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
降谷零把房子上上下下都搜查了一遍，没找到任何违法犯罪的证据，这让他很不服气。
——好歹你也是世界知名的赏金猎人啊，安全屋居然连把枪都没有，这像话吗!
厨房里还放着粥，虽然是外卖，但仔细包着保鲜膜，看起来卖相还不错。
碗底之前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记得吃早饭】。
降谷零看到的第一眼就丢进垃圾桶了，这会儿再转回来，又感觉饥肠辘辘。咬了咬牙，他终于还是把粥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吃了。
暖暖的食物下肚，胃里顿时舒服起来。
降谷零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那个纸团，气不打一处来。捡起来，丢进另一个垃圾桶里，一边愤愤不平:
——黑川凛就是个不可回收垃圾!
再次回到地下室，电脑已经全部自动重启了。
什么都没有，格式化得比新买的还干净。
降谷零坐下来，再次看向那个压缩包，一边思考。
六小时——不，加上他提早离开的时间，起码抢出了八到十小时。也就是说，黑川凛自认，在最多十小时的时间里，他能解决完所有的事。
那就先排除美国，时间不够，他拿到密码的第一时间就能通知fbi赶到机场把凶手保护起来。那么，比起周边国家，他更倾向于，凶手并没有外逃，而是还留在日本。
“日本……在哪里呢。”降谷零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突然间，手机铃响了起来。
“风见，什么事。”降谷零问道。
“降谷先生，这边有点意外的麻烦。”风见裕也说道。
“为什么这么吵?”降谷零皱了皱眉。
地下室里一片死寂，让他清晰地听见风见的电话背景音里，哭声骂声安慰声甚至推搡打闹的杂音就在不远处。
“马上就好。”风见裕也说着，迅速换了地方，噪音也安静了不少， “我现在在楼梯间。降谷先生，雨宫臣的家属在警局吵闹，想要带走雨宫臣的尸体火化安葬。”
“不行。”降谷零立刻说道， “这是刑事案件，凶手还在逃，怎么可能让他们带走尸体。”
“山口警部也是这么说的。”风见裕也沉重地说道， “但是家属态度很坚决，警察有点拦不住，又不好对受害者家属动手，目前僵持住了，很影响我们侦破案件。”
“为什么前几天也没闹，今天突然闹起来?”降谷零问道。
“我查了下，是因为律师说，雨宫臣留下遗嘱，必须等他的丧事办完，才公布遗嘱。”风见裕也答道， “大约是怕提早公布，子女为了遗产直接吵起来，让他走都不安稳吧。”
“去查查有没有人推动，以及那个律师。”降谷零想了想，又开口， “跟青森这边说，我们公安要求再次进行尸检。”
“哎?可是……”风见裕也有点迟疑， “降谷先生，您怀疑雨宫臣的尸体上还有什么线索，青森的法医没看出来?”
“雨宫家想要回尸体，那我就假设尸体有问题。”降谷零断然道， “这世上没有这么巧合事。以及，这是通知，不是申请。案子已经移交公安了，青森那边只是协查，我说了算!”
“是!”风见裕也一个激灵，大声应道。
就算是在电话里接受的任务，但他还是站得笔直，仿佛面对着上司一样。
他很清楚，这相当于不信任青森法医的工作能力，是个很得罪人的差事。但是他们是公安，原本就没有人理解，没有人喜欢的公安，只要能破案，保护好这个国家和民众，多被讨厌一点也没关系。
他们这些当下属的，只要坚定地跟随降谷先生的脚步走下去就够了!
“交给你了，风见。”降谷零笑了笑，心里又有一句话浮起，和他的口型完全重叠， “我们这样的人，有时候还是挺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是，我一定会办好的。”风见裕也信誓旦旦。
降谷零挂了电话，又有点不爽。
可能……又被赤井那家伙说对了。
不过，他也不能就这么等着。确认了安全屋里确实没有其他线索了，他很干脆地离开。
车子依旧停在对面，半小时后，他就回到了警署。
风见裕也的工作效率确实没的说，大楼里安安静静，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完全看不到刚才仿佛医闹一样的混乱现场。
只是，路过的警员看过来的眼神有点复杂。
若说之前是好奇，还带着点好感——毕竟他知道自己的脸很占便宜。那现在更多的就是混杂着不满和愤怒的复杂。
降谷零觉得无所谓，谁都喜欢温柔的咖啡店员安室透，但喜欢固执认真的降谷零的人……他忍不住一笑。就算是工藤新一，很多时候也无法和他站在同一个战线上。这让他忍不住嫉妒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了。
忽然间，他的脚步一顿。
昨晚……不，大概是今天早上?他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说:我最喜欢零，比透还喜欢。
“呵。”他忍不住一声哂笑。
大概是做梦吧。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迎了上来，后面跟着一路小跑的山口警部。
“怎么样?”降谷零直接问道。
“家属已经安抚好了。”风见裕也推了推眼睛，没说是怎么个安抚法。
降谷零也不在意，他只需要结果。
“降谷警官。”山口警部一脸苦笑，额头的汗冒得更厉害了。
“有什么问题吗?”降谷零问道。
“……没有。”山口警部被噎了一下，只能摇头。
“密码破解得怎么样了?”降谷零问道。
“正在抓紧。”风见裕也答道， “信科的人说，这个保密程序不复杂，他们的水平破解绰绰有余。只是异常繁琐，没有捷径可以走，只能一层层计算，时间上实在没办法……”
“没关系，尽力就好。”降谷零摇了摇头。
能破解就已经是黑川凛放水，想要突破他预估的速度，未免太高看公安的技术人员了。
最好的黑客从来不在官方。
“降谷警官，我们接下去怎么办?”山口警部问道。
“我有点事，需要报告一下理事官。就……下午吧。”降谷零看了看表，决定， “下午三点，召开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山口警部惊讶道， “我们已经有可以对外界发表的进度了吗?”
“对。”降谷零点头， “这件事就麻烦山口警部了，很重要。”降谷零说道。
“当然，包在我身上。”山口警部答应一声，赶紧去办事了。
距离下午三点不到四小时，还是很急的。但再急也要尽快，这么大的恶性案件，人心惶惶，还有很多被火势波及的民众至今滞留酒店无法回家，无论如何先要有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说法拿出来才行。
“这位山口警部也是运气不好。”风见裕也随口感慨了一句。
“怎么?”降谷零一怔。
“他是刚刚度假回来上班第二天就碰上了这个案子，被上面骂得狗血淋头。”风见裕也低声说道。
降谷零无语，这的确是有点倒霉了。本来度假是人之常情，但回来就发生这么大的案子，难免给上司“就是因为你不在才疏忽大意”的想法，从而被迁怒。当然，要是干脆再晚点回来，虽然还是一顿骂，但起码有个暂代他工作的倒霉鬼顶在前头。偏偏就是这么不早不晚的时候回来……
“降谷先生，我们现在就是等信科的消息吗?”风见裕也问道。
“雨宫臣的家属那边，你是怎么搪塞的?”降谷零反问。
“我以公安重审案件为由，把他们暂时安抚住了。”风见裕也答道， “他们对青森警方已经不信任，有公安压着，听说我们找法医重新尸检，最后愿意再等几天。”
“很好。”降谷零点点头。
家属必须安抚住，雨宫臣的遗嘱暂时还不能打开。
黑川凛给他的资料里，很明显雨宫臣是当年阳光福利院案的重要人物，这么多年利益纠葛下来，雨宫集团这个庞然大物里有很大一部分资产都是灰色产业。没有判决完毕，怎么能作为遗产全部转移了?要分遗产可以，但是先把需要罚的，需要赔偿的都吐出来!
“降，降谷先生?”风见裕也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有点战战兢兢起来。
“没事，你去忙。”降谷零挥挥手，走向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是那间会议室隔出来的休息室，是降谷零自己要求的，为了方便开会。
锁是风见配好的，除了他没人能进去。
降谷零在简陋的办公桌钱坐下，打开笔记本。
这台笔记本也是风见裕也准备的，最重要的是，单独配了一块外接上网卡，不走警署的公共网络，更加隐秘和安全。
那一排的视频重新出现在眼前，他犹豫了一下才点开了第一个。
这一次，他有意识地去看那些孩子的脸。因为画质太模糊，把速度调慢了四倍，一点点像是看慢镜头似的看过去。
第一个视频没有黑川凛，第二个也没有，第三第四个……都没有。或许阳光福利院在黑川凛进去之前，已经存活了很久。
直到第九个视频——
“等等。”降谷零眼疾手快地点下了暂停键。
血腥的地下室里，到处是孩子的尸体，地面覆盖着一层叠一层的血迹，还有没死的孩子发出凄惨的哭喊。而尸山血海中间，还有两个孩子在搏斗。
当然，那两个孩子小的只有四五岁，大的也不过八九岁，说是搏斗，其实并没有什么章法。纯粹是谁够狠就能活下去——无论是对敌人狠还是对自己狠。
“黑川凛。”降谷零点了点屏幕上定格的幼童的脸，眼神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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