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
“好了，那现在我们先来谈谈条件吧。”黑川凛把杯子放回小桌上，慢条斯理地开口。
“条件？”降谷零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怎么，我开出的报酬还不够？”
“我不缺钱。”黑川凛翘着腿，虽然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变过，但目光里却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你要什么。”降谷零直接问了出来，眼神闪过一抹犀利。他感觉得到，凛风认真了。
“公安对贵组织的搜捕行动告一段落，你觉得这是离开日本的好时机？”黑川凛突然转过话题。
降谷零只是“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顶级的情报专家，神秘主义者。你能在这种程度的搜捕下安然躲藏到现在，果然不能让人小看——”黑川凛慢悠悠地说着，又看了他一眼，一声轻笑，“当然，我只是说了一种可能性最大的。也不排除你只是利用了波本这个早就死了的人的身份有其他目的，又或者……算了，那和我无关。”
降谷零心里微微一紧，又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明明性格行为没有章法，但谨慎和多疑一点儿都不缺。
“我也不管你究竟是谁，我要属于波本的情报网。”黑川凛说道。
“……哈？”降谷零愕然。
“一口价。”黑川凛摇摇手指，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你有——就算被破坏了一大部分，但剩下来的才是精粹。包括你使用的那些账号，肯定不止这些资源对不对？无论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都有我要的东西。我这人……不挑剔的！”
降谷零皱起了眉，表情有点可怕，身上的气势一点点凝实起来。
“怎么，生气了？”黑川凛探过身体，声音也压低了，“反正你都要去美国了，这些东西以后也用不上，不如付给我当报酬。还是说……你没有放弃日本这边的经营？”
“你的胃口很大。”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道。
“当然。”黑川凛笑吟吟地叉起一块蛋糕，咬了一口才答道，“我可是最好的‘猎人’呢。”
降谷零咬着牙，忍着把人一枪崩了的冲动。他读得懂这混蛋的潜台词：趁他病、要他命！对于猎物，当然是利益最大化。
“考虑一下看看？”黑川凛诚恳地建议。
“……好啊。”降谷零歪了歪头，忽然放松下来，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一言为定，要签合同吗？”
黑川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看得出来刚才小猫就快炸了，但瞬间又平静下来。是……决定忍了，还是准备到了美国顺手干掉他？然而，听到“要不要签合同”这句话，他还是忍不住错愕了一下。
签合同？什么梦话呢。就算签了，他们这种合同……有效吗？违约的话，能起诉吗？
不过，他的反应很快，立刻应道：“当然，我的荣幸！”
降谷零的唇角僵了僵，呆愣地看着他当真起身拿了客房的便笺本和笔过来，推到自己面前，摆了摆手。
“还是你写吧。”黑川凛提议。
降谷零翻了个白眼，拿起笔，不假思索地写了一行字，加上签名。
写就写，有种你拿着欠条去告我啊！
黑川凛拿起墨迹未干的便笺甩了甩，扫了一眼内容：
【本人安室透，自愿将波本的情报网赠与凛风。】
后面是龙飞凤舞的签名，签的是安室透的名字。
“很好。”黑川凛满足地把纸折起来收好。
“幼稚。”降谷零吐槽了一句，心里恶意满满。
波本的情报网，当然还存活着。这里有一部分确实是黑色世界的产物，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着手处置就先遇见了凛风的案子，正好觉得可以利用一下。
既然凛风想要，他就给。那可是他经营多年的东西，本来在组织毁灭后，应该拆分，销毁的销毁，能用的部分并入公安系统。凛风要是吞下去，就是一把双刃剑——他同样能从情报网中获取凛风的消息。神秘的凛风就不再是难以捉摸的风——毕竟情报网重要的是人，而人是活的，怎么可能当成物品一样送了就完了？
反正是毒饵，爱吞就吞，毒死不负责！
黑川凛眉眼弯弯，心情很好。
他当然知道小猫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就算有毒，但只要吃下去毒不死，就是他的东西了，且看谁棋高一着呗。
“睡觉。”降谷零冷哼着上床，抓起被子往身上一盖，把浴袍扔了出来。
黑川凛眼尖地瞥到T恤一角，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干嘛？”降谷零没好气道。
“裸睡有益身心健康，书上说的。”黑川凛诚实地说道。
“滚！”降谷零吼道，“把餐具收拾了，去刷牙，否则睡地板！”
“嗨嗨。”黑川凛一耸肩，懒洋洋地把杯盘放回餐车上，推出门外，等着侍者收走，又走进浴室。
降谷零在被窝里也竖起耳朵，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迅速抓起手机编辑邮件，恶狠狠地点下了发送键。
既然胃口这么大，就别怕撑死！
他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公安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既然报酬付了，那——不用白不用！
公安部。
还在加班的风见裕也刚给自己泡了一杯浓咖啡提神，电脑发出的特别提示音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是降谷先生的邮件！
他赶紧小跑回座位，把咖啡杯往旁边随手一放，打开加密邮箱。然而，在看了好几遍邮件内容后，还是忍不住石化了。
好一会儿，他才僵硬地拿起手机打电话：“那个……管理官，我是风见裕也。是降谷先生的要求，说他来接手那个护送任务，让零组明天一早以他的名义将东西寄存在米花酒店前台……不不，降谷先生说不需要支援，他自己能完成任务。公安部派人反而引起注意……是的，他说确定……好，我立刻照办。”
挂了电话，风见裕也也顾不上咖啡了，匆匆跑去机密室取东西，又驱车赶往米花酒店。
文件袋里储存的是一份证据，当事人是美国着名的财阀当家人。如今案子还在审理中，这份证据至关紧要，相信对方会不择手段阻止证据被送上法庭，而时间已经不多了。事情很棘手。当然，对方再嚣张也不至于强袭日本警察厅，危险的是路途上。
原本这件事并不由零组负责，证据会由其他公安和美国来的专员一起护送，但降谷零却突然出手揽了过去，管理官还同意了。
风见裕也一肚子疑惑地按照上司的指示寄存好文件袋，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降谷零去调查凛风了，该不会……上司拿凛风当公安的编外成员使用，让他来护送证据？
一瞬间，风见裕也只觉得毛骨悚然，又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愧是降谷先生！真会用人！
清晨。
降谷零睁开眼睛坐起来。
“还早。”旁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今天最早的航班11点才起飞，再睡会儿。”
降谷零一转头，看了一眼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发顶的黑川凛，抽了抽嘴角，有点嘲讽：“你还睡得着？”
“为什么睡不着？”黑川凛咕哝，“我昨天刚下飞机就来见你了，飞机上又睡不好，困死了。”
“看不出来。”降谷零嗤笑着下床穿衣服。
哪有人睡着了一动不动的，骗鬼呢！
“透君昨晚睡得不错？”黑川凛反问。
“当然。”降谷零理直气壮地回答，完全无视自己警戒着背后的人闭着眼睛假寐了一晚上的事实。微微一顿，他又满脸嫌弃，“别叫得这么亲密，我们不熟。”
“都是睡过的关系了，怎么不熟。”黑川凛反驳。
“起来！”下一刻，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脑。
“怎么洗澡带着，睡觉也带着。”黑川凛一脸无奈地转身，抓住枪口推开。
两人互望了一眼，相顾无言，又微妙地错开了视线。
降谷零：果然脸是假的吧，脸色都不会有变化！
黑川凛：这面具质量不错，黑眼圈遮得严严实实！
降谷零：这么怕我半夜给你一枪为什么还要来跟我挤一张床？
——事实上真的挺想来一下的。
黑川凛：这不是竖着耳朵弓起背保持警惕的小猫太可爱了忍不住想逗么。
——于是暗戳戳放杀气勾|引他继续保持。
几秒内，两人打完眉眼官司，很有默契地转身，背对背打理自己。
早餐还是客房服务。
降谷零吃着自己的咖啡加三明治，看着对面的糖浆奶茶和芝士蛋糕，总觉得牙也不舒服，胃也不舒服，哪哪都不顺心。
“行李就这些？”黑川凛看了看角落的背包。
“毕竟不能推着行李箱跑。”降谷零打量着他，微微挑眉，“你呢？”
他可记得，昨晚这人除了身上的衣服，可是什么都没带过来。
“放心。”黑川凛微笑，凑过去撩起他的一缕发丝，声音低沉，“只要听我的，我保证，把你平安送到目的地。在我死之前，绝不会让你被伤到一根头发。”
降谷零下意识地往后一仰，避开他的手，但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太犯规了！这种话，肯定骗过不少小姑娘！
降谷警官咬牙切齿。
黑川凛坐了回去，手指微微一碾，垂下目光。
很好，脸是假的，发色也是假的。不过身材这么好，真实面目肯定也是个美人。
当然，以他的技术，想查到对方的真面目不难，可他却没这个兴致了。
就当留个彩蛋，之后亲手打开的时候才更有愉悦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