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下水道里，鞋跟连续磕在破损水泥地面的踏踏声回荡在潮湿的空间里，一道身影快速穿梭其中，时不时停下来用手机屏幕的亮光，对比着图片和怀表的指示修正自己的前进方向。
哥谭的下水道系统并非只有一层，它更像是一个盘踞地下的巨兽，几层堆栈连通，共同构成了复的下水体系，四通八达。
难怪会迷路。
足尖踩在污水排水道边缘，微弱的红光一闪而过。再次落地时，这道黑色的身影已经从飞跃七八米的污水排水道，轻盈落在另一侧潮湿的地面上，然后按着循着路线图从脚踩的地面一跃而上，来到上一层同样建筑构造的下水道。
远山冬枳以一种普通人难以抵达的速度穿梭在复杂的连通管道里，鬼魅身影闪过，只余下被速度带起随风掀起的斗篷一角，红黑色光芒转瞬即逝。
“是这里了。”
没有特意固定的帽兜随着主人停下的动作落下，露出了那张眼部戴着不明材质、黑色不透光晶体的面孔。
他收起亮屏的手机，重新扎好略显凌乱的头发，几缕不听话的头发偷偷溜出来，从额头滑下，柔顺的搭在眼部的遮挡物上。
斗篷帽兜“护目镜”的打扮，让他难得看起来多了那么一点魔法的元素，但又比人类在书中描写的魔法师们多出落在地面的切实和不拘小节，整个风格是一个复杂的交集。
譬如藏在后腰的手木仓。
因为露出了半个额头和鼻尖以下白皙的肌肤，远山冬枳可以轻易的扭头朝身后倒在地上被他顺手扭断脖子的两个利爪送上一抹真心实意、妥帖又幼稚的笑：
“看来没走错。”
“至少找到你们，我也是不亏的。”
察觉到有人靠近法庭，两个被派出的利爪是用来灭口的，却不想反而成了小巧鸟雀下的猎物。
“伯……”挣扎爬起的一名利爪顶着被扭断后呈现不正常脑袋，用嘶哑微弱的嗓音喊出来着的名字伸出手试图拖住敌人的前进步伐。
“虽然我对你们这种扭断脖子都死不了的体质很好奇……”
远山冬枳微微低下身子以示尊重，然后高抬起右脚一脚踩在阻止自己利爪的脑袋上，外带踩在地上摩擦几下。
头骨和地面碰撞的沉闷声回荡在无人的下水道里，衬着这一声巨响更渗人。
擦干净自己的鞋底，远山冬枳施施然收回脚转身向着眼前出现的这扇门走去：
“……不过，没心情和你们胡闹，我的王子在里面等我。”
剧烈运动刺激大脑的多巴胺分泌，让远山冬枳的大脑难得活跃的乱七八糟。
一定会让布鲁斯明白，他比蝙蝠侠更靠谱……布鲁斯，速速离开蝙蝠侠快快投入我的怀抱！
想想就行，远山冬枳还真没勇气在布鲁斯面前说这个。
尬死。
看着愈加凝实的指路红线没入大门的另一边，重新戴好帽兜，远山冬枳心情良好的一脚踹开挡路的大门，自配音效：
“嘭！”
“FBI,open the door！”
可惜里面空荡荡，没有任何人。
“好吧，继续前进。”
顺着视线方向前边又是扇相同的门，他前进。
一扇门后是另一扇相同的门，并没有过多久，远山冬枳穿行在白色迷宫里耐心被一点点消磨殆尽。
迷宫，不愿动脑星人的大敌。
比起先前在这里坚持几天几夜的蝙蝠侠，他的耐心微薄的要命，也没有精力在这里留下认路的记号。
如先前蝙蝠侠做的那种，外带联系罗宾的标记。
但谁有谁的办法。
手扶上红线另一端没入的那堵结实的白色墙壁，远山冬枳若有所思的仰头看看头上颜色与之如出一辙的房顶。
不透光的晶体挡住他的眼睛，没人猜得出他此时具体的表情，来去推测他下一步行为。
“动静搞大了不知道会不会塌掉……希望‘猫头鹰们’会飞吧。”
被脑子里古古怪怪的奇异脑洞取悦到，远山冬枳原本唇色浅淡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勾，似乎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随着说完这句话，黑色不明物质从远山冬枳脚下、影子里翻涌而出，迫不及待的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贪婪的占据半个纯白色的房间，凝聚成实体的黑色枝干藤蔓，却拥有活物般蠕动缠绕的姿态，红色的微茫似呼吸般若隐若现。
似树木又好像远古时期触手蠕动的黑色吸光物质，并不让人感觉到愉悦，反而是从心底泛起来的抵触。
蠕动，扩大……长出树木的模样……
和“张牙舞爪”的“丛林背景”比起来，现在最前方的远山冬枳反而显得是小小的一只，远远看上去像收起翅膀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的黑色小鸟。
“布鲁斯会等不及的。”
黑色触手上红光大盛，伴随着流动喷涌的磅礴魔力，冲向进行的墙壁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直接撞开了一个供人通过的道路。
“咳咳咳。”脚下“黑泥”狗腿子似的托着远山冬枳跨过一地狼藉，进去另一间屋子。
嫌弃的用斗篷领子遮住口鼻扇动空气里的灰尘，果不其然，视线的另一头依旧是一扇相同的大门。
“速战速决，破开它们。”他拍拍身侧翻涌的黑色波涛，命令道：
“不要让‘王子’等太久”
“打断他的脊柱！”
“碾碎他的四肢，让他像虫子一样爬行！”
丧失反抗能力的蝙蝠侠被利爪拖进一间大的房间，丢进正中央被层层围起来的空地上，四周是用来围观而高出地面，站着统一佩戴白面具的男男女女盛装出席这场“宴会”。
这里像一个古代的斗兽场，达官贵人业余的娱乐活动。
正中央倒在血泊中的蝙蝠侠还活着，准确的说，是离死亡还差几步，源源不断从伤口中涌出来的鲜血被拖拽形成了一道鲜红的血痕，在白色的地板上拉长变形，慢慢氧化暗淡。
几名利爪围绕着丧失抵抗能力的蝙蝠侠，如同等待猎物咽气死亡的秃鹫，时不时探出锐利的利爪添上几道血痕，加速猎物的死亡进程。
确认猎物丧失反应能力后，利爪们退来，坐在观看席的人们迫不及待的涌上前，伸出自己的双手，准备撕碎分食他们共同的弱小可怜的猎物。
蝙蝠侠在等。躺在冰冷的地上，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地板下奔流的水声。
活水，他的求生通道。蝙蝠侠蛰伏着，静静等待利爪远离的时机，用仅剩的一点炸药打穿地板脱身。
蝙蝠侠永远会有plan b。
大地在震颤，不只是脚下的地板，连头顶都在以细微快速的频率震颤着……是地震？可可谭不像是地震会发生的城市。
人群停下叽叽喳喳的喧哗安静下来，心随着头顶灯光的摇晃一点点提起来。
自然的大发神威能将一切人为的阴谋碾碎。
蝙蝠侠头盔下，布鲁斯握紧拳头，理智告诉他马上就是脱困的好时机。
震动停下来，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女舒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
比墙壁破碎声先一步传递到人五官的，是印在视网膜的上，是冲破禁锢突兀生长出来的黑色枝干。
巨大的力道冲破房间一侧结实的墙壁，砖瓦横飞，黑色的不明物体如同从地下疯狂涌出顺着这条主干，如同寻找到喷出口的粘稠原油，一点点从破损的墙壁流去新的空间，扩散自己的地盘。
巨变陡生，所有人都呆楞在了原地。
灰尘飞扬中，一个身影从豁口轻盈的蹦下来，隔着尘埃的阻隔，看不见来者的具体打扮。
……是这里了。怀表延伸出的那条属于布鲁斯的红线越来越鲜艳，指向被利爪和面具人围起来的正中央。
看起来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对吗。
往好处想，至少他找到了布鲁斯。
站在墙边，远山冬枳挑挑食指，一条粗壮的黑色藤蔓从黑色的地下探出拉长，左右挥舞将试图阻挡他进程的障碍一扫而空。
“我来救你啦，Bru……”准备来个完美登场，远山冬枳最后的呼喊因为人群露出的正中央的蝙蝠侠而熄火。
哈，蝙蝠侠。
晶体遮盖住远山冬枳因为吃惊而瞪圆的眼睛。
他使劲眨眨眼睛，刷新自己的认知系统，象征血缘的那条红线依旧稳稳的连接在蝙蝠侠的胸口。
或许……他没准是布鲁斯和蝙蝠侠亲生的一个……个屁！他需要时间思考。
布鲁斯·韦恩=蝙蝠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利爪，杀了他。”受惊的法庭众人乱成一团，仓皇失措的指挥着法庭的杀手抹杀这个入侵者，“快……”
好吵啊。
来自远山冬枳的暴躁攻击比指挥利爪的声音更快。
一股凝结而成的“枝干”陡然从地面升起，当着所有人的眼睛正正穿透那个发声者的胸膛，把人结结实实钉在身后几米远的墙壁上，粘稠血液顺着凶器滴滴答答的留下，一滴一滴鲜血清晰的落地声撞击在佩戴着同样白色面具的法庭众人。
收回沾满鲜血的凶器，胸前被开了一个血洞的男人摔落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让你们说话了吗。”他立在一片浓郁的黑泥遍布的大地上，语气不善，却好似站在最高处睥睨众人。
死亡的气息，切切实实席卷整个空间。死神的镰刀架在了这群高高在上人的脖颈上，划出血痕。
“利爪！”
“该死，武器呢！”
“别随便开木仓！”
“该死，他是变种人！？”
“杀了他！”
“他是伯劳！”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怕死的面具人疯狂的向外逃窜，余下几个被踩踏不能行动的倒霉蛋。从棺材里被唤醒的利爪涌进空荡荡的空间和仿佛诞生灵智的黑色物质缠斗在一起，慌乱中拿过来屁用不顶的变种人限制器已经不知道被打飞在哪个角落。
混乱的人群和进攻的利爪成为背景。
身体里的回路已经被尽数激活，红色宛如电路板曲折笔直的线条从衣领延伸到他的左眼下方，这是魔力贯通的完全象征。
“蝙蝠侠，嗯？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收起怀表，远山冬枳一步步靠近躺在地上丧失行动能力的蝙蝠侠，黑色随着他的脚印继续扩散至整个空间。
居高临下审视着满身血污破烂的黑暗骑士，远山冬枳清楚的意识到，对方也在看着他。
隔着他和他的护目镜。
“伯劳……”沉默的落难骑士难得张开嘴用嘶哑的嗓音叫出来者的代号。蝙蝠计算机里有关于伯劳的部分数据。
“你好厉害，滑雪能从欧洲滑进哥谭下水道里。”
不明所以，蝙蝠侠移动身体，企图让自己更具有威慑力，可后背脊椎神经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伤到了更严重的地方，曾经让他一度卧床无法行动的旧伤。
也许会站不起来……
明明是劣势，蝙蝠侠还是能把出一副城市主人的模样，让眼罩后的远山冬枳恨的牙痒痒。
愤怒，还是仇恨，抑或是悲伤……还是兼有之？
远山冬枳半蹲下来，还未说话，稍稍偏移脑袋，一颗子弹擦着他的侧脸卡进了墙壁里。
右手一张一合，那个背后开黑木仓、好像尖叫鸡“咯咯咯”不停的的罪魁祸首就被牢牢绑起来送到远山冬枳手边。
尖叫鸡aka猫头鹰成员：我那是求救。
远山冬枳：叫什么叫，你开木仓的勇气呢。
管他呢，扭断脖子就安静了。
“蝙蝠侠，救命！”预知到自己的死期，男人恐惧到竟然向审判的受害者蝙蝠侠求救，挣扎间，一张白色的面具掉落，露出一张经常出现在报纸政治板块头条的熟悉面孔。
“够了。”蝙蝠侠一只沾满血污的大手颤抖着握住远山冬枳手腕，努力制止他的行为：
“你没有权利决定他的死，我也没有。”
“所以让法律吗？他好像就是管法律方面的？”
帽兜下传来嗤笑，男性青年轻浮的讽刺随即响起：
“你还真是让人伟大到落泪的圣母啊，蝙蝠侠。”
话这么说，远山冬枳还是挥挥手示意把人丢出去。一个中年男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啪叽”。
活是活了，至于断几根骨头，他就不保证了。
“我是来找你的，显然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远山冬枳站起来扫视一圈周围的狼藉。
蜂拥而来的利爪被一个个钉在墙壁上，如同制作标本时的蝴蝶。
“我们换个地方。”
是时候让这场闹剧结束了。
裹进披风里的身影印在布满潮湿湿滑绿藓的墙壁上，影子后面时鼓鼓囊囊的巨人形状的投影。
黑色的阴影实质化，小心翼翼的提着蝙蝠侠的蝙蝠侠的披风，同时还顾及着对方腹部的伤势，隔着特殊材质拖着对方，尽量避免黑泥直接沾染到蝙蝠侠或者说是布鲁斯的皮肤。
“你想要什么，伯劳。”堪称被轻柔的放在一处还算干净干燥的地面上，蝙蝠侠警惕的直视着眼前从未打过交道的佣兵，离开猫头鹰法庭的信号屏蔽，他已经发送了自己的实时坐标。
迪克他们马上会过来。
领头的青年停下脚步，缓缓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又像是释然。
远山冬枳原本被平复的心跳此时又没有出息的砰砰砰跃动起来。
没有说话，他俯身想摘下蝙蝠侠的头盔。
“不。”
蝙蝠侠拦住他的动作。
“好吧。”他顺从的收回手半跪在蝙蝠侠面前，拽下顶在头上的帽兜：“我来做个示范吧……布鲁斯。”
他准确的叫出蝙蝠侠的名字。
挡住半张脸的黑色晶体分解融化渗入肌肤，露出和布鲁斯几分相似、熟悉的那张脸。
没有留给陷入诧异中布鲁斯说话的机会。
错误需要立刻修正，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对谁都好。
“现在，过家家的游戏要结束啦，布鲁斯。”
“可惜了。”
人人歌颂的蝙蝠侠怎么能有一个见不得光的孩子呢。
冬至的眼罩可以参考黑呆和尼尔机械纪元里的那种造型，或者第五人格先知的那种，是不是更形象。
暴躁的冬枳决定一拳打飞所有谜语人！
救完布鲁斯后可能会小小刀一下，然后再是变小，不过衔接很近，没有其他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