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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星河

  穆王府之变转眼已过去一月,穆王言而有信,第二日便出兵讨伐各大门派,他早年征战沙场,早已练就杀伐狠绝斩草除根的手段,诸派掌门长老资深权重者,无一不在足可压境的玄甲军前自认罪状,亦有少数奋起反抗者,全被重兵雷弩的铁骑灭了门,整场洗劫历经一月仍未结束,江湖自此经历从未有过的腥风血雨,人才凋敝,然而这场出兵却连像样的名号都未冠有,名义上只言肃清,其不留活口的作风却更像是在灭口,说来也可笑,当初看来如何根深势大难以抗衡的势力,在凝聚一国精良的军伍面前亦不过两月末路。

  林旸带着洛渊于当夜便离开神都,后续并未有来追杀她们者,洛渊受了内伤,又亲眼见着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为救自己自尽,一路失魂落魄,面色亦苍白得很,只听任林旸摆布自己,林旸几曾见过她如此,心尖上疼得有如刀割,却又无法出言安慰,她小心地与洛渊商量,两人最终决定前往长白,将师父葬于雪山,师父一生囿于极寒之地,想必死后不愿再回凌霄,让她沉睡于自己熟悉的皑皑雪中,已算是她此生最好的归处。

  两人于长白停留半月,分别请张瞎子和钟林晚看过洛渊,张瞎子只一脸鄙夷地叫洛渊扔了那剑,钟林晚亦对此事讳莫如深,只在张瞎子药方的基础上为其施针,不知是否受情志影响,洛渊此番休养见效并不甚快,每日受药效影响昏沉时久,面上亦始终不见血色,处在不见天光的雪山深谷中好似被耗尽了生气,比之来时更加不如,林旸日日陪在她身边,将她的变化看在眼中,每日心疼心焦,恨不能以身代她,她明白留于长白只会叫她愈发睹景思人,无奈下只得令钟林晚备好药后带洛渊离开,想来循着她们从前的愿景,天南海北大漠水乡地四处走走,洛渊心底的伤痛终归能够渐渐痊愈,而白霁此番伤得太重,尚只能在钟林晚搀扶下缓行两步,便不与她们同行离开,接着留在长白医治旧伤。

  走出长白后林旸曾问过洛渊意思,第一站当先去往何处,时夕阳渐落,暖黄的光擦过窗沿落在洛渊侧脸,为她渡上几分属于人间的朦胧光晕,美得惊心动魄,洛渊神情倦怠,端坐于车厢内沉默良久,最终说出一个她未曾想过的名字——凌霄。

  “师父在小孤峰上兴许留有旧物,我们慢慢走去,日后再回来时便还与她。”洛渊缓缓抬眸,目光落于林旸身上时变得柔和无比,认真而又眷恋,唇角亦随之浅淡勾起,林旸与她目光相对,心中登时一痛,她总是如此,一与她相谈便敛去倦怠柔和着眉眼笑起来,只是眼底的黯淡无法化开,整个人便如虚幻脆弱的泡沫,好似下一刻便会消散干净。

  “全听你的。”林旸掩去眸中苦涩,轻声回应,她看着洛渊苍白的唇,满是心疼地倾过身来,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洛渊轻轻揽住她腰身,避免林旸自颠簸的座椅上滑落,两人身体相触,便更加分明地感受到洛渊的身体如何消瘦,林旸微微仰头,眼底到底还是流露几分涩然,“你再如此虚弱下去,我便要忍不住欺负你了。”

  洛渊眸中倒映着她疼惜的神色,目光愈发柔和温然,低低应道:“好。”

  林旸听她如此回答,心脏仿佛被用力扯动了一下,疼得她长睫微颤,动作亦随之滞住,抬眸凝视着她,“如何欺负你都好么?”

  “嗯。”洛渊眉眼低垂,一双深眸中满是温柔神色,应得顺遂,声线中尚带着伤后的低哑,听来却有示弱似的柔缓撩人,林旸满心酸涩,尚未开口回答,却见眼前人好看至极的眉眼忽而倾近过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轻轻吻在了她的唇上。

  这一吻目的分明,清甜柔软的舌灵活地深入林旸唇齿,撩拨汲取,令她禁不住地低吟出声,却又温柔无比,好似对待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顺从至将整颗心都捧来给了她,不愿叫她有一点难受,如此若即若离却又予取予求,林旸的目光很快便在这般攻势下迷离开来,软软地偎在洛渊身上,眸中漫起薄薄一层水雾,嗓音亦变得含糊沙哑,“洛渊……我们……马……缰绳……”

  口中呓语逐渐转为难以自抑的低吟,连气息都随了对方在体内愈发放肆的引诱,最后一缕暖黄的夕照自窗框边缘无声擦落,相拥缠绵的两道人影身子一歪,自座椅上滚落而下,落入摇晃暧昧的昏暗之中。

  ……

  第二日林旸醒来,两人所乘的马车已从小路偏离出了二十余里,幸而此处尚在雪山之中,偏僻荒芜,一路过来半个鬼影也未见着,林旸从未试过如此放肆任为,醒来后羞得一日未跟洛渊开口,任凭她如何哄诱自己,只是烧着耳垂面向角落,翻来覆去地低喃一句,“这是你欺负我……分明是你欺负我……”

  两人并不急于前往凌霄,故而也没有耽搁行程的顾虑,一路策马缓行,闲游过许多山水风景,洛渊的身体在此途中渐渐好转起来,不必再每日服药,眼底化不开的沉郁亦逐渐被每每看向她时的柔和取代,如此游历了两月,方始临近凌霄脚下。

  两人返回凌霄时穆王摧枯拉朽般的清扫早已结束,江湖中俨然一片死伤惨重后的萧条,凌霄半山处的山门无人把手,门头倾颓,地面大片暗褐的血迹无人清扫,早已不复往日尊威,两人不欲生事,未往主殿方向去,径直往小孤峰而来,相较于凌霄其他诸殿,这里显然来都无人愿来,昏暗空茫的雪色压在沉厚的铅云之下,看得人心中发闷。

  洛渊抬手推开陈旧的门扉,缓步踏入,屋内陈设一眼便可尽收眼底,简单得有些冷清,两月封闭已令屋内积郁了一股腐朽之气,好似它已知晓主人无法回来,早早便显出了倾塌之势,洛渊拾步而行,目光缓缓扫过屋内诸物,似是想于其中找寻一丝熟悉气息,最终停留在了一面墙前。

  这面墙干净得有些突兀,墙面未挂任何物件,墙前也未摆东西,只干干净净地立在那里,正中显出一片深刻的苍白,洛渊抬手缓缓抚上,眉眼低垂,这是那副画像的悬挂之处,二十年来从未动过,不知她此行下山,是否早已有所预感,预感到这一离去便再也无法回来,因而才……

  一阵寒风倏然卷过,带动洛渊身后青丝飞舞,散漫冷清,洛渊回眸望去,林旸已将正对此墙的窗户打开,目光怔怔地看着窗外,“小美人,那是……”

  洛渊迈步向她走去,目光亦随之落在窗外,外头不知何时又开始落雪,白茫茫的大雪中一道青黑石碑孤然而立,碑石上落了厚厚一层雪,几乎全被掩埋,看不清碑文,洛渊眼底闪过一抹惊愕,注视良久,渐渐转为黯然,低声开口道:“是我娘。”

  林旸心中已有猜测,听清洛渊所言,眸光亦随之黯淡下来,喉间仿佛被人扼住,涩疼得难受,窗前摆有一套桌椅,想来时时有人独坐此处饮茶,一面可望见至死也不愿放下的过往,一面却是早已失去爱人的冰冷现实,林旸忆起南夙冰冷无波的双眼,心中蓦地涌起一股窒闷的恐慌,每日坐在这里,她究竟是何等感受?这孤零零的二十年间,她又是如何说服自己度过来的?

  “走罢。”清冷语声忽然自身侧传来,林旸抬眸看向洛渊,目光尚有些出神,洛渊却已敛去眼底黯然,淡淡道:“师父如今已不再需要甚么外物了。”

  林旸随洛渊踏出屋外,于石碑前止步,洛渊俯身拂去碑上落雪,只寥寥几字落于其上——戚若吾妻,只有生辰,却无卒年。

  洛渊凝目而视,片刻,屈膝跪下,林旸随之跪于她身侧,天地间一片静谧,只闻见大雪簌簌而落的微声,很快便将两人肩发打湿,覆上一层纯白,洛渊长久注视着眼前墓碑,似欲诉说甚么,最终却一字未吐,十数年天人相隔,难道还要告诉她师父这些年的凄苦么?

  洛渊想起决定分道而行的那日,她欲劝师父留在长白,劝师父远离纷争,又恐师父不愿随处落脚,恐她与张瞎子久处不合,思来想去,前瞻后顾,却唯独未想过师父会死,难道这人世的生离死别,分分合合,最终皆难违定数?

  “走罢。”洛渊缓缓吐息一声,话语在空中凝成小团白雾,转瞬便消散干净,林旸垂首跪着,额前碎发遮住双眼,不知在思索什么,感受到右手柔软冰凉的触感后,方才迟缓地看向洛渊,满目涩然。

  “洛渊。”林旸将唇抿得苍白,目光却专注郑重,好似终于下定了甚么决心,紧张得声线都发起颤来,“我想带你回家,回我从前的家。”

  洛渊听清林旸所言,眸中一瞬错愕痛楚,难以自抑,她右手蓦地收紧,从来沉静的眸中雾气翻涌,复杂难言,好似这句话同铁斧般重重撞在她胸口,掀起足以毁人的惊涛骇浪,良久,洛渊起伏的心绪才似有所平缓,唇角微微勾起,凝神注视着她,眸中满是隐忍痛楚的温柔,林旸听见她低柔和缓的声线,轻轻同她道:“好。”

  林旸所说的家,是她幼时的家,亦是她久久未归的家,说是细思,实际也只有这短短半刻,她的想法并不深远,甚至有些过于草率,她想着洛渊失去师父,在这天地间便孤零零地再没了归处,她便想要给她归处,想要带她回家,那蛮州的十万大山里,总有一处会是她们的家。

  两人于当日下山,启程入官道的路上,意外“找”回了失踪已久的小宝贝,小宝贝浑身脏兮兮的,见到林旸便又缠又咬,看来委屈得要命,想是它历经艰险自冰天雪地的映雪宫下来,便在附近苦苦等着主人接她,直等到了现在,林旸心中亦是愧疚,这些日子几番追杀搏命,实无心力再惦记这只小东西,好在她懂得如何哄它,供酒供肉地同它赔罪了好些日子,临近蛮州时,小宝贝终于肯从洛渊身上下来,一蹭一挪地攀上林旸肩头赖着。

  蛮州地处西南,四季如暑,酷热潮湿,因着这般气候,参天大树如杂草般随处可见,挤挤挨挨,遮天蔽日,毒蛇猛兽处之如同天府,寻常人进入却如一脚踏入了地府,其路难寻,极易失命,林旸与洛渊再重逢时,便是于这深山重林中的万劫山相见,纵是当时见得万劫如何奇峰险峻,于这十万大山之中亦不过小小一隅罢了。

  林旸从前为寻师父,时而返回此中,以确认她是否回来,如今再入深山,竟已是全然不同的心境,自山域向内而行,需得七日方可抵达地点,足见其中道路如何复杂危险,每行近一日,林旸心中的紧张便增加数分,她唯恐自己的心绪影响洛渊,一路依然与她说笑逗乐,终于在第七日傍晚抵达她所承诺的“家”。

  时近黄昏,密林中难见天日,昏暗幽静,两人攀上一处石坡,沿路向上而行,愈往上走坡上草木逐渐稀疏,眼前开阔开来,地势随之愈发高耸,落日余晖洒在平整坚硬的石面上,好似流火倾泻,暖热却不耀眼。林旸似是等待不及,拉着洛渊的手,脚下不自觉加快,两人行过半个时辰,前沿的石面忽然中断,笔直垂入地下,断落处不远,一间小木屋孤零零在余晖下立着,看起来久经风雨,早已破败不堪。

  “到了!”林旸眸中一亮,难抑急切,当先走了过去,小屋的木门已半脱落下来,林旸随手推入,尘土立即扑了满面,屋内陈设破旧简朴,尘土满覆,看来自她上次离开,已许久未有人回来过了,林旸缓缓松了口气,转头看去,才发觉洛渊并未跟随进来,似乎仍在外头。

  小屋中只内外两间,林旸原路退出,目光落在断崖旁一袭清隽缥缈的白衣之上,这时夕阳余晖已消散干净,天地间一片舒缓的清净,崖顶晚风将洛渊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发带飘扬,好似下一刻便会随风坠落,林旸呼吸蓦地一滞,瞳仁微缩,在自己反应过来前,上前一把将其拽离开来。

  洛渊未有防备,被她强硬的力道拽入怀中,脚步不稳,眸中微有疑色,却未见着半分气闷,反而抬手揽住她腰身,诱哄般地低低吐息:“莫怕。”

  林旸心中一股惊恐难言的邪火,此时听见洛渊开口,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疑惑地蹙了蹙眉头,她知晓自己方才用力不小,手指在洛渊腕上轻柔地揉捏两下,温驯可怜地抬起头来,“我怕你会落下去,弄疼你了么?”

  洛渊垂眸看她,唇角浅淡地勾了勾,似是怕再吓到她,唇齿间吐出好听的气声,轻缓缠绵,“不曾。”

  林旸方才放下心来,敛眉沉思片刻,拉着她的手向木屋走去,“我想送你一样礼物。”

  洛渊无声随着她的动作,林旸走至屋前,却未进去,低身将台阶上的浮灰扫去,拉着她就地坐了下来,目光投向崖下一望无际的密林,晚风习习,吹动万顷绿涛如海,好似簌簌低语,林旸眸中满是失落的怀念,默然远眺,洛渊便也不多言语,安静地坐于她身侧,遥远的天穹边缘,最后一抹天光熄灭,夜色终于笼罩下来,一练星河缓缓淌过天际,星辉澄明,光华莹莹。

  林旸仰头看着,漫天星子全落在她眼中,掩去她眼底神色,又过许久许久,林旸忽然开口道:“起风了。”

  墨绿的林海自远而近向崖边涌来,拂动两人衣衫随风而舞,一点萤绿便在此时忽然自底下的墨黑之中缓缓飘出,摇摇晃晃,闪烁不定,却又执着地向上飞去,仿佛拼命想要汇入星河,在其之后,莹莹点点的微光不断升起,随风而升,在两人面前点亮一片温柔的星海,与天河遥相辉映,宛如梦境。

  “这是我唯一拥有之物。”林旸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温和而又眷恋,偏过头来看向洛渊,“以此当作你提亲之礼的还礼,可以么?”

  洛渊神色微怔,静静注视林旸良久,眸中情绪翻涌变换,最后只化作疼惜的释然,目光如水地凝视着她,“这还礼太过贵重,我只有将自己再换与你,才可相抵了。”

  林旸闻言,便随她淡笑起来,“难得有见小美人做赔本买卖的时候。”

  洛渊长睫低垂,冰凉的手指搭在林旸腕上,缓缓向她倾过身来,“不赔本,是天遂我愿。”

  这一夜天地辉映,两道星河交汇相拥,人间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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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本来想在这两章就完的,好像还要写两章。(这章是完全的糖嗷!喜欢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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