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猫の苦肉计

  岩泉下楼去看冰箱里还剩了什么食物,及川将窗户打开通风,回过头来发现纯子还呆呆地坐在床上,沉吟片刻,走到她身边。

  床垫微微下陷,身侧靠过来一个热源,纯子警惕地看向及川:“你又要干什么?”

  及川手指勾了一下她穿着的队服下摆:“这个,不换掉吗?”

  纯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乱糟糟的队服,脸上温度升高,她冲门口抬抬下巴:“出去呀,你不出去我怎么换?”

  及川一步三回头往门口挪,嘴上还不停:“诶,你自己可以吗?真的不需要帮忙吗?刚刚都没力气了吧。”

  “……闭嘴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家伙,一等他合上门,纯子立马换掉身上的衣服,她把及川的队服卷巴卷巴,出门时一股脑塞他手里,话也没说就跑到楼下客厅,她才不要和及川单独待在一起呢。

  及川倒没有再缠着她闹,而是乖乖地拎着队服去卫生间清洗,熟悉的柔软布料被清水浸湿,他倒了些洗衣液进去,手下机械地揉搓着衣服,正对着他的洗手台玻璃镜印出少年渐渐泛红的脸。

  薄荷绿重新跌入水中,溅出一朵朵小水花,及川一手撑在洗手台上,另一手捂脸,甚至顾不得手上还带有泡沫:“这可真是……”太超过了。

  但要是能有下一次就更好啦!他一定会心存感激的。不行,不能再想了。

  及川放下手,加快速度搓了两把衣服,青城的队服重新恢复洁净的样子,他顺带把自己沾了泡沫的脸用水冲干净,拿着衣服到阳台去晾晒。

  等他下楼时,看见纯子蜷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她抱着抱枕,粗织的花纹在脸上压出红印,小小的一只像犯困的猫咪缩在角落。及川都没有过多思考,从她怀里抽出靠枕,纯子迷迷糊糊地抓着抱枕角角不肯松手。及川稍一用力就把枕头扯了出来,随意扔到一边,在纯子嘴一瘪就要哼唧之前,把人薅到自己身上:“我给你抱,我比那个抱着舒服。”

  纯子都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的,尤其是这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鬓角湿漉漉的,衣服领口沾湿大片,其他地方也被水晕的深浅不一,完全没有之前她自己一个人趴着舒服。她挣了一下,还不等从及川身上滚回沙发,就又被捞了回去。

  纯子被他们折腾了一下午,现在累得很,心也很累,见及川非要抱着她,也懒得再和他争,只是说:“不要吵我。”

  “嗯嗯,你睡,待会儿饭好了叫你。”及川十分满足,女孩子哪里都软绵绵的,抱起来超舒服,真的很像是他小时候那个超大号棉花娃娃。虽然承诺了不会打扰纯子,但没过多久他就故态复萌。一会儿捏着人家的爪子揉揉按按,一会儿吧唧一口人家脸蛋,嘴里还不断嘀嘀咕咕:“可爱,可爱,喜欢~”像那什么吸猫的变态一样。

  还是岩泉制裁了他:“你没看见她困着吗?别闹她了,去厨房把剩下的东西弄了。”

  及川立马进入状态,模仿对象——还不到他腰高的小外甥:“不嘛不嘛,小岩一起弄完就好了,我才不想去,就不就不。”

  岩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及川见耍赖不管用,只好垂头丧气地去厨房处理剩下的食材,其实也没什么需要他处理的,就是煮开水把面条和岩泉切好的配菜扔进去而已。

  岩泉接过及川的位置,但他没及川那么烦人,是个安安静静的合格的人肉靠垫。纯子今天穿的是白色衬衫,领口的丝带系成蝴蝶结,下身是淡紫色百褶裙。他目光上下扫了一圈,检查有没有之前不小心弄出来的痕迹:“很累吗?”

  纯子那点困意早给及川弄没了,只是她还不想动弹。有一搭没一搭回岩泉问她的话:“唔,还好吧。”

  岩泉拿起她的手仔细检查,纯子细白的手指关节粉粉的,掌心红了一片,不知道是及川刚刚玩猫爪似得捏出来的,还是……

  岩泉轻咳一声:“马上开饭,洗过手了吗?”

  “我在他队服上蹭干净了。”纯子换下来时,就用还干净的地方擦过手,本来是要去卫生间再洗一下的,及川在里面洗衣服,她就直接下楼了,“茶几下面有免洗洗手液,我不想动,用的那个。”

  岩泉后知后觉感到羞耻,并且很是愧疚:“抱歉,我……”

  “那以后别这样了。”纯子忙不迭接话,力求将下一次的苗头掐灭在摇篮里。

  岩泉没有说话。

  纯子从他身上爬起来,挪到另一边,幽幽地看着他:“小岩。”

  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和及川成一路人了。

  岩泉假装镇定的扭头避开纯子的视线:“我会看着及川。”

  及川刚弄好晚饭出来就听到这句话,他身上还套着黄色小鸭围裙:“晚餐好了,去吃吧,以及什么看着我?小岩!我难道是什么犯人吗?”

  岩泉起身越过他:“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纯子紧跟其后:“彻,真希望天降正义制裁你。”

  及川:???

  “偏心!这是偏心!凭什么只说人家啦,小岩也参与了啊!”

  无人理会他的叫喊。

  倒是第二天,相约种花的三人在纯子家庭院相会时,纯子和岩泉看着及川头上的大包,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这是?真的被天降正义了?”纯子幸灾乐祸。

  及川满脸沉重:“昨天暴雨,但我没收衣服。”然后他就被愤怒的及川夫人揍了。

  “啊。”岩泉忽然想起什么,“我昨天去你家就是为了提醒你收衣服的。”只不过后来没记起这事。

  “小岩?!!!”及川的悲嚎响彻云霄。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庭院里洒满了纯子和岩泉欢乐的笑声。

  暑假的时光转眼过去大半,那个暴雨日的潮热在三人有志一同的刻意忽视下,渐渐埋藏在各自的回忆里,嗯,至少纯子是这样。

  小泉夫人物色好稻荷崎周边的房子,并请人打理一番,准备带纯子过去熟悉环境。可惜她和小泉先生的工作短期内无法调动,且纯子在那边仅待一学期,再放心不下,也只能让纯子一个人去稻荷崎上学。

  而在提前前往稻荷崎适应环境之前,纯子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她在八月初和小泉夫人一起回到东京,小泉夫人忙着准备要带的东西,她则去到中心体育馆,观看朋友们的比赛。

  不愧是全国高中综合体育大会,各个县代表学校在此汇聚,前来观赛的观众也比县级赛多了不止一点。

  是她和及川他们都没有来过的盛会啊……

  除了青城以外,纯子都能较为纯粹的当一个观众,为献上精彩比赛的球员们热烈鼓掌。

  中途休息时,她和音驹的队员们打了个招呼:“刚刚那场比赛超棒的,旁边的大叔特别激动,大家辛苦了。”

  奇怪的是,众人闻言虽然高兴,但又有些扭捏。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最后还是夜久眼神闪烁期期艾艾地开口:“纯子……你,你推特上发的那个,是,是我吗?”

  “啊那个,是哦!”纯子会意,她经过多次熬夜苦练,总算把第一条科普条漫难产出来了。画的是穿着音驹红白队服的猫咪打排球,重点突出了自由人救球时的帅气,毛绒绒也掩盖不了的帅气!并且配文详细介绍了自由人位置。

  纯子笑嘻嘻地问夜久:“学长也看到了吗?”

  何止夜久看到了,音驹很多人都知道了。那些因为八卦关注纯子的学生,在她发布动态的第一瞬间就看到了这则条漫。

  最近有事没事来排球部围观的人里,多出了很多特地来看他的,之前大多都是来看黑尾的。

  “诶诶,那边的矮个子就是那个自由人猫猫吗?”

  夜久膝盖中箭,什么矮个子!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是吧,www,果然超可爱的。”

  夜久接球的动作都要不好了,什么可爱,他,他可是男孩子啊!

  “我倒觉得是超帅的酷喵,呜呜,自由人都是真男人,救起不可能的球什么的,燃爆了!”

  夜久脸烫的快要冒烟了,猫又监督还在一边笑眯眯地打趣他:“很受欢迎哦卫辅,自由人都是真男人,了不起的评价呢,要努力配上这句话才行哟。”

  夜久双脚并拢,站得笔直:“是!我会努力的!”

  本以为这只在音驹内流传,没想到,他们刚从大巴下准备进体育馆时,还有其他学校的女生在他们路过后,指着他和同伴示意:“刚刚那个,是音驹吧?”

  “好像是,哪个是自由人猫咪?快让我康康。”

  “矮矮的那个?音驹和我们学校的比赛不冲突吧?想看猫猫打排球。”

  就连户美也在赛前冲他们阳阳怪气:“哦哟哟,这不是可爱猫猫吗?哼哼。”可恶,猫猫有什么好的,居然这么多人喜欢,蛇蛇也不错啊!

  最气的是,比赛出来后,居然还能听见有人说:“啊,看到自由喵打球了,好幸福,果然猫猫赛高!”

  “但他救球的样子真的好帅呜呜呜,好努力啊宝贝。”

  “是哦,心都化了,户美真是的,为什么打球总是那么刁钻?不能让猫猫轻松点吗?”

  “哈哈哈哈哈过分了,但附议。”

  要不要听你们再说些什么啊?!37度的人类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户美主将:气炸。

  综上,夜久一边为突然获得的关注害羞,一边又暗暗兴奋,有人因为他的表现而喜欢上自由人这个位置,这种感觉太赞了!

  以及,为什么,纯子会忽然画这样的条漫,为什么是他?微小的喜悦和期盼在心中生根发芽,夜久却没有多说什么:“谢谢,画得很好。”

  “不用谢啦,是学长上次在枭谷的表现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一想到科普排球,就不由自主从自由人开始了。”效果比她预想的要好,不枉她画废了那么多张纸才练就画技。

  研磨在队友身后默默看着她,科普,纯子自己是二传,为什么不从二传开始呢?

  黑尾明面上笑容满面地搭着研磨的肩,心里暗暗扯手绢,为什么不看看副攻,不管是快攻还是拦网,都很帅气的啊!

  他们因为某种微妙心理没有掺和到这场对话中,反而是山本猛虎这个心怀坦荡的能够直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下次可以画我吗?负责得分的主攻手也很酷啊!”

  “哈哈哈哈,好哦,都会画到的,猫猫排球队~”纯子欣然同意,她本来就打算在条漫中穿插排球知识,那当然不可能只介绍完自由人就算完事。

  哦,还得感谢校对及川和小岩,虽然及川一直逼逼叨叨强烈要求出境,但纯子根本没理他,给他做的礼物还在筹备中,怎么也不能让他提前知道。

  音驹后面还有比赛,短暂的交谈后,他们就要返场进行准备。

  此次观赛,纯子看到了很多优秀的选手,同时也去女排那边围观了老对手。大概是心境发生了变化,纯子再次看到她们,那种不甘淡去了很多,场外遇见时,还能笑着说一声:“呀,这次出线的是白鸟泽啊,比赛加油哟,可别输了~”

  高飞的白鹭啊,请继续向着更广阔的天空飞去吧。

  这个炎炎八月,热火朝天的IH到了尾声。每支队伍都是怀抱着必胜的决心而来,胜者的欢声笑语,败者的咬牙忍泪,18X9的长方形内,一颗小球演绎出无限可能。

  音驹止步14,枭谷止步8强,少年们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将复仇的期盼寄托在来年春高。

  另一边,纯子和小泉夫人收拾妥当后,前往车站,准备踏上驶向稻荷崎的列车。

  秋日将至。

  而进站的前一秒,正在过安检的纯子接到电话。

  “纯子,没能让你看到我们摘下桂冠,真的很遗憾。”黑尾的声音穿过电话有些失真。

  纯子在安检这边等妈妈过来:“但是你们已经为观众献上了精彩的比赛,下次再努力嘛,还有春高,还有明年的IH,还有那么多场比赛呢。”

  “嗯,我们会的。”

  听筒里响起另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纯子看了看手机:“学长?还有人在你旁边吗?”

  黑尾看着躺在床上没有精神却还是盯住他不放的研磨,对方的眼神无声地催促他:“……嗯,还有研磨。”黑尾第一次伙同研磨用苦肉计骗女孩子过来,良心有些煎熬,但终归是想见纯子的心情占了上风。

  “他赛后高烧,叔叔阿姨上班去了,我在他家照顾他。”

  “唉,研磨很拼命呢。”

  研磨因为比赛太过劳累病倒了?

  小泉夫人过了安检,推过行李箱,招呼纯子进站。

  纯子想起福利院她给研磨带上花环时说的话:“IH加油,相信你们可以捧回真正的桂冠。”

  虽然不觉得研磨是因为她的话才拼命累到生病,可是,嗯,她不会真的给研磨压力了吧?

  纯子渐渐停住脚,对回头的小泉夫人说:“妈妈,你先去吧,我改签晚点到。”

  黑尾从电话这头从嘈杂的环境音中分辨出纯子的声音,她说:

  “我的朋友生病了,我得去看望他。”

  黑尾和纯子约好见面的地点,他去接她。挂断电话后,他看向床上的研磨,面色纠结:“这样好吗?她好像在车站,我们似乎打乱了别人原有的计划。”

  研磨病着本就难受,此时目的达到,也没精力再应付黑尾,他闭上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车站?别又是回宫城吧。”能让纯子少和青城那两人待在一起,他觉得还挺好的。

  “小黑心里不好受的话,可以把纯子带到就回家,不用陪我。”

  “我不介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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