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盘哇小说>古代言情>谪宦【完结】> 第58章 照无眠 风停了,却并未揠旗息鼓

第58章 照无眠 风停了,却并未揠旗息鼓

  每至近年,京城的百姓们都陆续走出屋中来到大街小巷上采购年货,就连那些甚少出过闺门的妙龄少女也都相约出门为自己添置首饰,裁剪衣裳。民间这么热闹,宫中也不例外。一场官宴是少不了,既为了保佑京朝来年风调雨顺,也是为了迎接地方官员与军侯回京述职,文武百官均要携眷参加。

  虽说是君臣同乐,众人却也心知肚明,这宫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臣子在君面前也不可能毫无规矩。

  还未开席,宾客稀至。司马厝在前头随意地坐着,偏头看着在一边沉默得像块木头的久虔,问:“前夜你去哪了?唤不见人的。”

  “属下知错,可有耽搁事?自愿领罚。”久虔肃道,收敛了原先的思绪。

  “又没要追究你这个,你的剑——”司马厝低眸,望了望他原先佩剑的位置,说,“是用腻了,还是嫌它用不称手?报备一声,要什么回头给你换。”

  久虔常年带着剑都不离身的,又能把半条命给搁那去跟自暴自弃了似的,好好的索命利器被扔晾在了院角一夜,今早差点就被打扫的当破烂给收了。

  “不,不必。合适的,再合适不过了。”久虔讷道,他根本就无法说出心里的压抑和挣扎。

  寒凉会从剑身爬上他的手臂,继而侵袭遍了全身,那是让人自责的罪证,在司马厝的冠礼之上时,他就下意识地想要丢开剑,可又明知在不久后他就又会将之重新收起,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能忘。

  “既已退,凭何联系?”司马厝问。

  太监旋即朗声宣道:“龚氏攸德,温婉淑德,为六宫表率、天下之母仪。内驭后宫诸嫔以兴宗室,外辅圣躬以明法度,有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特授金册印尊为贵后,钦此。”

  里边现今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久虔沉思了一阵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接着俯低身向司马厝补充道:“若非东厂里有人露了踪迹引得对方折返,那次本是万无一失的。”

  呈到前台之上被打开露于人前的,赫然是名贵至极的宝石凤雕,珐琅饰之不尽奢华,此外,宫女会意托举起来的孔雀羽线织锦贵袍更是绚烂夺目。

  “接连被扰,他们干脆就连夜撤了,干干净净一点拖延也无,倒是重视避人耳目。”久虔将所知一一道来。

  “另外的更重要。”

  李延瞻微一错愕,随之转为甚喜。龚芜却是柳眉微蹙,定定地望着献礼之人目光复杂,指上丹甲几乎陷进肉里。

  “旧式未易。”久虔眉间拧了一瞬,显然这于烟与否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孤芳不同处一地,本就是各顾各的,似乎从未有过交集。

  “老爹陪同陛下去狩猎充实豹房的时候受了重伤,至今不愈,卧榻不起多时,他皮糙肉厚的可是身经百战,这回竟伤的这般严重,终是年岁渐高不堪厄。想我浑浑噩噩混迹多年也都这么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不想霉运竟落在我老爹的身上。”薛醒这萎靡不振的模样,看起来着实是有些可怜。

  是际遇,还是能让其有了能不管不顾同东厂作对的底气。

  涿东守备军总督,就任在位时间不长,平日里低调不见闻,却突然一掷千金在帝后近前显了脸。如一颗石子被丢下了湖面,各端也不过是受溅起的水花沾了片刻。

  “薛伯父定能平安无恙。”司马厝并不擅长安慰人,只得投其所好地给薛醒递了个被黄绸包着充作黄金的银条玩。

  身边忽而传出一声重响,是薛醒茫茫然地磕翻了凳子整个人摔下了地,惊得连近旁的司马潜都不由自主地望了过来。

  “将臣备薄礼,特此恭祝。”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将场中的嘈杂之声都欲盐否盖了下去。

  其背后曾为世无其二的江湖势力,传讯方式没变也就罢了,久虔退了这么多年,所赋旧物之权限竟也还能保留,使他轻易地同旧桩取得了联系,故而可为司马厝匿名委托办事。

  隔了山海地纠缠亲昵。

  而司马厝要一个明然。直到确定从久虔这得不出什么,他只得先按捺下来,“是我高看。”

  他来瞎凑什么热闹?

  徐羁冲却是在献完礼后淡淡回座,若无其事,也没理会龚芜是何反应。

  “那附近原就只有一个不入流的贼匪窝,靠着打家劫舍混吃混喝。说来也怪,论其兴起,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搞不准是得了际遇。”

  不多时,座位上人渐满,太监嘹亮的声音骤然响起,“皇上皇后驾到——”

  待薛醒缓和了点后,司马潜才又斟了杯酒,将目光从徐羁冲身上移开,往侄子这边靠近了些叹息着道:“往将不可追,廉颇老矣,后起辈出。”

  “小公爷倒也不必太过于忧心,或许就冲你这一片孝心,国公也会好转过来。”司马潜也温和地出声宽慰道。

  “这不我先前送去给你的吗?嫌弃就直说。”薛醒有气无力地扯出一个笑。再怎么混账,他都对自个儿的爹心疼得要命,这和司马厝不一样。

  司马厝颇有些好笑地挑挑眉,却在听到薛醒下一句的时候肃了神色。

  众人瞬间噤声,随后帝后缓缓走向主位,待落座,元璟帝才不急不慢地开口:“众爱卿不必多礼,君臣同乐!”语气倒没有严肃,众人自然是惶恐地应了。众多视线汇集之处,各来京的边官接二连三地回应陛下的慰问。

  司马厝嗤笑了声,说:“谁可都是十数载年岁走过来的。”

  司马厝选择性地跳过了话头没理会。

  “动路有辙,横竖飞不出去。”司马厝倒不着急。

  “有也落不到我的手里,一掏着尽是碎石子。”薛醒被扶着坐回去,面色颓然如土,道,“这会子估摸着是犯太岁,或者是遭报应了,没得个安生。也不知道这狗运气会不会牵连到温呆瓜,他现今可是闭关一心只读圣贤书准备科考殿试去了。”

  久虔抿唇未再语。

  同其他人的目光不同,司马厝不动声色地盯了御前不远处在魏玠身后的云卿安良久才缓缓移开视线。

  自是不会放过,只是……

  宴上的气氛渐渐放松,李延瞻这才拉起身旁龚芜的手笑着说:“诸位爱卿,朕今日有一喜事昭告,皇后已娠,承我大乾泱泱鸿福,朕甚喜,特大赦天下,赏赐众卿。”

  要是没点稀罕处,谁会狠插一脚?反正他不相信。

  “云厂督的过去,好像根本就不存在过一般。”久虔不确定地答。

  又不是凭空出现。

  但那人的目的动机始终像是被蒙了一层纱,明明看不真切,却在相触碰时轻易地就能把人烫伤。墨玉色的瞳仁里隐满雾气流光摇曳,惯会在他心窝上挠却从不露正迹,蒙混推诿着让司马厝捉摸不透。

  “诚然。若说还有什么稀奇的,那或许是在方圆百里之内的一处深谷绝壁,本被传是福泽浑厚的洞天福地,可后来接连出了一些怪事。”久虔的话语顿了一下,试探着道,“侯爷可要追查到底?”

  除了独自行动的祁放还能是谁?

  司马厝火得很,强压了压才接着问道:“探出那是什么个风水宝地了?”

  “地上有黄金捡呢?”司马厝偏头笑道。

  一旁的龚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而龚太后却只是在表面上端庄笑着,在座的其余亲族脸上的洋洋得意却是掩饰不住。众人瞧见了也只能是心下感叹,随之而来的便又是各种恭维之话响起。

  “何以见得?”司马厝问,却仍是没多大兴趣的样子。

  司马潜却打开了话匣子,说:“要说起来,你可记得卫所的施行?朝廷授予军户土地进行耕种,军户出人进卫所当兵。徐羁冲便是打那里走出的,可他最初也不过是一位馀丁。也许是寒门子弟更用功,又或者徐羁冲本来就是天赋异禀,直到同鞑蛮战起而涿东一带又遭受大旱,乱七八糟的起义军迭出不穷,他才开始渐渐发迹。”

  制度初立,朔北也逐渐推行,却因着各方面制约始终比不上涿东。

  “若是享受免税的土地被不法军官、豪强侵占,这样朝廷的收入没有增加,开支却大幅度提升,恐这一大笔钱财都是流到一些人裤腰带里面去了。”司马厝凉凉道。

  不然徐羁冲哪来的豪气?

  “讨天子赏自是不可能,回不回得本还难说,其余的封赐又能高到哪儿去?寒门出身的槛本就迈不过,皇上既还得考量顾及勋贵氏族的颜面,就断然得压一压他的风头。徐羁冲不可能想不到这层。”司马潜说,“不过他也确实是不容易,除了手段还得看能力,军功和声望都是一次次用命实打实换来的,作不了假。虽说鞑蛮顽野而智不足,这些年还没少被羌军蚕食成不了大气候。”

  司马厝以手撑着桌面,似是开玩笑一般地道:“我同他开战的话,谁更胜一筹?”

  司马潜微愣。他是偏心的,却也只是说:“得打过才知道。等带你回了朔北,你再上阵试试别手生。”

  求个人情,愿得元璟帝松口。

  “知道。”司马厝心不在焉。

  不像是近乡情怯,而是……好像没那么所谓了。皇城晦暗,竟也能待得惯了。

  ——“归人当何?”一了百了就算,有何惦念?

  “禁殴,慎动。”薛醒在方才只听进去了“打”这一字,挺尸般地坐直了身子,语重心长,却没有引起那两人的重视。

  时机差不多了,司马潜本想提起想带侄子一起回朔边之事,可奈何,他刚开口却忽听龚太后状若无意地道:“司马将军,想来汝侄今年二十已至,而荣昌公主今年恰值芳龄,均到了婚嫁年纪,如此,哀家便点回鸳鸯谱。”

  其话音刚落让外场众人皆是静寂怔愣,四下落针可闻。····不过也是了,如今皇后将会诞下龙嗣,若是个皇子,将来能成太子自是再好不过,而边将功高盖主,手握重权,还屡屡与其有所作对,为了保证将来上位顺利,自然是要逐渐使之放权的,而让少将尚主可不就是个放权的好由头么。

  元璟帝不好在人前无故驳了太后的面子,“母后难得好兴致,朕,乐见其成。”

  司马潜面带担忧,而薛醒不明就里,擦了擦眼睛迷糊地道:“恭喜恭喜……”

  恭个鬼的喜。

  司马厝心下烦躁,下意识地看向隐于人后的云卿安,见他仍是冷静平淡的模样,秾丽的眉眼似含了胭脂,却像凿出了千尺冰无法驱退。

  他们同时感受到了一瞬之间涌起的陌生,也都从彼此的眼底中洞察出了相似的意味。

  好像就这么地,清楚划开了界限。

  ——

  酒楼里的别致台阶又被精修了一轮,踩踏时木屐发出声声脆响,流客怡乐。然夜风灌进狭仄的里间通道时,稚童隐隐的抽泣声止都止不住,接连响起的还有女子不断的低声安抚。

  “说好了不能让阿娘去陪酒接客的!那些个大猪蹄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会欺负人的,凭什么说话不算话?你们都是坏人,阿竺不要再喜欢找掌柜玩……”

  缄语弯身,用手轻柔地拍着阿竺的背,止住她的挣扎哭闹,轻声道:“没事的,没事的别害怕,不是那样的。”

  “是啊是啊,小阿竺,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娘才是。”那掌柜蹲在门边,苦着脸劝道。

  “我不管,反正阿娘不可以去!”阿竺手脚都在胡乱蹬着从缄语怀中跳出,皱着一张肉肉的小脸大喊抗议道,“再说我就、就……”

  门被撞开了,阿竺却在抬眼见到里屋坐着的人时忽而噤声了,她忸怩不安地又钻到了缄语背后,紧紧捂住了嘴巴显得有些怯。

  司马厝刚抬手制止了侍者的伺候,神情不变,半张脸隐在暗里被灯影勾勒出利落的锋棱轮廓,却仿佛能让人清楚地看到他眼中丝丝点点的冷然。

  照常来说,袍服霁亮的贵公子大多性行乖张,来了这地方传人来能图个什么?可他还偏就不是那样。

  “阿娘,他怎么不同公子一块来?”阿竺藏不住话,眼神乱瞄倒总算是不再抗拒了,她小小声凑在缄语耳边问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请他们来吃好吃的呀?咱们手艺可好了。”

  缄语轻抚了抚她身上起皱的衣衫,领着她进了里边,目光里一时间有些无奈,同样细声道:“你不用操心,公子自有安排。”

  两人的窃窃私语,司马厝自是能听到,尽管没留意听内容,他的脚踩上那截凳杆条磨了磨,拿侧眼极为冷淡地打量了一瞬这对母女。

  同云卿安私交甚密的人不多,他让久虔把澧都翻了个遍找出来的也都屈指可数。有传言说,她们是云督主在进宫前便有的妻女,是他如今借着东厂有了权势后特接来安置在此以便一家团聚的。

  可不论是谁人传出的,司马厝听完后都想要把人拎出来拆了骨头、拔了牙地刨根问底。现既见不到云卿安,那就上这整事闹些动静,也好借此把人给逼出来。

  “人一来,你们便走。”司马厝转开了视线,冷声道。

  “是。”缄语恭顺地应下,待那掌柜的关门退下后,她就抱着阿竺自觉地退到了窗棂口。

  也不知他们在怄什么气,但愿能好好谈开解决了才是。

  灯烛被燃得只剩小小的一点,透过蝉翼轻烟一样的软烟罗窗纱,依稀能看到看外边朦胧的夜色。

  又不知过了多久,四下始终寂静,阿竺眨巴着眼睛,专注地盯着一边,直到这时才见着一笼温煦近,门帘边上嵌着个俏色旖然的人影。她伸手一指想要出声提醒却被缄语急忙阻止了。

  云卿安从容地挥退了随行之人,在依傍着泄入的月色走进时,盈如璧人,只是那脸上的神色,着实是太淡了一些。

  任谁也看得出他的心情也不好。

  缄语心下一沉,欲言又止,却最终仍是什么都没有说,与之对视片刻后匆匆带了阿竺离去。

  泾渭分流在两端,暗房内如聚而不凝的团雾,困人临于阵下而未可坦诚。他们极为短暂地隔了那层墙对视。

  “准皇亲国戚,深夜外宿也就罢了,何必同孤苦娘俩过不去?既没品还掉侯爷您的价。”云卿安脚步未动欲进不进,垂目缓声道,难得地带上了少许的刻薄之意。

  “怎么,云督要来讨我的罪?东厂的网可拉不了这么宽。”司马厝向前倾身,饶有兴味地盯着他道,“外边都把我传成什么了,混账到了什么程度,欺负谁了?”

  云卿安抬眸深深地望着他,说:“不是好话,可咱家也不是不听得。”

  反正一个字不信。

  “原先就是拜你所赐,也该耳熟能详才是。”司马厝歪着头嗤笑了声,用脚背一勾将一张花梨木椅子拉到自己近前,“椅子在这,你过来。”

  云卿安那隐于琵琶织袖下的手指节几不可查地蜷了一下,他却没有依言过去,神色流露出几丝复杂。直到司马厝不耐烦地催,他才闷声道:“侯爷成了公主裙下之臣,本就与咱家毫无干系。令叔父驻边有功,回京述职,在这关头,自是毋须看何人脸色,更是不必借靠区区佞宦的庇护。”

  放了,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回不去朔北了。不知是否该庆幸。

  司马厝沉默了片刻,忽而轻笑出声,说:“毫无干系?云督的脸色,我从来都看不清。拐我上榻暖被,即是你给的,所谓庇护?”

  呼吸陡然一滞而喉间哽涩,云卿安眼睫轻颤并未答话,在司马厝面前,他其实从来都不知所措。

  是庇护吗,是吗?他竟是不能确定了。自身尚是苟且,滥局中弄一时之权迫之低头,万一真的是他自私自大呢?只怕非护而害。

  “承蒙提点,这才没至于一股脑地找霉头触,说起来,还该道声谢。”司马厝却是起了身,缓缓朝他逼近,声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讥诮,眼神平和。

  是在护着他,他知道的。

  是真诚的,可云卿安却不敢信了,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只下意识地往门框边后退想要同他划清界限,他的手腕却被紧握住,身撞上旁边摆设的挂木之时,一声突响便使得门外边守候的番役们心下一紧。

  “督主可有碍?”祁放最先反应过来冲到门边,以刀鞘抵着门缝急切问道,能看得见的影子消失不见了,他半晌没能听见里边回答,急如火烧。

  “不得令未可轻举妄动。”徐聿摁住他的肩头。

  夜深露重,风却浇得人一阵一阵地烧。

  窗户的插销被司马厝一把拔开了,高楼之上的危感便使人感受得极为真切,云卿安微眯着眼,被迫以腰背抵着窗沿,他只能手上用力地把人搂紧了,尽可能地不回头去看那临渊的背后。

  底下琳琅如繁星降落,司马厝却没多少兴趣,低头只见笼华描边,清丽卓绝,话音出口时带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不悦,“他动机不纯。”

  云卿安只仰头目光柔顺地看着他,却是道:“至少比你听话。”

  有目的,还留有用罢了。

  司马厝眉梢一挑,报复似的又把云卿安带得往窗外靠出了些,几乎使之大半身都空悬着,惊得云卿安的手上力道再次加重,颤声细语道:“别……”

  “不该说的话,云督还是留着烂回肚子里去,用你惯常的口蜜腹剑那套来应付我也未尝不可。”司马厝捧起云卿安的脸,声音带着狠,“别站得太高,不然我会托不住。当初卿安费尽心机把我拉下水,现在要放,早就迟了。”

  两不相干,糊弄谁呢?

  哪怕知其有着诸多不好,甚至连云卿安靠近他都可能另有目的,以私谋权亦或是别的,但心乱则认。

  过去的追究不得,那今后,他便将云卿安看住了,让他根本就顾不上其余的。

  云卿安的眸中渐渐泛出莹润水意。

  “私通在先,司马意志不坚,故而行差踏错入了套,若是落了个破坏皇家姻亲的罪名,就不信卿安你还能坐视不理。”司马厝又在他的耳边蹭了蹭,嗓音低低,“若是天明遭罪,咱俩可是要一块下黄泉的。我说的,你记好,占了我的地,就别去旁人那涉足。你家总兵给得起。”

  云卿安歪靠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青丝铺散如缎。

  在一瞬间生出的冲动常常过之即抛,不知过多的回味是否真的有必要。有心想讨好司马厝,可除了权色以何交易,又能用什么来留住他,云卿安不懂,也不敢轻易涉足难明的领域,只能空想将一腔的琉璃明净献赠给他的将军。

  然,即使他这般失策,这般笨拙,司马厝还是转过了身,回眸时将他收入眼底。

  像个姘头似的,可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从来,就仅容得下一人而已。

  窗棂微动,绯色月影沉入这汪寒潭底端,被揽撕不复皎洁。凉风灌进里头,惊恐转瞬被淹没,盼更多些,以图安稳。不求绣履遗香,馥簟爽眠,虽处高楼危宇,而他在这一刻竟是生出如露在白昼人前的羞耻感。

  因那分明不是风。

  风停了,却并未揠旗息鼓。

  (本章完)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

推荐小说

  1. [古代言情] 笔下主角[虫族]【完结】
  2. [古代言情] 天灾降临他有百宝箱【完结】
  3. [古代言情] 梦回吹角连营【完结】
  4. [古代言情] 我捡垃圾养你啊!小哥哥【完结】
  5. [古代言情] 丞相轻点罚,圣上又哭了【完结番外】
  6. [古代言情] 重生之鲛人仙君【完结】
  7. [古代言情] 反派被觉醒意识的主角盯上后【完结番外】
  8. [古代言情] 穿越星际当国画大师【完结】
  9. [古代言情] 修仙大学,在线招生【完结】
  10. [古代言情] 在魔法学院被龙碰瓷了【完结】
  11. [古代言情] 种田之一觉醒来已为人夫【完结番外】
  12. [古代言情] 疯批皇子被读心,皇室全家都傻了【完结】
  13. [古代言情] Alpha的他总被图谋不轨【完结】
  14. [古代言情] 来!生个alpha【完结番外】
  15. [古代言情] 小奶猫被竹马养成了老婆【完结】
  16. [古代言情] 猫妖霸总今天又在图谋不轨【完结】
  17. [古代言情] 清冷师尊变蛇后只想和我贴贴【完结】
  18. [古代言情] 全海域都在直播云养我【完结番外】
  19. [古代言情] 平凡人重生末世前一周【完结番外】
  20. [古代言情] 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完结番外】
  21. [古代言情] 末世之作死【完结】
  22. [古代言情] 辨心怪人[刑侦]【完结】
  23. [古代言情] 邪神装成救世主【完结番外】
  24. [古代言情] 今天又是拯救人类的小可爱惹【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