间,其实只有从座位到讲台的距离。
而林雾已经演讲完,从讲台上下来,只走了几步,便来到她的面前。
她在黑暗中走得腰背笔挺,完全不在乎周遭对她的非议,在她面前站定,眼镜还没摘,曾经十分熟悉,后来彻底陌生的目光透过镜片瞧着她。
“发什么呆。”林雾朝她露出有些张扬的笑容:“你对象讲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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