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风凉话!”赫敏不耐烦地说,“如果你不会去,现在已经走人了。”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弄到校外去呢?”罗恩问。
“因为,”赫敏说,低头抄着中国咬人甘蓝的图表,“如果乌姆里奇发现了我们要做的事,我想她肯定不会很高兴的。”
“但我们不可能次次都去校外,霍格莫德的时间也不够教学。”罗塞塔说,“要不我们去级长的池子练习吧……可以带着自己的橡皮鸭子。”
赫敏瞧她一眼,忍不住笑了:“我以为你不去?”
“对啊,哦,是你们去级长的池子。”她说,“我才不会去呢。”
“拜托你,”赫敏放下羽毛笔,突然很认真地盯着她,“拜托你——”
“呃——!”罗塞塔把脑袋直直地撞在桌子上,谁也不理了。
哈利忧心忡忡。他很盼着到霍格莫德过周末,但他一直担心另一件事。西里斯九月初在炉火中出现过一次之后,再无音讯。哈利知道,他当时应该很不高兴,但是他有时仍然担心西里斯会不顾一切、鲁莽行事。虽然魔法部不能再将他作为罪犯逮捕,可谁说得准呢?虫尾巴毕竟没有被关进阿兹卡班——万一福吉,或者马尔福陷害他——
“他会照顾好自己的。”罗塞塔听了他的担忧之后说,她脑门儿上有一块硌出来的红印,让人很难忽视。“西里斯曾经是凤凰社的,他没有那么脆弱,可能有点儿鲁莽,但他不傻。只要别撞在魔法部手里,他还是很自由的。”
“问题是,”赫敏说,“在伏地魔公开出现之前,西里斯都要小心避开魔法部,是不是?他们明知道他不是食死徒,不会大肆捉拿他……只要他别被抓住把柄……”
“凤凰社已经是很严重的把柄了,他虽然不是战犯,可能成为□□。”罗塞塔说,“考虑到哈利假期遇到的摄魂怪……我们不该对魔法部报什么期待,无论它们是怎么去到了女贞路。”
“我认为他不会傻乎乎地跑到这里来。”罗恩安慰道,“如果他这么做,邓布利多肯定会气得发疯,而小天狼星是很听邓布利多的话的,尽管他并不喜欢那些意见。”
“我真想看邓布利多发疯……”罗塞塔喃喃道。但哈利还是一脸担忧。
赫敏说:“听着,罗恩和我一直在试探那些我们认为可能想学习一些正规的黑魔法防御术的人,有两三个人似乎很感兴趣。我叫他们在霍格莫德村跟我们碰面。”
“好的。”哈利淡淡地说。
“不要担心,哈利,”赫敏轻声说,“你要做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别老惦记着西里斯。”
她说的当然很对。哈利现在正拼命完成家庭作业,他还要进行魁地奇训练,好在他不用再到乌姆里奇那里关禁闭。罗恩也和他差不多。赫敏呢,她是级长,科目比他们都多,还要抽出时间给小精灵织衣服。
“你还在给小精灵织衣服?”罗塞塔问。
赫敏喜滋滋地笑着,声音十分饱满地说:“是啊!现在已经能织出很漂亮的螺旋和纹路了。那本书你看完了吗?”
“我把它放在地板上。”她略显阴沉地回答道,哈利敏感地瞟了她一眼。“捡到的小精灵就可以自己给自己织毛衣了。这就是自主教育。”
她的话没能影响赫敏的心情。现在赫敏颇为高兴地埋头抄着图表,谁也不知道她怎么心情突然如此之好。
到霍格莫德村去的那天早晨,天气晴朗,但是有风。吃过早饭,他们在费尔奇面前排起了长队,他要对着那张长长的名单核对他们的名字。当哈利走到费尔奇身边时,他使劲嗅了嗅鼻子,似乎想从哈利身上闻出什么东西的气味。然后他草草点了下头,下巴上的垂肉有颤抖起来,他们继续往前走,来到寒冷的阳光灿烂的户外。
“呃——费尔奇为什么使劲嗅你?”罗恩问。这时候,他们正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在通往大门的宽阔车道上。
“我猜他是想闻闻有没有粪弹的气味吧,”哈利轻声笑着说,“我忘记告诉你们了……”
他把给西里斯寄信,费尔奇几秒钟后冲进来要求看信的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他们听。使他微微感到吃惊的是,赫敏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甚至比哈利自己还要感兴趣得多。
“他说他得到情报,你在订购粪弹?那么是谁向他提供情报的呢?”
“如果有谁想靠这个法子整一整哈利,应该早就实施了。”罗塞塔拖声拖调地说,“所以,我们不妨想象费尔奇只是要看那封信,不过他自己是想不起来看学生信件的。当然,马尔福突然长脑子了也是可能的。”
“可能是马尔福吧?”罗恩耸了耸肩膀,“他肯定觉得找哈利麻烦很有意思。”
“有人要看哈利的信……”赫敏低声说,“哦……恐怕只有她。”
“我想她没有预期要得到什么,只是对哈利的私生活太感兴趣了。”罗塞塔说。他们从顶上立着带翅野猪的高高石柱之间穿过,向左拐到通往村子的路上,风把他们的头发吹得挡住了眼睛。然后,赫敏一直在和罗塞塔窃窃私语。
“我们到底上哪儿去呀?”哈利问,“三把扫帚吗?”
“哦——不是,”赫敏从小声谈话中抽身,说道,“不是,那里总是挤满了人,嘈杂得厉害。我叫其他人在猪头酒吧跟我们碰头,就是另外一家酒吧,你们知道的,不在大路上。我也觉得这有点儿……你们知道……不太保险……但同学们一般不上那儿去,所以我想我们不会被人偷听到的。”
“哼……好吧。”罗塞塔又拖声拖调地说,“好吧……勉强。我想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怎么啦?”赫敏问。
“好吧……可能我们是该选一个能听清哈利讲话的地方,”她说,“没问题,挺好的。猪头酒吧,好选择。”
赫敏很恼火地望着她,不打算和她继续这模模糊糊的对话。他们顺着大路往前走,经过佐科笑话店——不出所料,他们在这里看见了弗雷德和乔治,还有李·乔丹。经过邮局——每过一会儿就有一些猫头鹰从里面飞出来。然后他们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路,路口有一家小酒吧。破破烂烂的木头招牌悬挂在门上锈迹斑斑的支架上,上面画着一个被砍下来的野猪头,血迹渗透了包着它的白布。他们走近时,招牌被风吹得吱吱嘎嘎作响。罗塞塔抬头又看了看木头招牌,一头走了进去。
又小又暗、非常肮脏的屋子里散发着浓浓的羊膻味,几扇凸窗上积着厚厚的污垢,光线几乎透不进来。粗糙的木头桌子上点着一些蜡烛头。地面脏得被污垢完全盖住了原本的石头。所有坐在里面的人都神秘又奇怪,一个脑袋上裹满灰色绷带的家伙正把一种冒烟的、燃着火苗的东西一杯一杯从绷带缝隙灌进嘴里。窗边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带兜帽的人影,有浓重的约克郡口音。在壁炉旁的一个阴暗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巫,厚厚的黑纱巾一直垂到脚。
罗塞塔非常自觉地窝在座位上,哈利也非常自觉地没有给她买黄油啤酒。他们三个人说着话,她东看看,西看看,打量着酒吧老板。他长着一大堆长长的灰色头发和胡子,看起来脾气暴躁,个子又高又瘦,看起来和学校里的一位教授十分神似。酒吧老板注意到她的视线,把目光先放在哈利他们身上,又转过眼来看她,罗塞塔轻轻朝他笑了笑,老板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头擦着杯子。
“就那么两三个人,”赫敏看了看表,焦急地朝门口张望着,“我叫他们差不多这个时候到,我想他们肯定都知道在什么地方——哦,看,这大概就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