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能被铭记的都是佼佼者，多好的苗子…
身死道消还好说，挫骨扬灰便真的没可能了。
卷着吃食的耳朵滞仔仔半空，另一只耳朵却一下摊了下去，失落的情绪显而易见。
江丛靡默了一下。
小家伙真的认识他？
没理由对见都没见过的人有这般情绪，但他同样没理由见过小家伙却毫无印象。
“嗷。”
小天狐的回归化解了沉默，云知染回过神，将耳朵卷着的灵植往嘴边塞，咀嚼的同时给自己扔了个清洁术。
解决完最后一点灵植，云知染顺带着将自己也清理了个干净，神清气爽。
吃饱喝足，要干正事啦！
小天狐和江丛靡的境界趋于稳定，但远远不够。
他可没忘离开灵仙宗出来的最大目标！
根据小天乎的建议，云知染拽着江丛靡到了灵仙宗附近城镇的修士街市。
灵仙宗为仙门大宗，灵气逼人，时常会有修士聚集于此，故而沿路摊贩的买卖基本面向修士，大多是一些灵丹灵药，运气好的或许能够碰到拍卖场上的稀世珍宝。
考虑到大冤种的身家，云知染当即排除了拍卖场，转而带着江丛靡在街市大逛特逛。
摆摊没有要求规范，只要占着地方就是你的，亏损由买卖双方自行负责，能不能从商家亦或是个人手里淘到好物件，多半听天由命。
——但对云知染而言再简单不过！
“咕~”这个这个！
“那个好像也凑合…五十灵石？走走走。”
“哇，好东西！”
为了方便看摊位上的物品，云知染趴在了江丛靡的肩头，一只耳朵扒拉着脖颈后的衣领，防止自己掉下去。
一人一兔一狐的组合过分显眼，偏偏他们不像其他修士对着个东西纠结半天，买不买都没个着落。
几乎只要是江丛靡驻足的摊位，肩头上那只灵兔的耳朵一指，那就想绝对命令一般指到哪儿买到哪儿，毫不含糊。
扎眼的组合瞬间成了小商摊们的目标，众人看得出那主人十分宠爱灵兔，有人见而感慨，也有红眼病斥骂浪费，唯独商人们两眼发光。
讨好只灵兔可比说服斤斤计较的修士简单多了。
“买我的，我的灵药蕴含天地之精华，取用上好的凝露——”
“假的。”
里面的灵气还不如去灵仙宗呼吸两口。
摊贩还没说完，云知染便给出定论，一耳朵拍到江丛靡身上催促他赶紧走。
江丛靡旋即往下一处移动，不作停留。
离开前放开神识扫了一次灵药，确认云知染说得无误。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云知染以前有过接触，然而次次都能一眼挑中好东西的鉴别能力绝不简单。
有些物品连他都无法看一眼就判断，云知染却能一下子辨别并加以解释效用。
他的这只兔儿啊……
“道友来我这摊子看看，这份灵丹可是柴荒大师亲手所炼，费尽七七四十九天才成了这么一份！我看道友的灵兔是识货的主，不妨鉴定鉴定。”
柴荒？
江丛靡微一挑眉。
云知染罕见地顿住，探出头努力嗅了嗅，原材料还没分析清楚，就见江丛靡毅然决然地移步离开。
“我还没分析完呢。”
云知染有些惋惜地说。
灵丹气味清香，其中的几味原材料都对修为有好处，或许有特殊效益也说不定。
“不用看，假的。”
江丛靡语气笃定。
柴荒可以喝四十九天的酒，但绝不可能炼哪怕九天的丹。
再者，若是连当年的丹药大师都沦落到小集市上来卖药，不必他动手，修仙界早晚要完。
殊不知远处的高台之上，有道人影懒散地靠在一边凭栏远眺，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街市上瞄，却总是在快触及某道人影时故意回避。
这人轻笑一声，拎起身边的酒坛便往嘴里灌，任由烈酒顺着脖颈浸湿衣襟。
“主上，那人一个字没问就走了，举止之间似乎有些嗤之以鼻。”
传音的人似乎也觉得奇怪。
再怎么说听到丹药大师的名号，怀疑和惊喜总该占一份，那个人却是毫无表情，真是奇了。
被孤零零仍在地上的符令微微发光，努力表现出自己有用的模样。
男人微醺的目光中隐约透露出几分清明。
“果然。”
江丛靡，你还是回来了。
“敬。”
能够装下有五斤重的酒坛被男人轻易举起，举坛朝向刺眼的日光，亦或是朝向某人。
对酒当日，一饮而尽。
-
短短半日，在云知染一认一个准的帮助下，江丛靡的储物袋被一堆值当的灵植果物装得满满当当。
租下住处用完晚餐，江丛靡倚在床边，望着窗外的圆月陷入沉思。
晚风习习，忽起的凉风吹得云知染不由得闭起双眼，待风停后迅速跳到了江丛靡的身边。
兔兔的身形较小，贴着江丛靡待，再大的风吹到的也只有江丛靡。
风往来而灵气畅通，毛毛还不用被吹得乱糟糟的，舒服！
“小没良心的。”
江丛靡虽是这样说，却没有任何移动的意思，当挡风工具人当得颇为心甘情愿。
他早早感知到云知染的靠近，只是好奇小家伙来做什么。
身边有了珍视的存在，江丛靡自然没有心情顾及他虚无缥缈的未来，顺手从储物袋里拿了几样下午在街市上买的果子，洗净削皮，再用灵力切成块后才递到云知染嘴边。
冷不丁被一块巨大的红果子占满视线，云知染愣了愣，把耳朵挡在了自己和灵果的中间。
“不想吃？”
不是找他要零嘴的还能来做什么。
云知染退后一步，自觉有必要严肃地向江丛靡再介绍一遍。
“这是红芯果，有助于凝聚灵力的。”
云知染转而跳到旁边的一堆灵植瓜果间，逐一重复：“绿色的叶道草可以疏通经络，紫色的黑间瓜……”
“我知道。”
江丛靡分辨的速度不及云知染，但知道自己买回来了些什么东西。
“那你怎么不吃。”
云知染问得理所当然，江丛靡反倒生出了疑问：“我吃？”
一人一兔的沉默间，江丛靡在兔兔的赤瞳中读出了一丝委屈。
他才不是给自己找吃的的败家兔兔QWQ
再多灵力都对他没用，他只是喜欢甜甜的、带汁水的口感，他工作很认真的！TvT
江丛靡：……？
有几个适合狐族的灵物在兔兔的指挥下都被他买来丢给了天狐，但万万没想到剩下的全部都是云知染为他挑的。
回想起来的确是纾通解气，稳固修为的占多数，正适合他现在的情况。
“知知。”江丛靡把红芯果块往云知染嘴边递了递，睁着眼睛找补道，“切都切好了，不能浪费。之前没吃过，一时忘了处理完的对我来说效用大打折扣，消化起来更耗费灵力。”
江丛靡说得一本正经，想来若是有第二位人类修士在，都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何况对修士情况一知半解的云知染。
兔兔纠结的长耳朵险些打结，江丛靡看出了云知染的犹豫，进一步劝道：“骗你做什么，吃吧。”
“那，那其他的你要全部吃掉喔。”
“好。”
哄骗着小家伙把切好的果子吃了个干净，愉悦的心情没持续多久，江丛靡身形微顿，丹田内似有滔天巨浪搅动翻涌。
窗外的明月不知何时被密布的乌云遮得严严实实，漆黑的苍穹透露出几分不详。
魔气。
然而四周都属仙门管辖，附近百里找不到魔族的聚集地，不可能突然出现大量魔气。
江丛靡暗自运行灵力抑制，同时放出神识。
不远处，一条无人的偏僻巷子里，几个人影鬼鬼祟祟，悄摸碰头。
“表弟，这么做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他活该！你放心，聚集魔气的阵法是我向魔族的人打探来的，不会有假。练功练到走火入魔而亡，可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墨瞳微沉，江丛靡对于灵力的控制游刃有余，却无法掩盖眸间流露出的杀意。
丹田内的气息愈加肆虐翻滚，江丛靡能够稳定周身的气息以防他人知道，却逃不过云知染的意识。
“江丛靡？”
云知染出声的时差恰到好处，就算是无缘无故，江丛靡也不得不怀疑小家伙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自己身体发出的预告，江丛靡知道得最为清楚。
平日里沉寂的魔气仿佛找到了渴求已久的东西，正发了疯似的叫嚣着。
清化之巅的魔气最为霸道，若是换了他人，此刻早该叫喊不止。而对于江丛靡来说就像家常便饭，甚至他望向外头黑漆漆天际的目光平静如死水。
不知道黑夜能够掩盖多少。
江丛靡异常冷静，反倒让云知染焦急起来。
大冤种怎么一动不动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
天道意识从不会出现差错，但却头一次从预兆开始便聚精会神，慌慌张张。
云知染连耳朵带身体用上全部力气试图推动江丛靡，另一边传音不断。
“大冤种！别愣着，快点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
成败难说，但若是有旁人打扰出现意外，天道都帮不了你！！
轰隆——
滚滚劫云缓行慢移，外出查探情况的修士越来越多，而每一个望向天际的修士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围观渡劫便是难得，修士们互相打听引来劫云的究竟是谁，一时间情绪纷飞。
此间种种无一不说明……
江丛靡要渡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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