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的王是个昏庸的废物,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陈王养了个叫木朝生的男宠,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木朝生是个异瞳的妖孽,传言那双眼睛可看人心,亦可蛊惑人心,没人能从他面前清醒着离开。
陈王多半也是受他蛊惑,宠爱无度,木朝生唇齿一张一合,便有人要死去。
宫外将木朝生传得玄乎又玄,人在宫里却连榻都睡不上去,干跪在石阶上跪了一夜。
木朝生面色不耐,衣衫穿得太薄,两膝跪的发痛麻木,只能不停地将重心来回转换,让另一只膝盖轻松一点。
又跪了一会儿,陈王寝殿里传来乱七八糟砸东西的声音,木朝生便知道,今天的罚跪要结束了。
没过多久,太监跌跌撞撞满头血从殿中退出来,脸上谦卑惶恐的表情在看到他的时候瞬间又变了,翻了个白眼不屑道:“王上叫你进去。”
“公公,”木朝生眉眼弯弯,嗓音清冽又冷,和他那双眼睛一样惑人,语气轻飘飘的,“头上有伤就不要大动面部,要是血崩,白白死了多亏。”
陈国人讲究说话避谶,论谁都不喜欢听人对自己的生死说三道四,顿时面色一变,手中拂尘扬起来。
木朝生下意识缩了一下,眼睛却毫无躲闪,用那只妖异的的赤瞳直直盯着对方,冷声道:“就算我地位再低那也是王上的人,你倒也敢越俎代庖处置我?”
太监顿时有了顾忌,那道拂尘将将落在额前一寸,马尾做的须毛甩在脸上,打得他偏了偏脑袋,面颊火辣辣发疼。
木朝生忍着膝盖上的痛意从地上爬起来,抬手将落在肩头的麻花辫拂到身后,面色有些苍白,但笑意未减,带着冰冷的,如同瞧着死人一般的情绪,指着他略有崩血的脑袋轻声道:“多谢公公手下留情,来日小人祭拜您时,会给您多烧两张纸。”
太监勃然大怒,没等咒骂两句,木朝生已经收回视线进了寝殿。
进去接着跪。
陈王阳事不举,木朝生自进宫到如今都没能躺上过对方的龙榻,每日进来便是跪着陪他玩一整夜,第二日带着满身伤离开。
木朝生捏了捏自己的指节,跪了一会儿没听陈王说话,自顾自起了身走到桌边拿酒。
陈王的声音带着醉意,含糊响起来:“朕叫你起来了吗?”
木朝生充耳不闻,指尖在酒盅口摩挲了一下,转身朝着榻上醉成一滩的男人走去。
他身形纤细,红衣耀眼夺目,漂亮面容上那双异瞳显得尤为神秘诱人,盯着陈王的眼睛同他对视,唇齿轻启,嗓音带着难言的蛊惑,“王上再喝一盏,等会儿好上路。”
“啪!”
木朝生脸颊被打偏过去,半晌便开始红肿,浮出一道鲜红的掌印。
陈王布满血丝的眼睛怒瞪着,嘶哑道:“木朝生,朕平日宠你太过了是不是,这张嘴若是说不出好话便拔了舌头不用再开口了!”
“大晟的军队,大约已经兵临城下,”木朝生语气不冷不热,答非所问道,“你猜你还能活到几时。”
陈王不以为意,嗤笑起来:“大晟新帝,那个毛头小子,他算什——”
“昨日王上刚下令杀掉了一个守将,”木朝生含笑打断他,“王上猜猜,他是哪里的守城将领。”
“……”
陈王唇瓣颤抖,猛地清醒过来。
前几日他与皇城的守将起了争执,心中不悦,木朝生说不听话的将领手中尚有军权和威望,容易失去掌控,他心觉有理,草率地将人下狱处死了。
如今晏城守将之位还在空缺,找不出合适的人补上去。
陈王心中不安,匆忙推开木朝生往外走,没走几步又转回来,一把拽住了他的头发。
木朝生头皮一阵剧痛,面上血色尽失,下意识抬手回拽着头发,被扯着跌跌撞撞往外走,而后又被门槛绊倒。
本就不堪重负的膝盖重重砸到地上,他闷哼一声,身上有了些力气,剧烈挣动起来,阻挡了陈王继续前行的步伐。
紧接着他被拽着头发抬起脸,又是“啪”地一声,落了道耳光在面颊上。
舌头被磕破,血丝顺着唇角滑下,他被打得耳鸣了很长时间,只听见陈王断断续续的声音钻进脑子里。
听来听去也就是“贱人”这种词句,早也听惯了。
木朝生喘着粗气,揪着自己的头发慢吞吞站起来,眼见陈王又抬手要打他,一把便抓了对方的手腕。
哪怕陈王已经过了壮年,又整日骄奢淫逸,但体力仍然在他之上,扭打了没一会儿便隐约又有要被压制的迹象。
木朝生额上冷汗直冒,他很小的时候便进宫了,除了学伺候人,再没学过什么别的拳脚功夫,纯靠着蛮力想要摆脱桎梏。
他有些失力,大晟的军队或许已经打进来了,他恍惚间看见城门处硝烟滚滚燃起,皇城外约摸乱已经透了。
几个宫人匆忙朝着他们跑来,木朝生心跳加快,知道自己人多时必定失势,报复陈王的机会便又要丢失,甚至会因此掉脑袋,慌乱的情绪在不断蔓延,手下一个用力,倒真叫他将陈王推了出去。
耳畔是宫人的尖叫和呼喊,木朝生愣愣望着男人从台阶上翻下去,掉进了台阶中的撵道上,被龙形浮雕尖利的龙角戳穿了胸膛。
陈王死了。
*
“死了?”
轿中男人拨弄了一下指上玉戒,帷帘挡住了面容,只能瞧见一身黑袍白衫,以及垂在身前的几缕白发。
男人嗓音温和,却没什么情绪,显得愈发冷漠疏离,淡淡道:“罢了,陈王既然已死,便将他的尸首挂在城墙上示众七日。”
“陛下,其余人怎么处理。”
男人又拨弄了一下玉戒,淡声道:“杀了。”
下属应声要走,男人那只修长的手抬起了帷帘,露出一张温润尔雅,但面色苍白满是病气的面庞。
白发跟着身体的动作从肩头滑下来,被他抬手拂到耳后。
季萧未轻笑道:“听闻陈王榻上有一位异瞳的男宠,朕倒也挺感兴趣,不知此刻在何处?”
大晟对陈王宫中的一些事情也略有耳闻,知道陈王近几年十分宠爱一个年轻,甚至算得上年少的男宠。
那是从前陈国木家的孩子,生得一张貌若好女的面容,再加上一双异瞳,传多了多少也带了些玄乎的色彩,不一定就是真的。
下属愣了愣,应道:“听闻就是这人将陈王推下台阶摔死的,白将军上去的时候人正被宫人吊在房梁上,大约还未放下来。”
季萧未淡淡“嗯”了一声,又一次放下帷帘,道:“上去瞧瞧。”
下属应声,察觉到主子感兴趣,跟在轿撵边上接着说:“这孩子应当真有些本事,白将军当时也好奇,捉了个宫女问了问,说陈王这两年杀了很多臣子,不乏忠臣和奸佞,背后都有木朝生的意思。”
木朝生说谁该死,谁就会死。
毫无例外。
狠也是真狠,他把陈王推下台阶的时候有两个太监上来捉他,木朝生翻身跟着一起跳进撵道中,徒手撕裂陈王的伤口,摘了他的肋骨,又将两个太监杀了。
还是后来宫人涌上来,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他控制住。
下属也是听人说起,惊叹道:“说这孩子满身血,一只眼睛赤红,像地狱来的修罗,谁多看他一眼就会被操控,都怕同他对视上。”
“操纵人心,”季萧未轻声重复一遍,半晌冷笑了一下,“无稽之谈。”
眼见主子不信,下属也不好意思再多说这些无人亲眼所见的传闻,讪讪闭了嘴,安静跟着上到殿中去。
等与白丹秋碰了面,才知道那木朝生早被挪到诏狱,正同陈国的俘虏们关在一起。
*
“啪!”
又是一巴掌落下来,重重打在面颊上。
木朝生耳朵耳鸣得厉害,眼前也模糊花作一团,趴在地上呕血。
隐约听见不知道哪个太监在骂他,大约是觉得他害了整个陈国,若非他扰乱朝纲,陷害忠臣,怎么能给大晟可乘之机。
木朝生身体绵软无力,慢吞吞撑起一点身体,颤着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大晟新帝打进宫之前他被宫人喂了毒酒吊在房梁上,那毒酒毒性似乎不烈,是陈王以前用来威慑不听话的宠物所用。
服下至今除却吐血和身体不适,似乎没别的症状了。
但眼睛怎么模模糊糊瞧不清楚东西。
木朝生摇摇脑袋,再次睁开眼,却觉得眼睛越发疼痛模糊,手指一碰,沾到了满手黏腻血渍。
“哈……”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慌乱的情绪如同汪洋涌上来,让他难以呼吸,“我的眼睛……为什么看不清了……”
他所依托的可以存活的能力全靠着这双眼睛,本打算到时候控制哪个守卫放自己离开,若眼睛不能再视物,恐怕真的只能任人鱼肉。
木朝生身体隐隐发颤,太监还在拳打脚踢,他却像不知道疼一般怔了一会儿,直到眼前彻底快要陷入黑暗,身体忽然聚了力,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墙壁毫不犹豫重重撞去。
狱中顿时发出几道尖叫,“他撞死了!”
“啊啊啊!”
“放我出去!”
剧痛从额角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开,却只疼了一瞬,很快便麻木了,得来濒临死亡的宁静。
木朝生眼睛还未完全看不清,他躺在地上,模模糊糊瞧见一双洁白无尘的鞋进入视线,耳边话音像是隔了层水听不真切。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将对方的话音听清楚,听明白,听到那人略带凉薄的冰冷嗓音,说:“导致木家灭门的真凶还逍遥法外。”
状似已经咽气的人指尖忽然颤了颤。
“你甘心就这么死了么?”
“……”
那双鞋停留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转身便要走。
方才抬起脚,落在脚边那只沾着血与污脏的苍白细瘦的手忽然艰难抬起来,一点一点用力拉住了他的衣摆。
“救我……”
“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感谢阅读!
公主请看排雷:
1.高岭之花冷情攻×疯批但笨蛋美人受
真的笨,每天都在去干坏事但一件都没干成的路上
2.受眼盲但会治好
3.受以前是炮灰的男宠,没睡过,但被放过玩具,不详写,已向编辑报备。
4.有替身文学(伪),杀父之仇(会解释
的),灭门之灾(会报复的),还有墙纸,
失忆,火葬场等狗血元素
5.攻不长嘴&嘴贱,会追妻火葬场
6.受会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
7.有高血压剧情!
8.微群像,有副CP
看了排雷就不许说我了!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你捏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柔软可欺的软柿子!惹到我你就惹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惹的人!(恶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