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纪云：……？
他麻了。
主要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交车内， 四五十只猴子各自坐在座椅上，跟综艺里前往拍摄地点的明星一般，有的对着镜头打招呼， 有的梳理毛发，还有的竟然还在化妆！！！
拿着口红抹一圈的那种！
曹纪云一时语噻。
谁没事带着一群猴子， 去末日里丧尸很多的选秀中心参加表演啊？
脑子坏了吧？
哦， 坏的是狱长本人， 那算了， 撤回这句话。
“狱长， 你确定要带着猴子去？它们——”生怕自己听错， 曹纪云又道。
这话一出，全体猴子齐刷刷盯他，等着他开口质疑。
如果真的往下说了， 怕是要被这群猴子的口水淹死。
末日前人类就不是猴群的对手，末日后更不是。
曹纪云选择闭嘴。
樊初在一众猴子里寻找，没找到自己的父亲。
后得知， 猴群实在是太喜欢樊仲青了， 留他在大树上过夜。
担心是不用担心的， 毕竟木华也在， 猴子们也有分寸，不会真的表演把人送入洞房。
“既然要出去， 狱长，我们能跟着一起吗？”谢雨兴致勃勃， “我还在想今天晚上怎么过呢！”
“行啊，那就来呗。我马上就到基地， 先挂了， 你们抓紧时间出来。”
俞简给众人看马路， 画面一拍，果然快到基地门口。
樊初有点困，婉拒了这次出行，还拜托谢雨，如果猴子要表演，一定要让小蝴蝶录下。
曹纪云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可一看谢雨和汪秦习以为常，就知道自己救不了。
他被拖着离开基地。
大巴停在基地门口十多米处，车内灯火通明。
因为天黑了，车内景象格外显眼。
一群黄毛猴子到处跳窜，靠椅的枕头被扔来扔去。
不知是哪只缺德的猴子将车窗开了一扇，且扔枕头的时候没扔好，一丢丢出汽车，正中曹纪云大脸。
曹纪云的面孔被打出一个红色的圆。
……
他忍。
这些猴子未来也是一起生活的居民，还要和变异老鼠变异猫咪一决萌宠高下，可不能得罪它们。
大家要好好相处，相互包容，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狱长能把它们管的服服帖帖，说明这些猴子还是听得懂人话的。
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时刻，又有几个靠枕飞出窗户，砸在曹纪云的头顶、肩膀、胸口。
让谢雨和汪秦频繁回头观望。
曹纪云脸一抽，闭着眼睛继续做思想工作。
猴子很聪明，变异的猴子更聪明，以后和人类合作出去猎杀丧尸，就相当于带了个可靠的同伴。
尽管它们现在还很顽劣不堪，但只要用爱慢慢感化，都可以得到正向的反馈，互相理解！
汽车内，猴子们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凑在打开的车窗边往外看。
发现被扔了枕头也不闪躲的曹纪云，它们附着耳朵嘀嘀咕咕。
随后，所有猴子齐心协力，拿靠枕砸向曹纪云。
曹大老板猛然睁眼。
忍一时头上长包，退一步脸肿鼻青！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风云雷电之势，曹纪云一把抓起地上散落的枕头，使出浑身的劲儿扔向车内的猴子！
别说，还挺准，一下就砸中某只看热闹的小猴。
一来一回，打架就有了借口。
旁边与世无争的谢雨和汪秦也被卷进去，一群人和猴子围着大巴开始枕头大战。
刚刚去曹纪云办公室放了一箱苹果，俞简踩着空气从上方降落，看到尸横遍野。
“你们精力这么旺盛啊，还没到地方先玩起来了。”俞简凑到躺地上的曹纪云面前。
“等到那里有的玩，到时候你们就不稀罕扔枕头了。”
有的是玩的？
能有什么玩的？和丧尸一起跳舞吗？
曹纪云握住俞简的手，被他拽着站起。
一群人回到车上，找空位坐下。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在车外打了一架，猴子们和曹纪云的感情越发深厚，还称兄道弟起来。
正当上头，曹纪云瞥到开车的司机，冷水泼下，他心拔凉拔凉的。
“……狱长。”
“怎么了？”
车顶上，俞简跟蝙蝠似的倒挂。
真神奇，这么倒着，帽子居然没掉。
难道小狱长真的在头上涂了胶水？
曹纪云颤着手：“开车的，司机，是什么？”
他语句都不连贯了。
“小四啊，你没见过吗？”俞简说话时还特别光荣，“现在是我的御用司机，怎么样，它开车是不是特别丝滑？”
曹纪云欲哭无泪。
他还以为是哪个俞简认识的猎人在开车，心想这车技不错，哪知道开车的根本不是人！
也太不安全了！
他瞅瞅小四的四片叶子，只好连连夸奖。
好歹也是一基地之长，曹纪云认为自己应该摆出一个大人物的样子。
就和末日前被一群下属簇拥着进入公司那样，他要昂首挺胸，目空一切。
变异植物而已，又不是没见过，正常。
车顶上，俞简还在研究L市的地图。
这座城市的分布很奇怪，和普通城市有本质上的区别。
原先的L市只是三线小市，后来因为风景优美，依着风景区建了个影视基地，人也多了起来。
旅游业发达，明星综艺也带动发展，它很快就跻身在人流量超高的大城市里，在国际上占有一定地位。
值得一提的是，影视基地和俞简的乐园是分开的，不属于监狱范畴，离游乐园还有一段距离。
也是个需要检查的好地方。
至于猴子们点名要去的那块广场，里头场馆的名字叫做‘海鸟’，因建筑像一只振翅高飞的海鸥得名。
这场地经常用来举办节目晚会，算是L市里的一个有名地点。
末日开始前，场馆内正在录制一档叫做《梦想创造77》的节目，一共有七十七名不同公司的练习生参加，进行淘汰晋级，最后留下的7人自动成团，签下为期两年的限定男团。
九月份那会，节目已到半决赛，不过几天就要公演，网上气氛炒的火热。
所以马佳艺才嚷嚷，要让谢雨等人去场馆看看。
她对节目的比赛结果耿耿于怀。
海鸟馆占地宽广，比赛前几天，练习生们都是住在场地自带的宿舍里，条件优渥。
除了不能用手机联系外界之外，生活堪称人间天堂——当然，练习除外。
“老实说，我现在对明星不感兴趣了。”谢雨和汪秦聊天，“我现在只想看猴子成团出道。”
汪秦手里拿着那一长串名单，也脑壳子疼。
其实他不怎么关注娱乐圈，名单的大部分人都不认识。
“我也想看……”
谁不想看全动物阵容的选秀呢？如果可以，他要投票给驻扎在所有城市的小蝴蝶。
劳模典范啊！
“反正现在在过去了。过了这么久，场馆里应该没有活人，我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参观。”谢雨说道。
“我记得那个时候佳艺抢票，一张票价好几千呢。”
“嗯，确实。应该没有活人了。”
不属于车内任何一人的声音出现，聊天很嗨的汪秦谢雨僵住。
谁？
曹纪云诧异。
“小卫？你怎么在车里？”
“我带他上来的。”俞简说话，话语声从上方飘来，“卫哥不也对L市很熟悉吗？”
那能不熟悉，他还是《梦想创造77》的特邀嘉宾呢。
“工资。”卫玄扬淡淡，“还没给我发。”
曹纪云：？
“你又没去现场，节目都没开始录呢，哪里来的工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净想着有的没的，做梦！”
卫玄扬：“那我要辞职。”
曹纪云：？？？
“行啊，那你辞！”他怒了，“我这么含辛茹苦的把你培养至今，你这个白眼狼说跑就跑！”
卫玄扬：“我要加入狱长的组织。”
俞简从车顶翻跟头，扒着车窗钻入车内，一把握住他的手。
“欢迎卫哥！”
曹纪云：“小卫你好狠的心！！！”
说罢，他先叹气，随即问：“我也能加入吗，狱长？”
他早就不想干这基地长了，没有工资还要劳心劳力，不如跟着狱长吃香喝辣，还能到处公费旅游。
光是想想，口水就能流下三千米。
“也不是不行。”
曹纪云欣喜。
“但是曹哥，基地你还是得管理。”
“我只负责推出计划，监管城市，其他的你们自治。”俞简坦白，“因为我比较懒。”
这是曹纪云听过最真实也最清新脱俗的理由。
他无法反驳。
可恶，他是摆脱不了这个身份了吗？
“那有工资不？”曹纪云问。
俞简拍肩：“铁饭碗，很香！”
曹纪云冲了。
车速减缓，不知不觉，一众人来到海鸟馆的边缘，面对这座庞然大物。
它两侧的屋顶如大鸟之翼，往上昂扬。
黑暗中，宛若蛰伏等待的猛兽。
场外的东南西北方都安装着大屏幕，平时不会启用，也只有逢年过节会打开，是吸引人们注意的利器。
不出所料，场馆外聚集大量丧尸，正馆的门紧锁，质量很好，无丧尸突破。
车子一停，一个广场的丧尸都围在车边。
猴子们反而更兴奋，趴着车窗大叫。
它们开了一扇窗户，灵活的爬到车顶，对着丧尸一顿异能伺候。
没过一会，车子和场馆之间清理出一条血路。
“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俞简坐在车子最后，翻着雷啸监狱的控电面板。
小四还想开着车冲到场馆那，被俞简喊停。
“等一等，等我先找到路灯的开关，太黑了，容易出事故。”
路灯开关？什么意思？
曹纪云的脑中，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出现——俞简该不会是要点亮这里的路灯吧？
可哪里来的电？！
不光是他，边上藏起来的幸存者也懵了。
不怪他们一惊一乍，实在是城市的夜晚太过安静，除去丧尸的声响之外，他们没有听到过任何人类的交谈声。
所有还活着人，此刻都缩在自己的小屋里不敢离开。
他们有的觉醒异能，勉强在四周找到物资。
有的则是运气好，开局房子边丧尸少，给了缓冲的机会。
幸存者们从来不会在夜晚打手电或者点蜡烛，这只会增加曝光自身的危险。
他们更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就怕敏感的丧尸听见，一窝蜂涌上。
在求生如此艰难的L市，汽车的轰鸣才显得格外突兀。
“玉柏哥啊，你快看！那里好像有人啊！”小助理青松神情激动，他一回头，急忙打掉沙发上那人手里的烟，“哎呀，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抽烟！哥你快看啊！有人来了！”
掉在地面的香烟脏了，烟头还泛着红光。
许玉柏啧了一下，他抬脚撵灭，翻个身，扯了条薄毯倒头就睡。
青松：？
“不是！哥你看啊！那儿可是有活人在！咱们有救了！”
“每个月都有活人经过，每次都死了，不想变成丧尸就待着吧。”许玉柏说着，把毛毯遮过头顶。
“可是我们也不能就在这里等死啊，楼里面的食物都被搬空，再不出去，我们就要饿死了！”青松怎么也想不明白，为啥自家艺人能如此佛系。
他想试着再拯救一下，一个拐眼，外面爆发强烈光亮！
……
不，或许称不上强烈。
只是平日的夜里太过昏暗，导致这光芒几近刺眼。
没有人逃得过这股吸引力。
不会有人在黑夜里点灯。
这是致命的。
存活在末日里的人都知道。
也因如此，幸存者们沉浸其中，如扑火飞蛾，视线不受控制的被那光亮聚集。
它就像是个信号，印在所有人的心中。
青松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是光！
是那些人点亮的吗！
他连滚带爬的冲到窗边，往下看去。
广场遍布星点。
那些曾经作为装饰的观赏灯，如今被全部点亮。
它们挂在树上，绕成一圈一圈，美丽的像童话中的许愿树。
海鸟馆外壁的彩虹灯也亮了。
一层接着一层，由红变到紫，光彩夺目。
城市太暗，这些光足够点亮全体幸存者所在的窗户。
青松的面孔被变换色彩的灯照射，他使劲揉搓自己的双眼，差点以为出现幻觉。
“卧槽！！！”
他大喊。
“卧槽，这灯是怎么点亮啊！现在怎么还会有电？！”
面前这一幕太过匪夷所思，青松跑到许玉柏身前，推着裹成毛毛虫的艺人。
“哥！哎呀，我的大哥啊！你起来看看！外面整个广场的灯都亮了！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哪里来的电啊！”
“……青松，你现在为了骗我起来，都这么不择手段了吗？”
青松：……
“罢了，我就随你的意，起来看看吧。”许玉柏说话病恹恹的，带着股古代公子的味儿，听的青松一阵胃痛。
“哥，你起来看看，我要是说假话，天打雷劈！”
但凡睁个眼，也不至于以为自己被骗。
别说他们这两个躲起来的幸存者了。
围绕广场那么多的楼里，被灯光吸引，在窗户探头的人不断涌出！
惊讶，错愕。
就算看不清这些人的脸，青松都能猜到他们的神情。
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会有灯亮，但他就是觉得很牛逼。
许玉柏磨蹭着扯开薄毯，睁眼。
他眼里照着一片灯红酒绿。
“灯？”
“哎呀祖宗，我就说我没骗你吧？你赶紧来看看！”青松招手。
许玉柏着魔似的跑到窗边，二人一同往下看去。
借着广场的灯，他们看到一地死亡的丧尸。
豪华的大巴车停在海鸟馆前，车门和馆门正对，车里却空无一人。
汽车抵达此处不过十多分钟，短短时间就能消灭一广场的丧尸，他们——
这些幸存者，是怎么做到的？
能有这种实力，难怪可以随便点亮广场的灯。
对他们来说，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吧。
就在遗留城市的人们发呆时，海鸟馆内忽的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音乐！
劲爆的音乐传遍大半个城市，在寂静的夜里闹的过分。
有了这曲音乐，底下扒拉着门窗的丧尸跑了，不去管屋内的二三两肉。
市中心一大半的丧尸被吸引到广场，还有不少变异丧尸跑了过去。
整个海鸟广场群魔乱舞，刚才的祥和之景彻底消失。
新的丧尸覆盖在以前的丧尸上，它们扒拉着海鸟馆的玻璃窗，几乎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我的天哪，他们在做什么？！疯了吧！”青松目瞪口呆。
不仅开灯，开放这么大的音乐，不就等于自杀？
脑子抽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哪里来这么多电哦！！！
本以为这就是极限，可那些不知姓名的幸存者再一次挑战了青松，以及所有围观所有人的心里底线。
噔一下，穿透云层的镭射灯打开。
五光十色的灯在天空胡乱扫射，好似回到过去的音乐节现场。
音响之内，还有录好的观众尖叫一遍又一遍播放。
紧接着，大屏幕亮了！
那个只有重大节日才会播放内容的海鸟大屏幕亮了！
四面八方，全体幸存者看去。
屏幕中，是海鸟馆内的直播画面。
热歌劲舞，夜店氛围的现场，狂欢尖叫。
等等……
在舞台到处乱蹿的，好像是……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