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荼动了, 在张童稳操胜券的狂喜眼神中，只看见一道残影离开原地，下一秒, 出现在破碎的雕像旁。
苏荼刚一落地, 小兽立刻从苏荼额前出现, 不过这一次, 小兽的翅膀上驮着一条小小的白色的鱼。
“机会只有一次, 你可要醒过来好好帮我。”
说完这句话, 苏荼转头面向张童，同时，小兽在苏荼身后俯冲向地面。
地面上破碎的雕像散落了一地的石块, 石块中，是关润沉睡的身体，从刚才到现在，张童没有再看向这里一眼。
浑身是伤的人鱼, 闭着眼睛, 金色的鱼尾破破烂烂，完全没有记忆碎片中的样子。
小兽飞到人鱼身边，驮着小鱼，一头没入人鱼的额头。
苏荼看着正看向这边的张童, 眼睛一弯, 笑着说：“我看出来了，你是条劣质金尾人鱼, 应该挺弱的吧？”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张童, 他盯着苏荼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 待会你的嘴还有没有这么硬。”
海水瞬间变得比刚才更加汹涌，几乎是铺天盖地冲着苏荼去, 像是一场海啸。
人鱼歌声不再空灵，张童配合汹涌的海浪，唱出了激昂的情绪。
当海水淹没苏荼的瞬间，苏荼动了。
兽尾碰到水的那刻，苏荼整个人腾空而起，后背几乎是贴着海浪翻涌的形状，一个后跃，翻到旁边的空隙处。
海浪并不是完全涌入整个大殿，而是被张童操控着，有方向地朝着苏荼而去。
张童冷笑一声，兽化的精神系果然不一样，身体这么敏捷，不过没用。
海浪再次朝苏荼袭去，这一次的海浪从四面八方包围而去。
苏荼第一次让小兽完全分离意识体的同时，还保持着身体的行动，兽化的增强让他能够短暂运行身体，但意识体分离，需要耗费精神力操控。
也就是说，此时的苏荼，不仅需要操控身体去躲避张童的攻击，还需要操控精神力，控制着小兽帮助关润。
同一时间，小兽和小鱼出现在一片深海中。
这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深海，仿佛海里的所有生物都消失了，只剩死寂。
小鱼在海里茫然的游了一圈，有些迷茫地自言自语道：“我的意识，怎么变成这样了？”
苏荼专心躲避张童的攻击，已经无暇分心和关润聊天，只有小兽亦趋亦步地跟着小鱼。
苏荼又一次躲开一波海浪，这次脑袋却稍微有点眩晕感，人鱼歌声一直没有停止，苏荼一直在承受着精神压力。
现在不过是靠着手环增幅和兽化增强，暂时将自己的精神力和体力拉到极限。
张童看出苏荼的乏力，立刻找准时机，毫不犹豫地用一波海浪，将苏荼整个人裹挟。
浑身坠入海水中那刻，冰凉的感觉瞬间席卷而来，兽耳和兽尾被水打湿，湿漉漉地耷拉着，贴着苏荼的身体。
灵敏地五感，在水里失去效果，只能感受到冰冷的海水，和突如其来的窒息感。
小鱼还在死寂的深海中游动，寻找一切可能唤醒自己身体的线索，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边小兽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
“喵嗷！”似猫非猫的叫声，从小兽嘴里吐出。
第一次听见苏荼意识体的叫声，关润震惊地立刻看向小兽。
只见原本跟在小鱼身边，对海水毫无反应的小兽，此时却像是溺水的小猫。
它四肢扑腾着，浑身湿漉漉，翅膀无力地在海水中扇动，发出一声声叫声。
关润看的心头一紧，苏荼出事了。
就在关润着急地围着小兽转，不停用精神力想要帮助小兽时，小兽忽然再次有了变化。
浑身依旧湿漉漉好像身处水中，但小兽扑腾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低头舔了舔爪子，小兽再次抬头时，黑黝黝的眼珠看向小鱼。
苏荼的声音响起：“找到你第一次变异后下海的海域。”
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很稳很平静。
“好，我知道了！”关润立刻回应，接着赶紧问道：“你还好吗？”
苏荼回答的很简洁：“还行。”
还行，是真的还行。
刚被海浪裹挟的那刻，苏荼虽然立刻丧失了五感，但兽化后的体能还在，精神力增强依旧可以使用。
于是，在被水淹没时，窒息感卷来的那刻，苏荼的精神力使用到了极致。
湿漉漉地兽耳兽尾在精神力的操控下，变成了水中灵活的游动辅助器，而精神力使用后，苏荼发现了另一件事。
他能在水里呼吸了。
之前虽然被抓到海底，但处在海底世界中，被结界阻隔，海底世界中的大殿，是没有海水的，其他地方的海水也并不是深海海水，更像是一个大型游泳池。
所以苏荼尚且能适应海底，偶尔出去探索，也只需要把控好游泳的时间即可。
然而这一次，张童用来攻击苏荼的，是结界外的深海海水，将苏荼淹没后，苏荼所在区域自动形成了一片小型深海。
在这种环境中，苏荼感觉自己忽然能在水中呼吸了。
憋气的窒息感达到顶峰后，用光精神力透支后，苏荼只能放任呼吸，却在这时，感受到了呼吸的顺畅，仿佛他天生就会在水里呼吸。
就在这时，系统忽然说话了。
“恭喜宿主，获得人鱼的部分异能，解锁新技能，水下呼吸。”
苏荼诧异道：“怎么解锁的？”
系统：“涉及主线问题，一概需要宿主自行探索。”
说完这句话后，系统再次闭麦。
苏荼却在这句不算回答的回答中，琢磨到了一丝线索的气息。
主线问题？
他穿书进来的主线，从头到尾都是感染周之疏，而他一直以来不停做任务，也是为了寻找感染方法。
现在，解锁人鱼技能的原因，与主线有关。
苏荼虽然人还在水里泡着，还没脱困，但已经忍不住兴奋起来了。
搞定这个任务，八成能获得关键的感染线索！
想到这儿，动力宛如此时波涛汹涌的海浪，源源不断冲向苏荼。
既然适应了水中呼吸，那么张童的攻击，有一半都无效了。
苏荼这才有时间分心看了眼关润的情况。
死寂的深海，让关润没有任何头绪，但在苏荼看来，却是另一个模样。
深海中一个个透明水泡漂浮其中，而水泡中，是有关于关润的记忆碎片。
苏荼快速浏览过所有记忆碎片后，立刻给出提示。
“找到你第一次变异后下海的海域。”
在记忆碎片中，唯独关于关润第一次变异下海的场景，那一个水泡，与别的水泡颜色不同，是透明的黑色。
给出提示后，苏荼不再让小兽继续待在关润的意识中，而是将它召回来，让自己重新回到与意识体合二为一的状态。
关润在得到提示后，立刻在深海中游动起来，深海里虽然没有任何生物了，但海底的模样没变，要找到熟悉的海域，对于关润来说，再简单不过。
小兽重新回到意识中，苏荼几乎在瞬间就感受到了更为强大的精神力支撑，以及兽化体质的再度增强。
“小绿，帮爸爸一个忙。”苏荼在意识中对小绿说。
小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帮苏荼，绿色的藤蔓仿佛苏荼身体中长出来的一样，与他的动作配合的完美无间，帮他敏捷地躲过了无数次攻击。
但仅仅只是这样，小绿想要帮苏荼攻击张童，却发现藤蔓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张童。
张童的人鱼歌声仿佛一道结界，阻隔了一切攻击。
因此，听到苏荼主动请求帮助，小绿立刻回道：“爸爸需要我做什么？”
“陪我，演场戏。”苏荼眼睛一弯，在水中一笑。
张童知道苏荼快不行了，他能感受到对方被海水淹没时，频临崩溃的精神力。
深色的海水只能看见苏荼影影绰绰的身影，当张童看见那道身影拼命挣扎时，立刻将人鱼歌声用精神力催动到极致。
果然，如张童所料，苏荼坚持不住了。
张童听见苏荼的声音从海水中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救救我...救...我...认输...放过...我...”伴随着呛水的声音，苏荼几乎是痛苦地说出这句不完整的话。
张童眯了眯眼，停下唱歌，看向海水中的影子：“你说什么？”
说这话的同时，张童操控着海水慢慢下沉，直到露出苏荼的脑袋。
苏荼半个脑袋浮在海水上，努力将自己整个人往上浮，尽力让口鼻露出水面。
“我不想死。”苏荼将水咳出来，看向张童，虚弱地说了这句话。
张童并没有立刻将苏荼放出来，而是笑了笑，说：“难道被我抓住，就不会死吗？”
苏荼头发全都湿了，贴在脑门上，白皙的脸上还有水珠滑落，兽耳湿答答地耷拉下来，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你不会让我死的，”苏荼眼睛进了水，此时红红的，“对吗？”
张童不置可否，挑了挑眉：“你这张脸，确实让人舍不得，但你对我的威胁太大了。”
苏荼晃了晃脑袋，将耳朵甩了甩：“我已经输了，即使再打起来，我也不是你的对手，而且你是精神系，你想要拿捏我，其实很简单。”
这句话似乎说到张童点上了，与他想的一样，只要精神入侵后，操控了苏荼的意识体，对他来说，苏荼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提线木偶罢了。
见张童有所松动，苏荼主动说道：“你可以在困住我的时候，就操控我，再把我放出来。”
“你在耍什么把戏？”张童依旧没有走过去。
苏荼叹了口气：“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耍什么把戏？精神操控你最熟了，根本不需要你走过来，你远程操控就好了。”
“说到底，我就是不想死，”苏荼说，“即使是屈辱的活着，也比死了好。”
张童的确没打算靠近苏荼，刚才苏荼的兽化能力，他看的一清二楚，近身攻击并不是人鱼异怪擅长的，没必要冒这个险。
思考片刻，张童放出意识体，侵入苏荼意识中。
如他之前入侵见过的一样，苏荼的意识中有一棵大树和一只小兽。
此时，小兽正趴在大树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泥鳅鱼游过去，来到小兽身边，小兽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泥鳅鱼很快控制住小兽，与此同时，张童看见浮在水面上的苏荼眼神开始变得呆滞。
“过来。”张童将海水完全弄走，看向倒在地上的苏荼。
苏荼浑身湿漉漉的，站起身时有些手脚无力，踉跄了一下，乖巧地朝着张童走去。
“等一下。”张童忽然叫停。
苏荼听话地停在原地。
张童打量了一下苏荼：“脸得留着，那你断一只右手给我看看吧。”
苏荼没有一丝犹豫，呆滞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张童，乖巧地捡起张童扔过来的匕首，手起刀落，砍断了右手。
鲜血立刻从右手手臂喷涌而出，苏荼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张童终于满意地笑了：“你也不过如此啊，被我操控后，也不过是个听话的玩偶。”
张童精神操控过很多异能者和异怪，刚才他叫住苏荼，是为了拉近距离观察苏荼的表情。
在苏荼砍断手臂却没有任何反应之后，张童彻底放心了。
这是精神的完美操控，可以说，现在他对苏荼做任何事，苏荼都不会有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