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余麦已经不是那个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让弟弟伤心难过的哥哥了,但不代表第一次正式拜见米歇尔的父母他会心如止水!
余麦简直要紧张死了啊!!
米歇尔的生日是12月10号,其实掐指一算刚好和他差个整半年,今年的12月10号刚好是周日,周五一放学,余麦就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商场,准备给江源和马丽娜挑几样礼物。
欧洲这边基本复活节过后商场就开始了圣诞节的各种促销活动,老佛爷里的巨型圣诞树屹立在中庭的位置,茂盛的枝丫上挂满了blingbling的礼物,布置得华丽又精美,米歇尔挤过人山人海在中庭的香奈儿展柜旁找到余麦的时候,他正哭唧唧地捧着相机对着圣诞树不停地拍来拍去。
米歇尔,“……”
余麦这段时间一直是这样,干什么都仿佛一副立马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搞得米歇尔晚上都不怎么敢碰他,因为一旦两人产生视线接触,余麦开口的第一句话肯定就是——
“我还没想好要给他们买什么!!!”余光看到米歇尔,余麦一边拍照一边哭着对他说,然后举着相机上蹿下跳,“这棵圣诞树也太大太漂亮了叭!!”
米歇尔,“……”
“随便买买就行了。”米歇尔看着余麦在柜台间窜来窜去,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只是想要见你。”
连给我过生日都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余麦脚底踩着风火轮,“这怎么可以?!”
“第一次正式见面,肯定要留下好印象啊!以后,以后——”他咬着嘴唇扒拉着面前的衣服,脸颊慢慢烧起来。
“以后什么?”米歇尔笑着凑近问。
“请问这件还有别的颜色吗?!”余麦刷的举起一件皮夹克。
“……”米歇尔好笑地摸摸他的脑袋,抬头定睛一看他手里的皮夹克,“……我爸爸他什么时候让你觉得他这么时尚了?”
余麦,“……”
“那,这件?”他迟疑地指指旁边一件黑色羊毛开衫。
米歇尔扫了一眼衣架,“那件吧。”
余麦和销售看着他指的那件棕色长款连帽羽绒服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接下去的逛街时间米歇尔被剥夺了话语权,只在余麦提问的时候允许开口。
“你妈妈是喜欢这个颜色吗?”余麦狐疑地看着手里的鹅黄色真丝长裙。
“她有一条类似的。”米歇尔想了想说。
“可是这条裙子的颜色是不是有点太嫩了?”余麦看了眼他举着的手机里马丽娜的照片,突然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穿过你说的那条裙子?”
米歇尔,“大概我这么大的时候。”
余麦低头看着他比划在自己膝盖那里的手,“……”
最后米歇尔的嘴被余麦用创可贴封了起来。
等他们拎着一堆东西从商场里出来,夜幕已经降临,奥斯曼大道树梢上挂满了圣诞装饰小灯,璀璨的灯光仿佛星河蔓延向道路两边,歌剧院后门车流环绕的马路中央同样立着一棵闪亮的圣诞树。
余麦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两个人去马路对面的商场门口买了两杯热红酒,站在路边喝完后裹着一身热腾腾的冬日暖意打车回了家。
一杯热红酒下肚,余麦果然是微醺了啊。
听见上楼的脚步声,多米耳朵尖一抖,扑通一声跳下猫窝,喵喵叫着朝门口小跑过去。
房门紧跟着被人一脚踢开,两个爸爸甩着手里的大包小包缠吻着进了门,小家伙被这阵仗吓得原地一个起跳,随即嗷呜一声扑过去咬住米歇尔的裤脚,四只小爪爪蹬着地板拼命把他往后扯。
多米眼角飙着泪:啊啊啊不许啃我的余麦爸爸!!
两个人将手里的东西都甩到沙发上,米歇尔低头看了眼在脚边翻滚捣腾的小肉球,脚尖一提把它抓进掌心轻轻丢回到猫窝里。
等多米挣扎着把自己从粉色小毯子里解放出来,客厅地板上已经全是两个爸爸脱下来的衣服,他们纠缠着穿过客厅走进卧室,然后当着它的面关上了卧室门。
“……”
“——多米——”
余麦意乱情迷的,听见多米在外面扒拉着卧室门嗷嗷叫,挣开米歇尔捂住自己嘴的手。
“别管它。”憋了那么多天,米歇尔偏头在他锁骨上用力嘬了一口,随即又弯下腰去,“不许出声。”
余麦忍得眼泪都出来了,崩溃地看着天花板,眼角憋出两行泪。
过了片刻,余麦双手死死揪着枕头一角,发出一声颤栗的闷哼。
米歇尔满足地跪立起身看着他。
“哥哥真听话。”他笑着吻在余麦唇上,一只手托起他的脖子。
余麦咬住嘴唇,含着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可以了,”米歇尔手指动了动。
“啊!”
总算消停下来的多米在沙发上竖起脖子,圆溜溜的眼睛惊恐地瞪着卧室门。
“嗯——”
卧室里果然传出了余麦爸爸的声音,多米悲愤地咬住自己的小毯子,这一夜啊,小家伙注定又要睡不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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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一大早,两个人带着礼物坐地铁去了江源那儿。
米歇尔家在九十二省,坐快线有点远,江源特意开车来接,周六的时候和儿子约好在Ladefense地铁站那里碰头,出了地铁站,米歇尔正要给他打电话,就看到马路边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闪了几下灯。
“叔叔好。”余麦被米歇尔推进副驾的位置,害羞地和江源打了个招呼。
“你好,余麦。”江源回头看看儿子,父子俩这么久没见,米歇尔朝他笑了笑,江源眼眶泛红地点点头,回头笑着问余麦,“几点出门的啊?过来这边多久?”
“没多久,”余麦想了想,“二十分钟吧。”
江源打上转向灯,偏头看着他,唏嘘道,“怎么好像看着比前年视频里又大了不少。”
“我都二十四了,叔叔。”余麦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二十四了,”江源把车开出去,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路上江源问了一些他学校的事情。
“感觉学得怎么样?那个学校我看网上的评价很好。”江源说。
余麦没想到他连自己学校都查过了,感动地点点头,“老师都很专业,人也很好。”
“他国庆节拍的那套烟花照片,后来被选登在了Le monde上。”米歇尔在后面开口。
江源不禁惊叹,“这么厉害啊?”
“还有好多别人的作品,不止是我的。”余麦回头看看米歇尔。
“那也是万里挑一了!”江源笑呵呵地说,顿了顿,偏头问儿子,“贴墙上了吧?”
米歇尔嗯了一声。
江源笑着点点头。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开进九十二省Antony的一片别墅区。
路上江源给马丽娜打了个电话,看到他们大包小包从车里出来,马丽娜惊讶地捂住嘴,“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阿姨好。”余麦走过去。
马丽娜抬手和他拥抱了一下,“你好,终于见到你了。”
“妈妈。”米歇尔和她行了贴面礼,马丽娜含泪抱住儿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走吧,进去了,”马丽娜笑着左右看看儿子和余麦,朝米歇尔眨眨眼睛,“楼上都帮你收拾过了。”
进了屋,余麦把礼物交给他们,“叔叔阿姨。”
夫妻俩失笑地接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圣诞节呢,余麦是圣诞老人是不是?”江源笑着把余麦给自己挑选的羊毛开衫放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马丽娜被他逗得乐不可支,点点头说,“是圣诞余麦。”
“太漂亮了!”马丽娜看到他给自己选的珍珠色长裙,感激地拥抱他,“谢谢,我太喜欢了!”
“你的眼光,真是比米歇尔好多了。”江源已经把开衫穿上了,对着窗户玻璃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
米歇尔,“……”
“我带他上去转转。”米歇尔说着去牵余麦的手。
余麦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开了,马丽娜和江源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两个人收拾着茶几上的袋子,抬头朝他们笑了笑,“去吧。”
上楼的时候,米歇尔看着满脸紧张的余麦就想笑。
“别那么紧张,哥哥。”他贴在他耳边低笑着说。
余麦吓得瞬间多米俯身,直接原地一个起跳蹦上了二楼,然后站在那里泪流满面地看着楼梯上的米歇尔。
米歇尔,“……”
“你自己来吧。”米歇尔捂着余麦的眼睛,站在自己以前的房间门口笑着说。
余麦期待地点点头,然后有点紧张地伸手推开了房门。
“这是——”手指碰到什么东西,余麦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蜻蜓啊!”
这只红色手编蜻蜓已经很旧很旧了,身上到处是岁月的痕迹,轮流陪伴着两个人度过了将近十七年的光阴。
“从我九岁起就一直挂在这里。”米歇尔低头亲了他一下,从后面搂着他慢慢走进卧室,然后站在房间中间,把手收了回来。
余麦惊讶地吸了口气,“这么多?”
这个房间陌生而又熟悉,在书桌另一边米歇尔从未向他展示过的四面墙上,贴满了他这些年来拍的照片——每次的获奖作品,每次的外拍作业,甚至日常随手拍下的生活记录。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摄影比赛的作品。”余麦走到他的书桌前,眼眶湿润地看着墙上的那组照片。
两个少年的身影踩着滑板无所畏惧地穿过光,冲向未知又充满希望的前方。
余麦绕着他的房间慢慢走了一圈,仿佛看到了这么多年自己为了梦想一往无前的脚步,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彼此的距离有多遥远,米歇尔其实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
“我曾经想过要不要把这些照片带去我们十六区的家,”米歇尔看着他,“但我觉得这个房间里的照片墙,有我和你共同的回忆。”
他抱住余麦,“那时候我们虽然不常在一起,但是我们用别的方式,始终陪在彼此身边。”
“我们的家,”余麦亲在他的唇上,“以后墙上也会贴满照片。”
米歇尔笑着点头,温柔地回应他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