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关于改名

  乔尼第一次正式出门,自然不能随随便便。

  午睡后,小乔尼央求魔龙带他到山腰处,他要跟他的动物朋友们做个小道别。

  就出门一天有什么好道别的。

  虽这样想着,尤金仍旧背着小孩离开了巢穴。

  澄澈的湖畔,巨龙强大的威压出现后,饮水的动物们慌忙离开,但仍有几只小动物在慢悠悠地嬉戏。

  这便是乔尼的动物朋友们,一只纯白色的小鹿,一只毛茸茸肥嘟嘟的松鼠,还有几只小小的花精灵。

  这片湖畔已经成为尤金教导乔尼学习魔法的专用场地,常年笼罩着巨龙的气息,很多肉食动物渐渐不再出现在附近,时间长了,一些食草的动物反而偶尔在外围冒个头。

  乔尼在学习魔法之余,常常跑到周围去探险,尤金能远远感应到周围环境没有威胁,确保小孩是安全的情况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小乔尼的动物朋友们,就是在这时认识的。

  白白,也就是那头小鹿,是在受伤时被乔尼捡到的。

  乔尼第一次见到全身洁白的小鹿,非常惊艳,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偷偷跑过去给小鹿换药,看着因为腿受伤,而被族群抛弃的小白鹿一点点重新站起来,乔尼激动得不停鼓掌。

  小鹿痊愈的那天,乔尼特意带着提前准备好的小礼物去林中,却发现小鹿失去了踪影,周围的环境没有挣扎搏命的痕迹,应该是小鹿伤好后就自行离开了。

  乔尼非常难过,当天练习魔法的休息间隙,都有些心不在焉、郁郁不乐,直到他连续几天早上,一到湖畔就看到有不同的小花放在他练习魔法的地方,他悄悄蹲守一个上午,终于在某个隐蔽的树丛中,发现一只探头探脑的小鹿。

  “白白!”乔尼兴奋地向小鹿招着手,小鹿惊慌地看了眼魔龙,慌不择蹄、左蹄拐着右蹄踉踉跄跄跑了。

  尤金判断这头白鹿不会再出现,小动物对于处在食物链上方的生物,总是天生怀着恐惧,不敢靠近。

  乔尼却不同意尤金的观点,罕见地反驳了魔龙。

  出乎尤金预料,第二天,湖畔还是出现了一朵小花。

  小白鹿藏在树丛中,看着乔尼奔跑过来时,焦虑得在原地转圈圈,它极想跑路,却在乔尼靠近时,还是选择慢慢探出脑袋,扑到小乔尼怀里,长长的鹿角顶得小乔尼直发笑。

  一人一鹿当场嬉戏起来,尤金亲眼见证了这场双向奔赴,只能感叹,好像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在这名幼崽身上,都会变为可能。

  而小松鼠和乔尼,则是不打不相识。

  小乔尼有一天扒了松鼠的窝,把它的储藏的食物全扒拉出来,献给了魔龙,而这只胆大包天的小松鼠,居然循着幼崽的味道,悍不畏死地找上了门。

  直到乔尼陪着小松鼠又找了很多坚果,它才不再愤怒地吱吱叫。

  至于花精灵的相识,完全是乔尼调皮的结果。

  每个花精灵只有小拇指头大小,白白嫩嫩的,身后长着透明的小翅膀,日常勤勤恳恳地帮助花朵授粉,偶尔累了就躺在花心上睡觉。

  不料睡觉时被乔尼发现,他以为这是什么神奇的小虫子,将几个花精灵统统打包带回了龙巢,献宝一般拿给魔龙看。

  可以想见,当小拇指头大小的花精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同巨龙大眼瞪小眼,该是何等的惊惶失措,他们几乎是尖叫着晕了过去。

  总之……虽然和乔尼相识的原因多种多样,但大家都“愉快”地成为了朋友呢!

  “我要下山了!”乔尼跑到几只小伙伴面前大声宣布:“金金说要带我下山玩,等我回来,我会给你们带礼物的。”

  小松鼠继续啃着坚果没有理他,已经长得比乔尼高的白鹿,用鹿角轻柔地顶了下小孩。

  “那你可以给我们带栋小房子吗?”几只花精灵用细弱的声音,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我也想要小房子,就算躲在花朵里,下雨的时候身上也会淋得湿湿的,好讨厌呀。”

  “是的是的,小房子!”

  就连小松鼠和白鹿都停下来,期待地看着乔尼。

  肩负重任的小孩骄傲地挺起胸膛,回答的声音铿锵有力:“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乔尼跟小伙伴们告别后,趁着魔龙打盹的功夫,悄悄跑到湖对面的石堆中。

  “嘘嘘嘘~”他小声呼唤着,从一个石洞中掏出了两条细长的黑王蛇,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彩光,看得乔尼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知为何,乔尼偷偷摸摸养着这几条蛇,不敢将黑王蛇们带到尤金面前。

  两条黑王蛇亲昵地盘在乔尼的手臂上,乔尼摸了摸它们小小的脑袋,小声道:“我要下山,明天不能来看你们哦。”

  他把一些肉条放到石洞中,认真叮嘱:“你们要好好吃饭,否则会长不大的!”

  “我们的目标是:长得好大好大!”

  虽然自己不能变龙,但乔尼还做着他养的蛇蛇们,能变得像黑魔龙那么大的美梦。

  充满仪式感的道别结束后,小乔尼爬到尤金的背上,跟他一起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睡起觉来。

  尤金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惯性地用尾巴卷起小孩,放到他脊背的正中间位置。

  直到黄昏时,一人一龙才清醒过来,慢悠悠地飞回巢穴。

  随意应付着吃过晚餐后,乔尼按惯例想看本书,他站在书架前,突然想起那件被他遗忘的要事。

  “金金,我要改名!”小孩恢复了精神,又念叨起名字的事情。

  “下山后,如果别人问我的名字,我总不能跟人说我叫乔尼吧。”乔尼严肃地皱着眉,他可从未把自己当作魔龙的眷族、魔龙的仆人,所以非常不喜欢这个名字的寓意。

  乔尼认为尤金是他的朋友、他的亲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亲密而平等的。

  “金金,以后你可不能再叫我乔尼了哦。”小孩郑重地叮嘱魔龙。

  尤金懒洋洋瞟了一眼小孩,为自己辩解:“小家伙,我从未叫过你‘乔尼’这个名字。”

  实则魔龙从未叫过人类幼崽的名字,一直用的代称。

  乔尼皱着眉冥思苦想一番,不得不承认他姑姑说得对,魔龙果真没有喊过他。

  “你居然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乔尼惊讶又伤心,圆溜溜的眼睛看向魔龙,充满控诉。

  “我不喜欢乔尼这个名字。”尤金巨大的龙眼正视乔尼,“我从未将你视作‘乔尼’,你不也讨厌这个名字么?”

  听到这话,乔尼喜笑颜开:“太好啦,原来金金跟我想的一样呢!那你说,我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尤金别过头,沉默不语,他也没有取名这方面的才能。

  乔尼翻着《龙族常见姓名大全》,手指拂过某个名字时,眼睛突然亮起来。

  “乔,就叫乔,金金,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尤金回忆了一番,在记忆角落中翻出了幼崽曾经念叨过一段时间的故事,“这是不是你曾说过的,那个故事的主角?”

  “是的,原来金金还记得呀,金金的记性真好。”乔尼低下头紧张地抓紧了书。

  乔,是某个故事的主角,那是小孩最喜欢的故事,没有之一。

  故事讲述的是名叫乔的人类,征服了一头名为迦南的巨龙,与巨龙迦南一起在大陆上四处冒险的经历。

  划重点:乔,征服巨龙。

  乔尼,不,现在或许应该称他为乔。

  乔抬起头,一双眼亮闪闪的,充满祈求地撒娇:“金金,金金,我以后的名字就叫‘乔’,好不好呀?”

  “你自己的名字,无需问我。”尤金被小孩蹭着,即使想拒绝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再次别过头。

  “那你叫我一声嘛!”乔像那头幼鹿般,用脑袋顶了顶巨龙的身体,一双星星眼充满期待地盯着尤金。

  尤金转头到另一边,不看小孩。

  乔立马噔噔噔跟着跑到另一边,再次蹭着巨龙撒娇:“金金,叫我一声嘛,叫我一声嘛!”

  尤金简直被缠得受不了,他用尾巴卷起小孩,像乔小时候那样,把他放得远远的,然后大跨步走回巢穴深处。

  “我要泡浴,别跟过来。”

  乔只得停下脚步,他撅起嘴巴对着尤金的背影大喊:“不管,反正从今天起我就叫乔!”

  尤金头也不回,不给一丁点回应。

  乔生着闷气跑回自己的小房间,翻阅着书,一直到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出来。

  龙巢中难得保持着安静,这样的静谧一直持续到深夜。

  巨龙化为人形,放轻脚步,动作轻缓地推开小孩的房门。

  他曾听闻那个离去的女人抱怨,小孩有踹被子的恶习,如果夜晚不给他盖下被子,第二天人类定要生病。

  尤金将小孩踹下床的被子拎上来,重新盖上。

  深夜中,无人能看到他的动作,这条极少主动的巨龙,终于抬手揉了揉乔的小脑袋,他犹豫了一会,又好奇地在小孩肉肉的脸蛋上戳了一下,停顿良久才松开手。

  好软。

  “晚安,乔。”巨龙离开前,看着熟睡中的小孩,终是叫出了这个名字。

  尤金关门走后,本应在沉眠中的小孩,“唰”地睁开了眼睛,他小手摸了摸尤金戳过的脸颊,无声地尖叫着、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

  金金叫他的名字啦!

  好开心,开心到爆炸~

  虽然乔和迦南的故事已经结束,

  但乔和尤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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