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昨夜去捉鬼了?”
观世音累归累,自己属于哪个教派还是知道的,闻言幽幽地道:“那是隔壁天庭手下道修士该做的事情。”
祁空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多年,你们还分这么清呢?”
“是啊,”观世音竭力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毕竟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觉得自己是‘空’的。”
“怎么还扯上我了?”祁空短促地笑了一声,继而问道,“慈悲为怀的事都是你们在做,那谁呢?”
“谁?”观世音一时间没想出人选来,后来觉得不能直呼其名的除了祂自己就只有善逝和花神,而祂向来随意惯了,连善逝的称号也是唤得的,这样说来便只有那位,“花神这段时间在地狱道。”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祁空半眯起眼:“祂上那儿去干嘛?”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消极怠工?”观世音把祂往旁边拨,“你让开我要去处理祈愿了。”
祁空懒得解释。
难怪祂最近感知不到花神的具体位置,这实在是离天道太远了。
人间动乱,阴阳失衡,帝王失去天道福泽,佛道两派又各自为政。祁空虽没有处理具体事宜,但阴阳之气乱成一团绕得祂本源动荡,道心不稳,简要言之最主要的体现就是失眠。
但纵使失眠,本体是石头的祂也不会展现在表象上。旁人看祂顶多精神有些疲倦,不过祂一向都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倒也没什么人发现端倪。
观世音匆匆行过,金毛犼载着她很快消失在云端。祁空倚在石柱上垂眼不知想什么,回过神来时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哟,”祂像是多惊讶似的,“今天舍得从莲座上下来了?”
善逝显然不会理她毫无营养的玩笑,他这人比天道还要无情无欲。修成正佛后甚至不需要像菩萨一般行走奔波普渡世人,很多时候祁空觉得他比自己还要像个只有象征意义的玩意儿。
“你该下去看看祂。”善逝单手执礼,温声道。
“我下去干什么?”祁空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觉。”
“明镜不净,恐难入眠。”
这会儿措辞倒是简洁了。祁空无语地上下打量他:“全天道就你最清闲。”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祁空更是诧异:“这是人道哪位佛修写的吧?”
善逝:“……”
这说一句怼一句的对话算是终止在这儿了,善逝转身欲回佛堂,却听祁空懒洋洋又回了一句:
“你说得对。”
但紧接着却是冷冰冰的一言:“但有一点不对。”
善逝顿住脚步,愿闻其详。
“天道无心,何来明镜台?”
“告辞,”祂的声音辨不出喜怒,“祝你今晚也能会周公。”
这便是六根不净的意思,善逝不会计较祂的言行,言出法随也得有个度。他回到莲座之上,瞥见一侧的青狮睡得正香。
“祂果真下去了。”文殊从暗中走出,若有所思。
善逝没什么神情变化:“祂与邪神命格纠缠,合该如此。”
文殊叹了口气:“只是不知这场浩劫何时才是尽头。”
“你不当乐得清闲吗?”帝释天看乐子,“五道战乱,追求考取功名利禄的人便少了许多。方才祂说全天道最清闲的,该是你才对。”
“追求功名的人少了,信徒也少啊,没有信徒哪儿来的念力?不是谁都跟天道一样,从天地中汲取灵气,”文殊摸了摸青狮温软的毛,“我现在是为诸位中念力最弱,就别顾着打趣我了。”
然而从天地中汲取灵气的天道也会有乏力的时候。地狱道离天道太远,阴气过重,阴阳难以调和。乍一进入地狱道的地界,祁空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祂既弱了,想必花神在这种环境下可谓是如鱼得水。
花神飞升后,在天道建神殿前也有不少神佛以为祂应当会搬去地狱道住的,毕竟那儿怨气重,离祂诞生地也近,称得上是某种精神故乡一样的地方。再加上邪神本源,一听便与诸神佛大相径庭,与这种存在同住一处难免心悸,扰人清梦似的。
但那时候诸神佛还没摸清楚花神的脾性,是以没人来劝祂回地狱道去建神殿。拖着拖着神殿就建好了,这种时候总不能再劝人搬到地狱道去住,显得好像排挤祂似的。
好在花神神殿虽建在天道,祂倒也不常出门,与诸同僚好些年都不一定见上一次,久而久之这事便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