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絮这才抬起头, 认真看了一下这个男人的长相。
这边光线不太好，只能依稀辨认出对方的轮廓和五官的位置。而那双眼睛却格外的让人印象深刻，宛如潜伏在夜色中的狼。
叶絮想起刚刚这个男人看过来的眼神，他一点都不怀疑, 要是换成普通人, 一定会被对方的凌厉的视线吓一跳。
叶絮点了点头, 并没有接对方的手, 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不咸不淡的回敬了一句：“你好。”
摆明了不想和冶苟深聊下去。
冶苟发出一声轻笑, 并没有被叶絮的冷淡影响到, 他耸了耸肩收回手, 随手拉了张凳子, 在距离叶絮身侧半米左右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里面有小叶董的朋友？”冶苟一双长腿敞开，随意的踩在塑料凳子的横杆上, 他随手拿着一支打火机把玩，盖子开合的清脆响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叶絮安静的看着监视器, 压根就没打算理会冶苟的搭讪。
一来他本身就不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商业社交, 二来之前的对话听下来，冶苟虽然没有胡励菁那么道德低下，但总归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叶絮懒得和他废话。
冶苟见叶絮不搭话, 余光瞥了一眼对方, 轻轻嗤笑一声，语气变得玩味。
“要是今天是在丰林的庆功会上, 小叶董也会像现在这样把我当空气吗？”
“那倒不会, ”叶絮终于开口了, “如果是工作场合，我自然会拿出工作场该有的态度。”
言下之意现在是私人时间, 我不理你情有可原。
反正冶苟只是给丰林提供智能办公和信息云服务的合作商而已，算不上丰林的客户，叶絮也无所谓得不得罪他。
冶苟轻笑一声，这小少爷，还挺有个性的。
从前只听说丰林的少东家举止得体、在上流社会颇受好评，却不想私下里居然是这样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还真是一人千面，不深入了解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冶苟挑眉打量着叶絮的侧脸，监视器屏幕的光线照在对方脸上，明暗闪烁间，那优秀的五官依旧十分醒目，皮肤白皙，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漂亮人物，怕是一点也不比录影棚里那几个小明星差。
可惜了。
冶苟遗憾的想，看着太乖太纯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不过玩不了归玩不了，其他方面，也不是不能有沟通的空间。
冶苟收回视线，偏头看着监视器里正兴奋尖叫的几位嘉宾，他抽了支烟叼在嘴里，却没点。他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小叶董跟在外面形象还差蛮多的。”
“这么多年……被你爹压得憋屈得很吧？”
叶絮听见这话，眉头当即皱了起来，他转头看向冶苟，没说话，一双桃花眼写满了戒备和疑问。
你什么意思？
冶苟笑笑：“别紧张，我特别理解您的处境。”
他嚼了两下烟，叶絮才发现，这个男人嘴里的烟是倒过来，他咬的不是滤嘴，是尚未被点燃的烟丝。
“我家老爷子也是个控制欲超级强的变态。”冶苟随意撩起衣服下摆。
即便是这里光线模糊，也依旧能看到紧实腰腹上那道狰狞虬曲的疤痕，像是被人用钝器硬生生打出来的。
叶絮眉头紧锁，还没等他细看，冶苟就放下了衣服。
“这就是我家老头子的杰作，”冶苟状似无所谓的轻笑了一声，他耸了耸肩，“不过他也没捞到好处就是了。”
“那个老不死的现在被我弄进精神病院了，现在每天的日子，大概过的比我当年刺激多了。”
“你不想问我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病吗？”冶苟勾唇，那双野兽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疯狂，“或许有，或许没有，不过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最后赢的人，是我。”
叶絮沉默片刻，眯了眯眼睛：“你跟谁都说这些吗？”
“当然不是，”冶苟夹起嘴边被咬的面目全非的烟屁股，冲叶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就是想告诉你，咱们经历过同样的处境。”
叶絮沉默良久，总算是勾唇展露出微笑。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我刚刚听你说，丰林的OA系统是你做的？”
“是啊。”冶苟笑了笑，“现在有兴趣聊了吗？小叶董？”
*
早上录了快四个小时才结束，导演这边刚一喊卡，嘉宾们异口同声的哀嚎一声，一边摘设备一边直呼要饿死了。
此时已经接近一点，萧翎弄完设备第一时间往叶絮那边走，结果一打眼就看见叶絮旁边坐了一个男人。
走进一看才发现——
卧槽，居然就是早上那个、和胡励菁在休息室贴/身肉/搏的神秘男子。
艹了！
由于之前的第一印象实在过于炸裂，现在在萧翎的视角里，这个神秘男子基本上就和不正经、没节操、不分场合发/情之类的词划上等号。
结果这家伙居然和叶絮站在一起！？
萧翎脑子里瞬间拉响警报，三步并两步走到两人身边，不由分说的把叶絮拉倒自己伸后，瞪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谁啊？”
该死的老色/胚都不知道身上带了多少病毒，离我老婆孩子远一点啊喂！
冶苟看了一眼萧翎，无视了对方眼神中的挑衅，偏头看想叶絮：“这位是？”
“萧翎，凰途游戏的所有人，”叶絮眨了眨眼，“对了，这么说我们还算是半个同行呢。”
去TMD半个同行！
虽说早上的时候萧翎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这话从叶絮嘴巴里说出来，就莫名让萧翎很不爽。
“谁跟他同行了？”萧翎回头冲叶絮嚷嚷，“他干嘛的就跟我同行？但凡敲键盘的都算是同行？那超市收银员都是咱同行呗？”
冶苟微微有些诧异。
他认识萧翎，杂志上见过。
看着挺桀骜张扬一人，怎么发起火来跟拖拉机似的？突突起来没完了。
叶絮也不知道这家伙突然发的哪门子邪火，当即不满的分辩：“他是做软件开发的，怎么不算是同行了？”
这话落在萧翎耳朵里几乎和维护冶苟无异，听得原本就心里泛酸的萧翎瞬间化身陈年老醋，一张嘴酸味都能飘出十里地。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啊？你就帮他说话？”萧翎暗暗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当着这人面有些话他不好说的太详细，便旁敲侧击的暗示，“你跟他很熟吗？”
你知道这货在工作场合跟人打野/炮吗？都不是啥正经人，你跟人聊个锤子！
叶絮一点没get得到他的暗示，认真的回答道：“还行，刚刚聊了两句。”
还行个屁！
萧翎更酸了。
他挑着眉开始阴阳怪气：“那怪我没眼力打扰你们了呗，照这速度晚上得一起约着出去吃饭了吧？”
萧翎恨恨的瞪着叶絮，用眼神控诉对方“你这见异思迁的大渣男！”
叶絮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萧翎这是在吃醋？
叶絮哭笑不得，正想解释，只听冶苟那标志性的低音炮响起。
“萧总好提议，”冶苟勾唇，笑的颇有几分玩味，“我刚刚就想说的，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不如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叶絮：“……”
叶絮有些无语的瞥了一眼冶苟。
因为不太熟，一时之间他也分不太清这家伙到底是无心还是故意的。
果然萧翎更生气了，瞪着冶苟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请，你算个der！”萧翎拉着叶絮就准备离开这个移动人型病原体，结果还没迈出脚，就被身后突然过来的一个人拦住去路。
“请吃饭？那怎么着也要带上我吧！”
来人是胡励菁，他依旧戴着那副金丝边眼睛，笑眯眯的眼神看着似乎有些危险。胡励菁扫了一眼叶絮，然后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冶苟，“怎么？总不能因为交了‘新朋友’，就把我这个‘老朋友’撇在一边不管吧？”
冶苟嗤笑一声，语气无端带着几分宠。
“没说不管你，一起吧，”冶苟勾唇，“人多也热闹。”
这句话不知哪里戳中了胡励菁的痛点，他脸色一黑，冷笑一声赞同：“确实，人多——热闹。”
他甚至没回头，一伸手就精准的抓住了萧翎的胳膊。
“一起呗，跑什么跑？”胡励菁笑得格外精明，“好歹咱们也做过一期‘情侣’，身为我‘男朋友’，这点面子总得给我吧。”
叶絮的脸色在胡励菁抓住萧翎胳膊那一刻就沉了下去，听见对方的话更是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谁他TM是你男朋友啊？”萧翎下一秒就把胳膊上的那只手给拽了下来，一边拍着胳膊上根本不存在的灰，一边立即跟胡励菁划清界限，“不要瞎说行不行？”
他正经男朋友可就站在边上呢！万一误会了你TM付得起责任吗？
萧翎立马对叶絮解释：“别听这人的鬼话，我跟他什么都没有，真的！”
叶絮轻轻瞥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萧翎跟胡励菁没什么。
但是架不住胡励菁对萧翎动歪心思。
“那就一起吧，”叶絮微微勾唇，颇有几分从前商业假笑的味道。“既然胡律师这么盛情邀请，那自然也不能辜负你的好意。”
叶絮看得出来这人难缠，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与其被没完没了的纠缠，还不如直接答应下来，看看这家伙到底准备干嘛。
胡励菁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这位面容精致的陌生男人。
唯独萧翎完全在状况外，满头问号的看着叶絮的后脑勺。
不是……真的要一起吃饭？！
为啥非得跟这俩货一起吃饭啊！[摔]
*
冶苟找的是附近一家相熟的江南菜馆，店内装潢古朴雅致，仿照的是汉代吃饭的规制，一张矮足小案，最多也只够四个客人围坐两边。
萧翎时刻警惕着那个姓冶的老色/批对叶絮意图不轨，一进包厢就拉着叶絮坐在同侧，自己则坐在冶苟的对面。
萧翎死死的瞪着对面的冶苟。
狗东西，我看这样你还怎么跟叶絮暗送秋波！
却不想这么一来，叶絮就得和胡励菁面对面，两个斯文人没萧翎那么莽撞，却是另一套打法，全程眼刀子飞来飞去，空气中都隐隐有些火/药味。
四个男人神情各异各怀鬼胎，包厢里有种暴风雨到来前的诡异宁静。
搞得进来送菜的服务员都战战兢兢，生怕这几个男人会突然暴起，掏出刀子开始火/拼。
但是好在没有。
作为东道主，冶苟主动打破沉默：“菜上齐了，我们开动吧。”
萧翎这才收回了挑衅的目光，拿起筷子飞快的往自己碗里夹了好几道菜，愣是把面前的小碗给堆得满满当当，把冶苟和胡励菁都看傻了。
就在他俩以为萧翎是夹来自己吃的时候，对方熟练的把满满一碗菜放到了叶絮的面前。
“吃吧，等到现在饿坏了吧？”
萧翎把自己的碗和叶絮的空碗掉了个个儿，又夹了几筷子呛虾，低头慢条斯理的剥起来。
……看样子也不是剥给自己吃的。
叶絮被对面两个人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的极其不自在，半天都没好意思动筷子，却不想萧翎开始催促。
“你吃你的，管他们？”萧翎凉飕飕的瞥了一眼冶苟，“反正有人请，不吃白不吃。”
胡励菁轻笑一声，抬手举起水杯敬冶苟。
因为下午还要继续录像，中午几个人都没有点酒。
胡励菁微微一笑，语气带着一丝嘲弄：“真是不巧了，看来你的‘新朋友’交不成了。”
冶苟嗤笑一声，立刻回敬：“彼此彼此吧。”
冶苟瞥了一眼对面萧翎对叶絮殷勤的样子，暗示叶絮：“你不是也一样交不成了？”
“我可不一样，”胡励菁挑眉，“我这人既没有道德感也没有廉耻心，所以什么事都敢干。”
这句话叶絮听懂了。
他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抬眸去看对面的胡励菁，结果对方居然也在看他。
那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叶絮。
“真没看出来，”胡励菁的目光在萧翎和叶絮之间扫了个来回，满脸兴味的一手撑着下巴，“没想到，你们两位的关系这么好啊？真叫人意外，你们俩的气质看的挺不搭的。”
萧翎当即就不爽了。
“什么不搭？哪里就不搭了？”
萧翎现在追求叶絮未果，对这类话题格外的敏感。
“我们俩相处超和谐的好吧，平时拌嘴都没有过，这么好的关系你说不搭？”
叶絮无语的瞥了一眼身边的萧翎。
明明早上出门之前还为了点小事在门口小吵了一回……
这家伙……为了挽尊可真是什么瞎话都能说得出口。
萧翎斜眼打量了一眼冶苟，指桑骂槐道：“比起某些人，我跟叶絮搭多了好吧？”
“某些人”轻笑一声没说话，他不搭理一直在尝试挑衅他的萧翎，反正转头询问叶絮：“你们是情侣？”
比起胡励菁的拐弯抹角，冶苟明显更喜欢这种单刀直入的方式。
这一句话直接把对面两个人问得不说话了。
萧翎倒是想直接答应下来，但又担心叶絮矢口否认，到时候他下不来台。
他忍不住去看叶絮的表情，只见对方垂着眸，表情平静，一时间还真看不出是怎么想的。
就在萧翎摇摆不定的时候，冶苟勾唇一笑，状似体贴的开口。
“没关系，要是觉得没面子，说个谎也行。”冶苟勾唇一笑，颇有些兴味，“反正我们也不清楚真相。”
这话明面上像是帮两个人找补，但是仔细一听就能感受到其中的调侃和讽刺。
叶絮都皱起眉头，更何况是一点就着脾气火爆的萧翎。
“艹了，”萧翎一拍桌子，表情不善，“你丫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冶苟耸了耸肩，“我这人没谈过恋爱，天生不相信这些情啊爱啊的，要是说的话让两位觉得冒犯了，我道歉。”
冶苟略略低下头：“对不起。”
看着似乎还挺诚恳的。
萧翎的脸色这才稍稍平复一些，但对对面两位仍没有什么好印象，他推了推叶絮的胳膊，催促道：“快点吃，吃完我们回去休息。”
省的在这儿跟这俩傻逼大眼瞪小眼！
但叶絮并不这么想，他直直的盯着冶苟，平静道：“既然你问我们是不是情侣，那你觉得我们是吗？”
萧翎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猛跳了一下。
冶苟没想到对方会反问，微微惊诧之后的失笑一声：“我怎么知道？就是不知道我才问你啊！”
“你知道的，”叶絮依旧表现的十分平静，“在你向我发出疑问的时候，你已经对这么问题做出预设了。”
冶苟还真是没看出来这个看上去冷静淡漠的小少爷居然也会这么咄咄逼人，他转头看向胡励菁，果然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惊讶。
冶苟一声轻笑，无奈摊手道：“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我跟胡律师都是不谈恋爱的人，所以对这些东西不太懂。”
“是吗？”叶絮偏头看了一眼胡励菁，冲他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那真是太可惜了，”叶絮双手合十，优雅的放在膝盖上，“老实讲我也并不是一个恋爱大师，我只是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一样，相信爱情是一件美好且值得向往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收获这样一份爱情，我一定会好好享受，也会好好珍惜那个我爱同时也爱我的人。”
“真遗憾，你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对面两个人的脸色齐刷刷的难看了几分。
要是刚才萧翎一定幸灾乐祸大笑三声，但是此刻——
萧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叶絮的身上。
叶絮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说话慢条斯理娓娓道来，那片薄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如流水一般淌进萧翎的心里，引起他内心的阵阵悸动。
萧翎忍不住的有些紧张、有些雀跃。
叶絮所谓“他爱同时也爱他的人”，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
就算现在不是……那以后，有没有可能是？
许是萧翎的视线太过灼热，叶絮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他一眼，视线相交的一瞬间，对方带着温度的浓浓情谊就汹涌而出，看的叶絮耳根一红，又飞快的避开目光。
什么意思嘛！
萧翎心里一阵失望，摸着脖子心里抱怨。
说的时候信誓旦旦，一到关键时刻就歇菜。
萧翎偷偷瞥了一眼叶絮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廓，心里的不满才消失了几分。
算了。
萧翎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家伙也不是在有意玩弄他。
大家都是恋爱菜鸟，谁也别笑话谁。
*
叶絮说完这句话没几分钟，那两位就找借口，前后脚离开了包厢。
这俩祸害一走萧翎浑身都轻快了，大快朵颐一通猛吃，准备等冶苟一回来就打完招呼先走。
结果那俩居然还不回来了。
萧翎等得不耐烦，索性提议直接离开，叶絮也同意。
“我去下洗手间，等下他们要还是不回来，我们就先走。”
这家餐厅的洗手间靠近后门，要过去必然要穿过中庭庭院，叶絮刚掀开竹帘，就听见不远处冶苟和胡励菁的对话声。
“这算是马前失蹄了吗？胡律师，没想到咱俩居然也有被一个小朋友嘲笑的一天。”
胡励菁冷笑：“马前失蹄的是你，别什么事都带上我。”
“哦？这么说你谈过恋爱？”
胡励菁不说话了。
冶苟轻笑一声，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刨根问题，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半开玩笑道：“我还真是被那个小孩儿给说的有些心痒了。”
“怎么样胡律师？要不要跟我试试谈？”
“认真谈恋爱的感觉。”
风过庭院，穿过竹林时带起一阵沙沙的响，像是无声的叹息。
胡励菁沉默良久，声音怅然失意：“你要是十年前跟我说这话，我或许还能考虑考虑。”
“现在，晚了。”
冶苟微微蹙眉，正想反驳什么，突然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叶絮面无表情的走到朝他们走来。
胡励菁颜色一变：“你偷听？”
“我就是因为不想偷听所以才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叶絮耸了耸肩，“怪只怪你们说悄悄话选错了地方，这里是通往洗手间唯一一条路，我就是想避也避不开。”
冶苟忍不住轻笑。
“说半天话我都给忘了，我也是过来放水的。”冶苟抽了支烟含在嘴里，抬手冲叶絮一摆，“先走了。”
冶苟一走，那边就剩下胡励菁和叶絮两个人。胡励菁就双手抱胸，一脸兴味的打量起叶絮，像是看着从前的自己。
他突然开始羡慕叶絮，羡慕这个年轻人的干净纯粹，羡慕他身边能有萧翎这样同样干净纯粹的人。
胡励菁忍不住有些心痒，或许是邪恶的本性作祟，又或许只是想推这两人一把——他也想掺和一脚。
至于是帮忙还是添乱，就看这俩人自己的造化了。
胡励菁拦住叶絮的去路：“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挺装的。”
叶絮挑眉：“怎么说？”
“你跟萧翎不是一对儿吧？”胡励菁勾唇，“说的那么漂亮，其实还不是钓着萧翎，让他对你唯命是从鞍前马后？”
胡励菁嘴边的笑容加深：“小叶董，你挺不厚道的哦！”
叶絮根本就不上钩。
“这是我和萧翎之间的事情，”叶絮波澜不惊，“不需要跟你汇报。”
胡励菁挑眉：“那我去勾/引他，也不需要跟你汇报了？”
叶絮的脸色陡然变冷。
那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表情反应惹得胡励菁忍不住发笑。
“你这么不经逗呢？萧翎又不是我的菜，干嘛这么紧张？”
这话叶絮一个字都不信，依旧戒备的盯着胡励菁。
胡励菁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不信就对了。
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你们还站在这儿？”冶苟已经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庭院中两个人，意味深长道，“你俩之前还有的聊？”
正巧此时萧翎也找过来了。
“卧槽这地方也太绕了，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萧翎边说边往叶絮身边走，却不想半途被胡励菁拦住了去路，吓得萧翎当时就后退了一步。
“你干嘛？”
冶苟在场，叶絮也在场，现在正是发难的好时候。
胡励菁笑着：“萧总，我挺喜欢你的，既然还单身，要不要试试看在一起？”
一句话把萧翎都给讲蒙了。
你说啥？
在一起？
我老婆孩子就在两米开外你跟我说这个？！
闹呢？
胡励菁笑着，又上前一步：“情侣不行，那别的总可以吧？我这人技术可好了。”
他暧/昧的舔了舔唇角，语气带着明晃晃的诱/惑。
“要不要试试，一定让你爽上天。”
萧翎：？？？
CNMD！
这是在勾/引我吗？你这是当着我老婆的面在挑衅我！
萧翎拳头硬了，反正现在又没有摄像头，他就是把胡励菁给揍了也没人能怎么样。
“你TM——”萧翎的拳头虎虎生风，看着就要砸在胡励菁的脸上。
结果下一秒——
胡励菁被拉着头发猛的往后一拽，萧翎的拳头堪堪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去。
萧翎：？
他定睛一看，发现抓胡励菁头发的居然是叶絮。
胡励菁被掼倒在地上，前一秒还在两米之外的叶絮不知什么时候闪现挡在自己身前，正一脸阴沉的瞪着地上的胡励菁。
胡励菁被拽的生疼，捂着头发一脸难以置信的瞪叶絮。
“你干什么？！”胡励菁一向最重视自己的外表，他心疼的摸着刚刚被拽掉的几根头发，气急败坏道：“把我拽秃了你负责吗？”
“秃了不是更好？”叶絮一脸平静，全然没有刚刚拽人头发的蛮横凶狠，“秃了就老实了，也不会到处发/骚了。”
萧翎都听呆了。
发/骚？
他们家温文尔雅的小叶董居然也会说这么不正经的话？！
（O。O）长见识了！
胡励菁咬着牙：“你们不是情侣吧？你凭什么这么管着他？又当又立，你跟我有什么分别？”
刚刚冶苟问他们是不是情侣时两个人都支支吾吾，胡励菁就不信这话他有办法反驳。
这话就过分了啊！
萧翎当即就不乐意了，瞪着胡励菁：“说什么呢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当着我的面骂我老婆，你TM真把我当死的啊！
他撸起袖子正要帮叶絮吵架，结果还没等开始输出，就听见叶絮平静道。
“我当然跟你不一样。”
“你愿意当婊/子是你的事，我不当。”
“既然出手，就代表我想好了。”
叶絮拍了拍萧翎的胸膛：“这是我的狗，套上狗链了，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抢的。”
萧翎：？？？
怎么闹了半天他还是狗？！
“不是，”萧翎不满的推了推叶絮的胳膊，小声抱怨，“这种场合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都——”
萧翎话还没说完，就被叶絮攥住衣领拉过去，他瞪大眼睛，未说完的话尽数被叶絮堵在嘴里。
两个人就这么当着冶苟和胡励菁的面吻在了一起。
萧翎心跳极快，这是叶絮第一次主动吻他。
唇上湿/热绵/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沉浸其中，萧翎紧绷的肌肉瞬间软了下来，两只手蠢蠢欲动，还没来得及搭上叶絮的腰，对方就撤开了。
唇/齿分开时啵的一声，清脆响亮。
叶絮耳廓通红，垂着眼睛，不敢看萧翎。
殊不知这幅样子落在萧翎的眼睛里，简直快要把他的魂儿都勾了去。
叶絮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
“刚刚冶苟问你的时候，你可以直接承认的。”
萧翎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冶苟的问题？
什么问题？
萧翎想了还一会儿才想起来冶苟问了什么，随即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叶絮。
此时叶絮已经转过头，抹了抹唇上的水色，平静了几分之后转头看向胡励菁。
一句话掷地有声。
“现在他是我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