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钟鼎长鸣, 遽然而响。
朱同的大嗓门也随之而起，但其实都不需要他喊，那些听见了钟鸣声的御灵丹师们就很自觉的放下毛笔，起身交卷了。
楚也挠挠头, 也放下毛笔, 跟着站了起来。
指尖颤了两颤, 抿起唇角, 望着手里乱糟糟的答纸, 最后也只能仰头望了望天，长叹了一声，跟着人流上前。
交到前面的朱同手里去了。
不过由于她的位置本就在人群的后方, 而且还晚交的缘故，所以等楚也终于意识到的时候, 她已经变成最后一个了。
发觉到这一点, 楚也瞪着眼睛，动了动喉咙, 一把捂住脑袋。
哦NO。
这是让她压轴吗这是，要不要这么悲催。
最后全部汇总成一摞答纸都被朱同分成几摞交到了裁判席上的几人。
楚也眼睛尖, 再加上她的答卷是最后一个，所以眼睛盯着朱同的动作而移动, 最后交给了中间的……面具女子。
是她？
楚也惊了一下。
但其实也只是惊了一下而已, 因为对于楚也而言, 她们的交集也仅仅是两人几日前报名时的一撇而已, 其实到底说起来，她不认识人家, 人家也不认识她，裁判是谁, 根本没什么区别。
“八百八十八号江归瑜，你分辨出了乌酸花，天麻素，和大黄乌这三种药草，很好，过关。”
“多谢长老。”
江归瑜一整衣袖，躬身一礼，然后起身站到了一边。
答对了三种吗？
楚也也随着众人或惊讶，或赞叹的目光望向江归瑜，看着那白衣少女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模样，不由得砸了砸舌。
没看出来，这真的挺厉害的啊。
真不愧是云妃教出来的徒弟。
唇角微扬，望着江归瑜身姿挺拔走向一边的身影，楚也暗自点了点头，眼底满满的都是欣慰。
呃！真是见鬼的欣慰。
“两千八百号，黎雀，乌酸花和甘草叶，你答对了两种，不错，过关。”
两种！
众人齐声惊叹，议论纷纷，便是连楚也都诧异的看过去，心里惊了一下，这小孔雀，的确也挺厉害的啊。
但在众人视线的最中心，那黄衫少女却是非常不满的冷哼了一声，脸色黑的难看。
完全没想到她答对的数量竟然还比不过江归瑜？
但因着面前之人乃是丹殿长老的缘故，即便她一贯嚣张傲娇，也不敢有分毫不敬之意，便只是躬身一礼后走向了江归瑜。
扬起下巴，冷哼；“江归瑜，你别以为你比我多辨认出了一种药草来就觉得比我强，现下不过才是第一关而已，方才是你运气好而已，下一关，本公主一定打的你落花流水。”
“……”苦笑不已的江归瑜。
“……”楚也。
“……”其他人。
“二百三十八号张武，不合格。”
“五百三十七号乔飞，不合格。”
“四百零一号张冬玲，不合格。”
“……”
一个个完全不合格的御灵丹师们期望的眼神都彻底暗淡了下来，虽然他们也并不觉得自己一定能通过第一关，但万一运气好，蒙出来的六个答案能蒙对了一个呢。
只可惜，运气之神并不完全站在他们这一边。
“一千三百六十五号，李通不合格。
“一千四百八十四号，吴成伟不合格。”
“……”
“二千三百三十号韩阳，辨认出太子參，通过。”
“二十二号尚卿，辨认出大黄乌，通过。”
“三千三百零一号郑洋，辨认出天麻素，通过。”
“……”
有人离开，有人留下。
但随着一个个身影向前或是黯然离场，这处平台上的空地也越来越大，楚也估算了一下，直到现在，陆陆续续下去的人最起码得有一千的数量了，再加上之前考核时还有自动退场的人，也就是说这一场比试，最起码便剔除了一半的人数。
这通过率可真低啊。
“九百五十二号宁愿，辨认出天麻素和大黄乌两种，通过。”
“九百五十三号夏侯，辨认出乌酸花和天麻素两种，通过。”
“八百八十九号方苗，辨认出一种，通过。”
“八百九十号师战，辨认出一种，通过。”
“……”
一个个通过未通过的名字被随之念了出来，全场有人欢声雷动，声浪滔天，也有人痛哭流涕，失落不已。
但这本就是不可避免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师兄一定能通过。”
“太清上宫的夏师姐竟然答对了两个答案，太棒了。”
“宁师兄也不差啊。”
“九仙云宫此番参加丹道大典的三人都晋级了。”
“……”
“这光是第一关就剔除了一半的人数，丹道大典果然名不虚传。”
“……”
随着台下议论纷纷的声音，裁判席上，负责宣判的朱同手里的答纸也越来越少，很快便到了尾声。
一方城丹殿分殿殿主成飞流面前的答纸宣布完了，长老张赫面前的答纸宣布完了，曲云面前的答纸也宣布完了，还有其他三人手中的一摞答纸都宣判完递给了朱同，然后整个裁判席就只剩下了坐在正中间，带着半截白玉面具的白衣女子手里还剩着的最后几张答纸了。
朱同很快宣布完手里的，众人也随之便把目光都聚集到了那女子的身上。
但白芷神色不改，不过应该说，她戴着那遮住面容的半截白玉面具，本就看不清她的眉眼神色到底如何？
手下下笔飞快，几张答纸很快完毕，直到，最后一张……
突兀的，那原本下笔如飞的指尖捏住笔杆，就这么蓦然在答纸前停住了笔尖。
“？”台上台下的众人。
瞧见了这一幕，然后突然间就这么满场寂静了两息。
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突然间停笔了？
不管答对了还是答错了，总是要有个答案的吧？
两息后，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坐在白芷身边的蓝衣女子也非常好奇的歪头看过去，然后当她看到那张答纸上的内容时，呆了呆，眨巴眨巴眼睛。
“噗嗤，哈哈哈哈哈……”
肩膀耸动着，噗嗤噗嗤笑了不停，最后离得近的一些人都能看到她眼角处的几许晶莹。
竟是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众人惊得不行。
啥情况！！
就连那一贯平静冷漠的白芷，半截面具下露出的唇角都不仅在此时微微动了动，随后紧紧抿住。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不远处的成飞流，张赫等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然后……
一个个脸色一僵，纷纷别开眼，不忍直视。
楚也唇角扯了扯，干笑一声，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不停刷屏似的在闪啊闪。
完了。
完犊子了。
就请问，她现在逃还来的及吗？
眼见白芷抬头扫视过来，楚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想退开来着，只可惜，人太多，她没挤动。
于是，就下意识抬头，和白芷正正好好的对上了目光。
楚也扯开唇角，尴尬的笑。
白芷唇角微勾，嗓音低哑，听不出来喜怒；“两千七百八十一号，没写名字，是谁？”
话音落下，突然空气一片寂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一脸茫然，完全没搞懂这是谁啊，竟然都不写名字。
“两千七百八十一号，是……”
“那个，不好意思。”
迎着白芷明知故问的目光，楚也缩缩头，微颤颤的举起了爪子，黑玉面具下的唇角颤动着，尴尬的道；“两千七百八十一号，是我。”
“……”众人唰唰看过来。
看台上。
虞红鸳一把捂住眼睛，“噗嗤”一声没忍住笑，边笑边吐槽；“不是，这怎么还能连名字都忘写了呢？行不行啊她。”
但云妃眉眼敛起，指尖微动，却是不发一言。
平台上。
半晌的沉默过后，白芷淡声道；“忘写了？”
楚也黑玉面具下的眼神瞬间亮了亮，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忘了忘了，这一着急我就忘了写，真是谢谢长老提醒。”
白芷唇角微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来，再次重复了一遍；“忘写了？”
楚也小脸一僵。
坐在白芷身边的蓝衣女子白鹭一看见自家妹妹唇角上扬的模样，本是笑到不行的一张脸霎时间就定格了，睁大着眼睛活像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看着白芷，然后又转头看看尴尬不已的楚也，动了动唇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目光下意识又望向白芷手里的答纸……
“噗嗤，哈哈哈哈哈……”
“……”楚也。
恶意，森然满满的恶意？！
满脸幽怨的望了那蓝衣女子一眼，那小眼神一阵谴责，楚也磨磨牙，我画个圈圈祝福你哦。
笑什么笑，小心别笑抽过去了你。
哼！
一副半截的黑玉面具完全遮不住楚也丰富的面部表情，望见她眼底的一顿小谴责，白芷忍不住轻笑，动了动眉角，饶有兴致的道；“你叫什么？”
“呃！楚也。”
虽然楚也知道这人就是当初给自己报名时的那个人，但实际上报名的人多到不行，她肯定是记不住的。
但这下好了，从此之后，指定能记住了。
白芷嗓音低哑；“你这份答纸，想让我怎么判？”
楚也瞬间瞪大了眼睛。
忍不住上前了两步，但很快又回过神来了似的停下来；“别别，我这字是不太好，但是我可以给长老你念，反正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我念答案行不行？”
白芷还没回答，蓝衣女子白鹭却是凑过头笑；“小家伙，你觉得行不行？”
“……”楚也。
整张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总能对一个吧，我写了六个，总能对一个吧？”
见楚也眼底满满的都是生无可恋，白芷也不逗她了，唇角扬起，“乌酸花是对的，楚也是吗？你过关了。”
楚也瞬间眼前一亮。
一拍巴掌握了握拳，酸的繁体字还是“酸”，她就说她记得没错。
“不过……”
白芷复又开口，在楚也听见这声音瞬间一僵的视野中，轻笑；“你也的确该好好练练你的字了。”
“……”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