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呈向前的脚步一顿, 不知道该如何向时林解释莫桦来不了的原因。
一则他并不确定莫桦到底是怎么想的，二来面对时林这样的眼神撒谎总有一种负罪感。
可就是这么一沉默, 时林的心思瞬间转到了莫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亦或者是有了什么麻烦, 一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些急了，看样子差点从水池中翻出来。
司呈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然后道：“他没事, 只是现在没空来给你换药所以才委托我。”
他将药品和纱布放到一边, 皱眉看着时林身上长出来的鳞片神色紧张，“怎么会……不该是现在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司呈的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查，即使是就在对方身边的时林也没有完全听清楚。
但看他的神色也知道是身上这些鳞片惹出来的，时林犹豫着问道：“怎么了？它们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突然出现的鳞片确实十分怪异，在此之前莫桦从未跟他提起过这个怪病还会导致身上长鳞片。而且现在腿上的这些鳞片明显并没有完全长出来，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司呈沉思几秒，将刚刚放下的药品又拿了起来, 匆匆扔下一句“我去找医生问问”后就离开了房间，留下屋内的三人面面相觑。
时林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摸不着头脑地开口道：“我的病有这么严重？”
他明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前几天已经好了许多, 在水里泡着的时候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只是上岸之后会双腿无力。
想到这里, 时林不禁伸手捏了捏那尚还柔软的鳞片, 成功惹得自己浑身一颤笑出了声。
他没想到这里竟然比正在愈合的伤口还痒，小小的一个触碰都能让自己笑出声。
“时林，你就没发现不对吗？”李欢皱着眉靠过来，看着时林水下的双腿有些担忧：“我知道你不相信莫桦会害你, 我也不相信。但他真的从来没对你解释过这个病吗？”
她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委婉, 见时林没有太大反应才继续道：“或许你应该仔细想想他是不是瞒了你很多事情。”
时林知道李欢这个说确实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考虑, 他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我会慎重考虑的。”
李欢点到为止，见时林明白自己的意思后点头绕去了时林面前，面对着他正色道：“时林，只要你开口我肯定帮你从这里逃出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话可能对时林来说比较为难，但确实是发自肺腑。
时林内心中当然还是更相信莫桦，但他也不想辜负李欢的好意，便道：“我信你，但我还是相信他。”说着，时林看了看一直在身后沉默着的韩弛，小声道：“你要小心他。”
没想到时林会嘱咐自己这个，李欢撩了撩头发笑道：“你放心，我和他可没什么合作，他只是自己说想来找你我俩才暂时搭在一起行动的。”
李欢一直以来都很有主见，时林不担心她会在这个方面上出错。
倒是韩弛挑眉走了过来，“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
他蹲下来看着时林，用手拨了拨水面，盯着变成一片波澜的水池道：“我这次来依旧是上次的问题，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合作。”
看起来韩弛对时林不同意合作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时林甚至还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合作会让自己付出什么代价，于是当然还是果断的拒绝了他的邀请。
显然对这个回复并不惊讶，韩弛无所谓地耸耸肩道：“那好，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即使在下个副本依旧生效。”
他打了个响指，冲时林笑了笑后离开了房间。
搞不懂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时林挠挠头转方向看着李欢，犹豫的组织着措辞。
“李欢你的任务有眉目了吗？”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向了自己的双腿，被李欢一瞪之后心虚地放了下去，故作自然地扭头道：“之前莫桦跟我说过一些游轮的事情，说不定对你的任务有帮助？”
说起这个李欢的神色一凝，郑重地看着时林道：“我不知道他跟你说的是什么，但我所知道的是他绝对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时林一愣，不明白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这么说？莫桦不是受害者吗？”他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犹豫地开口：“我知道他后来也算决策失误可能也造成了什么危害……但一开始的时候……”
李欢打断了他的话，面露疑惑，“他都告诉了你什么？！”
她断然道：“我没想到他连这个都骗了你。”
想到这里李欢不免有些不满，“唰”的一下站起身走到时林面前：“这艘船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主意！”
时林震惊了，几乎是厉声道：“不可能！”
虽然知道莫桦肯定隐瞒了一些事情，但这种关乎整个副本真正的秘密的事情他还是不敢相信莫桦会这样欺骗自己，时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端慌张的状态。
李欢没想到时林会这么惊慌，她咬牙道：“他骗了你！”
她坐在水池边上，用手轻轻握住时林泡在水下的胳膊，向时林传递着自己手掌的温度：“我得到了医生的日记，上面清清楚楚记载了这艘船从修建开始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时林神色慌乱地将莫桦告诉自己的往事一口气全说了出来，然后紧紧盯着李欢好似在看着救命稻草，“难道不是这样吗？”
李欢叹了口气，尽量快速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时林。
医生的日记是从第一次见到莫桦开始记录的，他们第一次的会面并不算特别和谐。
莫桦当时是作为代表前来跟医生的老师商量事情，医生作为助手也有幸旁听，算是对最初的设想有所了解。
他在日记中是这样描述莫桦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风衣，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病气，看上去不久于人世。
这样的状态很难联想到现在健壮的莫桦身上，时林想了想还是无法相信莫桦之前会是这个样子。
可惜他们商量的事情在那个时候或许还是机密，所以涉及谈话具体内容的地方医生全部都用“那个事情”来代替，时林猜不太出来具体是什么。
他看向李欢，但可惜李欢也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确实在日记中写了很多事情，但涉及这方面的都一字不提。”李欢搓了搓手，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不过跟这个日记在一起的地方还放了另外一张纸，我带着呢。”
她递给时林一个塑封的纸张，看上去有点像医生的诊断报告，只不过上面的字迹还算工整，而且还有一幅怪异的照片。
时林用手指轻轻划过照片，不确定的开口：“这是人鱼？”
照片上金发碧眼的男性身材健壮，但原本应该是双腿的地方却变成了一条银灰色的尾巴，即使是在这张泛黄的照片上也能看出那条鱼尾巴的璀璨夺目。
时林的手指有些颤抖，指着照片上的鱼尾巴总算后知后觉地联想到自己身上的异状，“你看这条鱼尾巴上的鳞片像不像我身上的？”
李欢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道：“刚开始我就觉得不对……但不太确定。”
她见时林一直泡在水中就隐隐有猜想，只是一直到时林的腿上长出鳞片才将这两个对上。
时林无措地看着李欢，眼睛中好像含了一泡泪水样湿漉漉的，让人只扫一眼都心软，只想满足对方所有的愿望。
不知道莫桦什么时候会回来，李欢长话短说捡着日记中重要的地方快速对时林说了一遍。
第一次见面之后两拨人就商量好了合作的基本事宜，之后据医生记载还见过几次面，但是当时医生的地位不足以参加，后面几次都是剩下来的学徒分别去当助手，所以他知道的并不清楚。
略过了这个部分，接下来的日记时间直接跳到了游轮建成，医生的老师带领几个表现好的学生一起前去查看实验室里有没有缺失的东西，当时也是莫桦作为代表前来引领他们前去参观。
听到这里时林的情绪恢复了一些，似乎已经说服了自己要认清现实，但李欢下面的描述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李欢口中医生的日记中记载道，当时时隔几个月再次出现的莫桦已经逐渐好转，没有了初见面时病弱的状态，但还是能看出几分疲态。
时林不愿去想莫桦能在短短几个月内恢复得这么迅速的原因是什么，他几乎是死死抓住李欢的胳膊，一边想听下去一边又不想让对方说下去。
可惜李欢不会因为时林复杂的心情就停下自己的诉说，她必须要抓住仅剩的时间让时林知道莫桦的真面目。
“医生笔下的莫桦跟现在完全是两个人，你根本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李欢郑重地看着时林，一字一顿道：“这就是我让你小心他的原因。”
医生写道，莫桦对待他们的态度并不恭敬，甚至有些随意。这让一直受到推崇的老师有些不满。但不知道莫桦的身份究竟有多么神秘和重要，即使是医生老师这种团队中重要的核心人员也没有多么表现出自己的不满。
好在虽然莫桦的态度不算很好，但准备的东西十分齐全，几乎囊括了团队所需要的所有东西，而且还添置了不少或许用不到的东西。
这让医生的老师非常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