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前谢闻宁就把糖果吃完了，然后觉得很甜，尤其是巧克力，就像裹了一层糖衣的炮弹一样——来自唐兰的糖衣炮弹。
谢闻宁默默喝了一口清水，侧头看向唐兰，唐兰还拆着一包巧克力，他摸了摸甜腻的喉咙，他真的吃不下了，或许唐兰经常熬夜和歹徒斗智斗勇才会需要小甜吃。
“我够了。”谢闻宁不想再被投喂。
唐兰可惜的说: “你吃不惯?”
“一般般。”谢闻宁没有全盘否认。
“那我自己吃。”唐兰把一颗巧克力扔到嘴巴里。
谢闻宁默默侧头看不下去，此时响起清脆的女声，飞机要降落了。
谢闻宁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安全带，回头问: “你的安全带绑好没有?”
“好着呢。”唐兰笑笑， “放心，不会有事。”谢闻宁可能对所有机械运输工具都不太信任。
谢闻宁深吸口气点点头，等待着飞机降落的时间里他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飞机安全降落才吐出一口气。
“喝一口吧。”唐兰把他那瓶水递过来。
“嗯，准备下机。”谢闻宁拧开喝了一口，起身松动了一下筋骨，然后随着人流下机。
外面阳光灿烂，谢闻宁眯了眯眼睛看向天空: “今天天气真好。”
“好天气，适合冲浪。”顾余还不忘自己的冲浪大业。
谢闻宁看过去: “你们在哪里住宿?”他觉得这两人比唐兰还不靠谱，真怕唐亿真的带着未成年弟弟跑去玩极限运动。
“星月湾大酒楼。”唐亿看着他们，有些不情愿的问， “你们也是?”
“那太巧了。”唐兰咧开嘴巴笑着， “都是缘分，一起有个伴儿。”
唐亿和顾余其实很想换酒店，但见到唐兰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又怂了。
“……好。”好个鬼!
威胁完堂兄弟，唐兰扭头走，心里有些郁闷，本来他想和谢闻宁一起玩儿的，结果多了两个拖油瓶。
拖油瓶唐亿和顾余还拖着一箱大行礼苦巴巴地跟着他们: “早知道我们也只带背包。”
“笨蛋，有些东西在这里买就行了。”财大气粗唐大少不客气地吐糟他们。
谢闻宁听着他们斗嘴，他觉得他才是拖着三个拖油瓶的可怜人。
*
出了机场，来到星月湾酒店时已经到了下午了。
谢闻宁被唐兰带到顶层的玻璃餐厅吃饭，谢闻宁低头看了一眼，如果有恐高症的人恐怕会当场晕过去。
这里的环境比较幽静，人们都是小声地说话。
他的衣袖突然被唐兰扯了扯: “看那边。”唐兰的声音难得有些紧绷和兴奋。
“什么?”谢闻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不远处的水族箱里有一条美人鱼，谢闻宁心里一突，和那条人鱼的视线对上， “是扮演的美人鱼?”那人鱼蓝发蓝眼，眼神忧郁地望着他。
“应该是。”唐兰拉着他走过去。
“什么叫应该是?”谢闻宁有些好笑，又看了一眼那条人鱼，人鱼背过身去，没有再用古怪的眼神看他。
谢闻宁脚底踩着玻璃，忽然觉得有些晕眩，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去。
“你很紧张?”唐兰拉起他的手，摸了摸手心，用纸巾给他擦， “出汗了。”
谢闻宁有些不好意思，抽回手: “可能是这里太热了……”他走到水箱前，见到那条人鱼直直游进了一个洞里。
“可能是去换气，这工作真难做。”唐兰早就发现这条人鱼并没有佩戴任何氧气装置。
顾余和唐亿围在旁边啧啧称奇: “是人鱼啊，听说有人在这里见过人鱼。”
“是，这里还有一个人鱼传说。”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插进来。
谢闻宁看过去，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留着胡子，面目深邃，有些深不可测。
谢闻宁好奇地问: “请问能详细说说吗?我们第一次来。”
中年男子转头看着他们，眼神略带忧伤: “在满月之夜，居住在深海的人鱼便会出来对月吟唱人鱼的歌声，这是他们的仪式，他们唱歌的时候会落泪，落下的眼泪变成珍珠，珍珠被冲到岸上铺满了整个沙滩。”
“这就是星月湾的由来吧。”唐亿拿着一份旅游宣传gg插口道， “用珍珠铺成的沙滩闪闪发光，这便是星月湾的名字由来。”
神秘的中年男人沉默。
听得入神的谢闻宁也沉默。
“多谢。”唐兰忍住没笑，拉着谢闻宁走， “人鱼也看了，我们还是去吃饭吧。”
谢闻宁摸了摸额头: “我差点信了……”真是哪里不对劲。
唐兰拉开椅子把他按到椅子上: “旅游景点总会编造几个故事吸引人。”
“那条人鱼也好逼真啊。”顾余坐下来。
“你还真的信世界上有人鱼?”唐兰坐到谢闻宁的旁边，拿起菜单自顾自点餐。
“没准是外星人呢。”唐亿反驳他。
唐兰拿着菜单的手一顿，突然想起谢闻宁的事情……谢闻宁或许不是人类，那是不是外星人?但他找不到可信任的人给谢闻宁检查基因，这种事情就算是老爷子的心腹也不可靠，他冒不起这个险。
谢闻宁也想到自己的事情，他笑着和唐亿说: “你说的外星人更不靠谱。”
“我们是二对二。”唐亿举起顾余的手， “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
顾余抽回手: “……”关他什么事?
“吃饭吧，别废话了。”唐兰点完餐，招呼侍应生过来，他又看向那个水族箱，那条假美人鱼还没出来，直到他们吃完饭都没再现身过。
幸好这里的人都比较绅士，没见到美人鱼也没有闹，而是惋惜一下了走了。
谢闻宁也惋惜一下了: “我还想再看看。”
“明天吧，明天他会在出来。”唐兰拉着他下楼，没想到在走廊上碰到熟人，唐兰和宋江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在这里?”
宋江笑着打招呼: “最近又接了一个项目，来这里收集资料。”
“什么项目还要出国?”唐兰随口问，也没想过宋江会回答。
果然宋江一脸欠揍地说: “秘密。”然后看着他们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他拖着行李带着助手们气派地走了。
谢闻宁对此习以为常: “他经常查一些神神秘秘的东西，但结果都无疾而终。”
“因为根本不存在。”唐兰脱口而出，他几乎能猜到宋江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不外乎查人鱼的事情。
谢闻宁微微一愣，接着点点头: “还是去休息吧，坐了一天飞机你也累了。”他拿出电子钥匙，打开门，他走了一步，结果唐兰也跟着进来。
谢闻宁笑了笑，撑着门口: “唐同志，你走错门了，你的房间在隔壁。”
唐兰惊醒过来，看了看隔壁: “走习惯了，脑糊涂了。”
“……”谢闻宁沉默，别说得他们平时是一起睡似的。
“再见，晚安。”唐兰头皮发麻，冲到自己那边，开门，关门。
谢闻宁手腕一顿也关上门，他坐到床边打开电视，却没有看进去，他想起那条假人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其实他可以自己检查自己的基因，只有工具，至于工具，向宋江借一下实验室便可。
但他做了二十几年人类，如果他不是人类那是什么?会变身的怪物……?
谢闻宁心底有些打颤，蔓延出一股对未知的恐惧感，他微微握起拳头，起身走到窗户边，抬头看向外面的日落。
这个星球那么大，就算是怪物也有他的容身之地吧……
——
唐兰回到房间，扑到床上，把脸埋进去，过了一会儿又起来，拿出手提敲打着键盘，眉头越皱越紧。
屏幕上闪过无数经过加密的字符。
突然一声警告声响起: 【叮，唐警官，您无法查看之后的容内，请立刻退出。】
唐兰十指停在空中，看着自己即将要突破的“生物研究机构”的红线，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打下一行字: 【编号3458778，唐兰，申请权限。】
【已上交，请耐心等待回复。】
唐兰合上手提，身体一松， “嘭”一声倒在床垫上。
唐兰盯着天花板，又想起宋江，宋江的研究可能还涉及未知生物，唐兰摸了摸下巴，给祖父去了一个电话。
“祖父，我想投资一个人。”
“投多少?”略带苍老的声音却十分利落。
“三千万。”
“你是想投资还是想‘买下’这个人?”老爷子似乎笑了笑，也没有骂他败家子。
“祖父觉得呢?”
老爷子似乎思考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他: “好，你给我发一份文件过来。”
“多谢祖父。”唐兰嘴甜了一句。
老爷子一点都没有被他糊弄到，缓缓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你自己好自为之。”
“是……”唐兰心想和老狐狸说话真是艰难。
“记住，你背后还有顾家，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老爷子霸气地说。
唐兰立刻得寸进尺: “那如果无法用钱解决的问题呢?”
“嘟嘟——”
“……”唐兰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祖父挂了他的电话!这是要让他自己想办法的意思嘛!
唐兰站起身想了想，脑子里想到的东西都是牢底坐穿的点子，唐兰一个激灵摇了摇头，抱头在床上打滚，还是先让谢闻宁检查一个基因吧，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唐兰想通了，爬起来，顶着一头鸡窝头去浴室洗澡。
——
另一边，老爷子顾殷山放下手机，摸了摸胡须。
坐在他对面喝茶的好友放下茶杯，笑着问: “怎么了?你那孙子让你买什么?”
“小孩子玩儿的投资。”顾殷山笑呵呵地看着景深， “你什么时候回京?”
景深摇摇头也没有追问他，而是说: “明天，研究所那边挺忙的，小兔崽子们不看住一天都不行。”
“知道你是大忙人了。”顾殷山又给他斟了一杯茶， “喝完再回去。”
景深笑着和他喝茶，喝完就走了，他还要赶一个宴会，顾殷山送完他，坐到车上，恰好收到唐兰传来的文件。
【那人叫宋江，家庭背景深厚，在生物研究所研究，前途无量……】
唐兰传了好几页文件过来，顾殷山差点以为臭小子又把对方的家庭资料给黑了过来，他看完后签了字，回复唐兰: 【你没黑对方?】
唐兰: 【黑什么黑，我现在是警察!】
【你现在的身份就是最好用的。】顾殷山提醒他， 【如果用钱无法解决的话。】
【哦……】
顾殷山盯着这个字揉了揉额头，唐兰和他妈一点都不像，都不知道像谁，做事不仅激进，还浑身桀骜，如果逼得他太紧，他就会和对方同归于尽。
【我也认识一些人，如果你需要，可以和我说一说。】他不知道唐兰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
【等我想清楚再说，祖父回聊。】屏幕黑了。
“……”顾殷山合上手提，挥手道， “开车，回去。”
“是的顾董。”
顾殷山看着外面的来往的车辆，忽然想起景深，景深和这个叫做宋江的人研究的方向似乎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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